“头还疼过吗?”
“没怎么疼过。”江若琳想了想,答道。
“有食欲吗?”
“感觉这几天比较容易饿。”
“那就是有胃口咯,好事情。”医生听到她这么说,也笑了笑,随意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现在想睡觉吗?”
乱七八糟地忙了一大堆检查,一般情况下是应该有的疲的,但是现在的江若琳还是眼神明亮:“暂时没有。”
“哦,那你最近状态确实不错。”医生把笔放到衣兜里,“别给最近太大的压力,保持愉快的心情对你的病才是最好的。刚刚检查情况看,你脑部的血块已经没有转移或者扩撒了,虽然说不清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性的,但是能保持这种状况还是算一种好消息了。你朋友不是正在给你找更好的治疗环境吗,这样也给了他们更多的空间和时间。”
“更好的……治疗环境?”江若琳有些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
医生也没察觉到底有什么不对,一时没止住口:“老实说,你这个情况,我们医院不敢给你做这个手术,一是血块压迫的部位太危险,二是我们医院的设备确实不够这种手术等级,不过还好你的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不过他们也能少不了四处奔波,现在毕竟最好的脑科专家在美国那边,人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好不好请也是一回事,美国佬架子大得很。”
没注意到江若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医生继续道:“能早点治好,你父母也能松口气,你母亲成天脚不沾地地照顾你,我们看着也很不忍心。”
旁边的护士看见江若琳的脸色越发苍白,这才使劲扯了扯医生的袖口,医生抬眼一看,才知道自己恐怕过于多嘴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记住我跟你说的,把心态放平和一点,这才利于你病情的发展。”
说完他带着小护士逃一样地离开了这件充满了压抑气息的病房,只留下江若琳木木地看着地板,眼泪毫无征兆地开始一滴一滴坠落,脑子里全部是医生刚刚所说的话……
她突然想起父亲刚刚匆忙离去的脸色,苍白的,就像他鬓角的华发。
外面来的人是怎么跟她父亲说的呢,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几个字:煲汤,火灾,摔跤,晕倒……
那个人似乎也顾忌着她在旁边,不敢说得太大声,但是还是被她听到了关键的几个词,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起猛地就心乱如麻……
很久没出现的负面情绪在此刻一股脑地出现在脑海中,顺着一根根脆弱的神经,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甚至想起了关哲在病房里颓然倒下的画面,那一张脸上,布满了无法排解的疲惫和忧愁。
为了她,都是为了她,而她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病床上,徒劳地抹着眼泪。
原来,现在,她成了所有人的包袱……
甩不掉,又放不下的,包袱……
有那么一段时间,江若琳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干脆不要好了,每天跟父母在一起,感受他们的关怀,填补内心的空白,不是很美妙!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是桃花开到五月正浓艳时,浆果育到九月正饱满时,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一切都是那么惬意,除了……夜晚会偶尔想起一个人。
在一个女人漫长的人生岁月里,最无忧无虑,最开心忘怀的便属与父母同住的时光,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父母永远不会责怪你,永远会陪着你,有了这样的念头,江若琳在家养病的时光非常愉快,尽管她知道,自己不愿意说话父母会很担心,但是他们永远不会放弃她。
“琳琳。”江父勉强扯出一丝笑颜,“你不用担心,爸妈都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昌明,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你爸说的没错。”江母跟着道:“张先生带着你的病例去了美国,他一定会带来好消息。”
“我知道。”江若琳笑笑,扑进母亲怀中,“我看你们比我还担心好不好,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爸妈都陪着我,我还没见过我爸这么好脾气的时候。”
江父被自己的女儿揶揄,也不生气,笑笑,“女儿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江父轻易不下厨,一旦下厨必将鸡飞狗跳,江若琳和母亲都是见识过的,于是齐齐道:“可别,可别,厨房经不起您折腾了。”
一家人,几句话,其乐融融,哈哈大笑,江若琳觉得自己通体舒畅,病好了一大半。
正说着,门铃响了,关哲到访,同来的还有一大堆的蔬菜水果,“你这是搬空了超市的节奏,大总裁!”江若琳心情很好,在见到关哲的一刹那,心情更好了。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开一个超市。”关哲本性难移,动辄我会给你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纵然这是他爱情的表现,但是江若琳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先付出,再接受,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想不起来对这个男人付出过什么。
“快进来坐,你这孩子在门口挡着做什么?”江母招呼关哲进屋,热情如火,她发现每次自己的女儿见到江若琳时心情都很好,此刻,只要女儿高兴,她比喝了蜜都甜。
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江若琳也不好执拗了,“你进来吧。”硬邦邦的撇了一句。
家庭妇女的本事不容小觑,江母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便弄出了四菜一汤,美味不失赏心悦目。一家四口,看那其乐融融的场面姑且算是一家四口吧,吃的酣畅淋漓,江若琳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米饭。
送走关哲,体力不济的江若琳回房间睡觉,留下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江父江母。
江父搂着江母安慰,“别担心,我们琳琳不会有事的,张文智去了美国找最好的医生,琳琳要是缺什么,心肝脾肺肾,拿我的就是。”
“不许你胡说。”江母嗔怪,“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缺一个我都活不下去。”
“不说这个了,你觉得关哲这个孩子怎么样?”江父换了话题,他知道自个媳妇很喜欢关哲,更希望两个人走到一起。
“那孩子真不错,你看我们琳琳对人家那样冷淡,他还是每天都来,他管着那么大一间公司,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可即便是这样,他还能抽出时间来看琳琳,可见他心里有多在意我们琳琳。”
恩,江父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没看见琳琳见到他的时候很开心嘛,那种开心是我们做父母的给不了的,但愿老天爷开眼,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定会的。”江父江母互相加油勉励。
在自己房间里的江若琳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听见了自己父母的对话,默默流下泪来,她不怕死,但害怕自己死去后留给父母悲伤,留给活着的人悲伤,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竭尽所能的活下去。
这世上确实有一种人,他们乐观坚强,带着一点子的骄傲,一点子狂纵,一点子嚣张,一点子胸有成竹,不辗转,不犹豫,任何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游刃有余,而江若琳恰恰是这种人,她的这种特质吸引了张文智关哲两个人的趋之若鹜,争强争夺。
的确,能把弯路走直的是聪明的人,因为他找到了捷径,能把直路走弯的是豁达的人,因为他多看了几道风景。让自己快乐的同时让别人也快乐是智慧,把自己不快的情绪带给他人是愚蠢。所以,她每天都开心,每天都爱笑。
不过,当她睡醒之后,一个不速之客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受刺激晕倒
薛美琪坐在沙发上,美艳不可方物,对面是正襟危坐的江父江母,看样子他们交谈的很不愉快。
若不是赶人太不礼貌,回避又显得太没胆量,江若琳根本不想见到这个人。梳洗好后,坐在了薛美琪的对面。
“有事就说吧,自从我生病之后,你总是不离左右,现在又找到家里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洗耳恭听。”江若琳开口道:“不过有言在先,我的父母都在场,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诋毁他们的话。”
来着不善,是以她先警告,自己的母亲老了,心疼女儿,诋毁自己就是诋毁他们,她暗自决定,不管薛美琪说什么都好,真话假话都可以,她都不会相信。
“真是个美人。”薛美琪开口道:“原来就知道你很美,现在更美了,果然跟父母住在一起就是好,底气都足了。”
江若琳无语。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不好奇你跟关哲到底是什么关系,跟张文智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没有告诉你吧。”薛美琪语笑嫣然,有十足的把握江若琳接下来会问个明白。
“那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没有问他们吗?你就不好奇你跟我说了之后,张文智和关哲会对你如何吗?薛美琪,做人要厚道,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江若琳反问,她跟薛美琪交锋数次,已经有了经验,就是不能让这个女人占上风,否则会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从前,薛美琪被江若琳压着,什么事都压着,她永远是江若琳光鲜背后可有可无的点缀,偶尔江若琳与关哲吵架了她才能趁虚而入,还要感激涕零江若琳赏给的一点残羹冷炙。
而江若琳也知道,眼前的女人不稀罕一刀见血封喉,她喜欢凌迟一刀一刀的切割,一点一点的折磨,一寸一寸的吞噬,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分离,却无能为力,只有如此,她才能从残忍中获得快感,激起更加嗜血的欲望,琢磨更加精准的刀法,寻找更加有效的切割部位,这个才是真实的薛美琪,这才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两个人女人血淋淋的华山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