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推开门,张沫菲盘腿坐在卢振扬的病床、上,跟卢振扬面对面坐着在下跳棋,裴以枫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笑看着两人下棋的局面。
见到卢安怡回来,张沫菲很有礼貌的抢在卢振扬前面对她打着招呼“干妈妈你回来了。”
“妈妈你把外婆跟月奶奶送到家了?”
卢安怡放下饭菜笑着朝窗边走去“是的,快吃饭吧。”
卢振扬摆了摆手说“先等一等,我要赢张沫菲十局才结束。”
卢安怡一脸黑线,问“那现在赢了多少局了?”
“现在已经赢了九局了,现在是第十局了。”卢振扬不骄不躁的说着,目光一直盯着棋纸上的局面。
卢安怡对于卢振扬已经赢了张沫菲九局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惊讶,他儿子是天才,学什么会什么,一首诗读三遍关书就会背。
跳棋、五子棋玩的比她还要好,现在还要学象棋,在医院里卢安怡怕他辛苦,不能玩的太累,现在把所有的玩具和图书全都收了起来。
☆、455.许多年前的老账(二十一)
着跳棋估计是裴以枫刚才给他们拿出来的,放眼看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可怜的张沫菲小朋友已经没地方跳了,可怜她还鼓着腮帮子歪着脖子认真的思考着,观察着。
卢安怡都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她干脆伸手一把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抱了起来,捏着她的鼻子指着棋的局面对她说“你看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没有路走了,你这一局又输了,你还在想什么?小笨蛋。”
不料张沫菲小朋友语出惊人的冒出一句“我是在想扬扬一点也不义气。”
卢安怡一个人觉得很好奇“扬扬怎么不义气了?”
张沫菲鼓着嘴,很不高兴的说“他一点风度也没有,一把都不肯放过我,这样赶尽杀绝的人我爸爸说不是好人。”
卢安怡“……”
待她反应过来卢振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裴以枫抱在手上了,而且脸上都挂着让卢安怡很不自在的笑容。
卢安怡抱着张沫菲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菲菲,下棋呢就跟战场一样,在战场上谁不想打胜仗啊?你不把敌人赶尽杀绝敌人就把你赶尽杀绝了,知道吗?”
裴以枫将卢振扬放在沙发上,看着卢安怡,“这样教育孩子是不对的哦。”
卢安怡将张沫菲抱着放在了卢振扬的旁边,叹了一口气说“我感觉我都不用教育孩子,我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
裴以枫忙着摆碗筷,帮卢振扬跟张沫菲安顿好,抬头问卢安怡“你怎么不用教育孩子了?”
“我感觉一般都是孩子在教育我。”卢安怡说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感叹着她这个做妈妈的失败。
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又要到来,眼见着离春节越来越近了,雪一直陆陆续续的下着,下下停停,张沫菲自从进医院陪卢振扬以后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张洋跟刘溪子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有请回去,晚上卢安怡将两个孩子洗漱好,哄睡着,又坐在沙发上跟裴以枫聊了起来。
“以枫,医生说扬扬不能再等了,要化疗了。”卢安怡声音有些颤抖。
裴以枫紧紧的握着卢安怡的双手,眼里布了好多红血丝,可见他有很久没有睡好了,卢安怡也是一样,没有一天不被梦惊醒的。
裴以枫没有说话,卢安怡再一次声音颤抖的问“再这样下去怎么办?”
“安怡,抽空去看一下琼姨吧。”
裴以枫突然将话题转移到琼姨身上,卢安怡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来了,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裴以枫的脸,用眼神在问裴以枫她心里想知道的。
裴以枫低头叹息道“琼姨的日子不多了。”
卢安怡的手一抖,被裴以枫紧紧的抓着,她摇着头说“以枫,琼姨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上天待她这么不公平呢?”
“安怡!”裴以枫没有多说什么,将卢安怡紧紧的拥进怀里,他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
卢安怡听到裴以枫吸鼻子的声音抬起头,
☆、456.许多年前的老账(二十二)
心忽然一下像是被刀绞了一样,裴以枫眼圈红了,鼻尖红了,眼里含着一层雾蒙蒙的东西。
那是眼泪,男人流泪不少见,但是裴以枫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他现在心里是有多难过,她站起身紧紧的抱着裴以枫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
“以枫,你这样我好心疼,怎么办,以枫,哭吧。”
裴以枫又吸了下鼻子,卢安怡心疼的咬着唇,眼泪从眼里流出,她没有吸一下鼻子,只是身体忍的颤抖。
一个男人只会在两个女人面前流泪,一个是自己的妈妈面前,另一个就是他最爱的女人面前,他们会在这两种人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卢安怡心疼之余同时也很欣慰,裴以枫改变了,真的为她改变了,他不再在她面前伪装,装能人装圣人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幸福,虽然很苦涩。
第二天一早,卢安怡跟裴以枫一道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咨询卢振扬化疗的事情,顺便想问一下以孩子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出去一下。
他们想带卢振扬去郊区看看琼姨,听裴以枫那语气琼姨估计已经到了膏肓了,什么时候走都有可能。
带卢振扬去看琼姨,这也是卢安怡的意思,不过肯定要咨询医生,看看医生的建议。
办公室里,医生穿着白大褂,对着卢振扬的病例分析着“孩子目前的体质化疗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那我们想带孩子出去半天,您看他这种情况可以吗?”卢安怡带着商量的口气询问着。
医生闻言,抬头看着卢安怡跟裴以枫,沉默了一会,语气和善的问“有什么非出去不可的事情吗?”
“一个亲人病了。”卢安怡小声的说完,慢慢的低下了头。
医生通过卢安怡的表情好像看出了卢安怡所谓的病了是病到什么程度了,点点头说“出去半天可以,不要太久,主要就是怕天太冷出去受凉,不然到时没什么,注意保暖就行。”
卢安怡闻言,抬头对医生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大夫。”
回到病房,卢安怡开始收拾东西,主要就是卢振扬的药,边收拾边跟卢振扬商量着“扬扬,我们今天带你去郊区好不好?”
没等卢振扬回答,张沫菲小跑到卢安怡的旁边,抬头好奇的问“干妈妈去郊区干什么?”
“去郊区看一个亲戚,菲菲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让你爸爸过来接你。”
卢安怡说话间收拾好了东西,递给了裴以枫“以枫,这个你先拿到车上去。”
“我想去,带我一起去。”张沫菲语气紧张,生怕卢安怡说不带她去一样。
“好,带你去,一会我们就出发了。”
病床、上的卢振扬突然问“妈妈,是去上次见到的那个祖爷爷那吗?”
卢安怡闻言有些诧异,这小子记性还真好,就带他去过一次,裴以枫的爷爷他也就见了那么一眼,他竟然还记得。
“扬扬想去吗?”
“你都收拾好了,我就去吧。”
☆、457.许多年前的老账(二十三)
卢振扬没有前些日子一说要带他出去散步时那股热劲,态度很淡,又或许是疲惫。
车子在市区开的还很慢,上了高速就比较有次序的多了,这样的雪天高速上一节一个交警,车与车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车距,整个看去像一条长龙。
卢安怡带着两个孩子坐在车后排座上,卢振扬上车后目光一直看着外面,突然说“妈妈,我想堆雪人。”
卢安怡顺着卢振扬的目光看去,马路两旁堆满了积雪,树木被雪包裹,看上去很漂亮,高速公路下面是农业开发区,整个望去像是一片雪域。
在Z国的时候雪不常见,下雪也不是很大,在Z国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下了大雪,她带着卢振扬在楼下堆了个雪人,母子两还打了雪仗。
对于卢振扬来说好像天生就有超一般小孩的记忆,时隔一年多他还能记得堆雪人这一回事,这一点卢安怡已经不奇怪了。
她伸手拽了一张纸将窗户上那层气雾给擦掉,这下看着外面的雪景更加清楚了,“扬扬这里的气候可不比Z国,堆雪人好冷。”
“我就说说,我走不了怎么堆雪人呢。”卢振扬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外面,这句话是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听上去没有从大人口里说出来那种伤感的感觉。
不管卢振扬是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卢安怡听着心里总是难过的下不去,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一个孩子。
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在心里默默的心疼,不像是面对一个大人,她还可以哭哭啼啼的安慰安抚一番。
“扬扬,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堆雪人,我不怕冷。”张沫菲总是在很恰当的时候出现,说出的话在大人耳朵里听着总是觉得没头没脑的。
但是对于卢振扬还真管用,就她这么一句话,卢振扬白了她一眼“骗子,不相信你了,不守时不守信用。”
张沫菲闻言昂着小脑袋噘着嘴说“我就犯了那么一次错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不能。”卢振扬说完又转过目光看着窗外,不过脸上隐约的好像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像刚才那样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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