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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 (唐七)



头儿刚经历失恋,正处于最容易被他人乘虚而入的阶段,面对如此甜美的撒娇,真是让他无法拒绝。他沉思半晌,假装征询我的意见:“颜宋,要不你先休息两天?”

我心领神会,立刻答应:“好好,正巧这两天我也得多照看着儿子点。”

蒋甜乖巧地吐了吐舌头:“真是不好意思啊颜学姐。”

我正想客气道声应该的应该的,岳来突然说:“你回家带孩子了,那今晚上只有把小甜甜送到秦大师床上了。”

我条件反射道:“别出馊主意,我们小甜甜走的是清纯可爱路线,况且刚人家陈莹也说了,秦漠什么样的处女没见过啊。”

岳来想了想,转头去问蒋甜:“哎我说,你还是处女吗?”

蒋甜愣了。

头儿立刻瞪岳来一眼:“你说啥呢,有这么老的处女吗?”

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愣了,而蒋甜简直要哭了。

头儿反应过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说有这么小的处女吗,一不小心就说成老了,对不起啊。”

岳来说:“得,搞了半天你觉得人家怎么着也不是处女了。”

蒋甜深受刺激,直接泪奔。

头儿傻了半天,痛苦地抱着脑袋开始想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儿,你做人不要这么直接嘛。”

此次我转战幕后,和诸位同仁携手加班,终于在天黑之前做出秦漠的采访策划稿初稿。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有N个未接电话,两个周越越的,一个秦漠的,七八个家里的座机。我担心颜朗的伤口出问题,赶紧拨回去,周越越接起电话:“哦,宋宋,告诉你一声,你搬家了,下课不用回原来那边了。我们现在都在你新家,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说完不等我反应迅速挂断电话。

我再次拨通,周越越不耐烦道:“你不用反抗了宋宋,你反抗也没用,反正都搬了。”

她误解了我,我并不想反抗,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新家的具体地址而已。

新家果然就在学校附近,一幢特别有年代感的欧式老建筑,爬满了常春藤。据说是周越越帮忙挑的采光特别好的一套,刚好和秦漠毗邻。秦漠还有事,把她和颜朗接过去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立刻出门了。

三室两厅两卫的户型,一百三十多平米。在我回来之前,颜朗已围着房子跑了好几圈,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他显得很兴奋。这房子让我想起来我妈还没坐牢之前家里的光景,一时间有点感伤。原来我也是一个容易触景生情的感伤之人啊。

比起我们原来住的那套一室一厅二十平米的,这房子整整要大七倍,我觉得起码还可以再塞进来十个人。周越越提议说:“要不你和颜朗住一间,把另外两间腾出来租给别人,每人每月收一千五的房租,你再交给秦漠七百,净赚二千三啊我的妈。”

我低头去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颜朗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周越越,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打电话去向秦漠道谢,接通之后,一个女声响起,用英语说了串什么,我以为打错电话,正准备挂断再打,对方立刻转换成生硬的汉语:“Lolita小姐?您有什么急事吗,我是总裁的秘书,总裁他现在正在开会。”

我愣了一下:“洛丽塔是谁?我不是洛丽塔,对不起啊,我打错电话了。”

对方连忙说:“小姐,您没有打错电话,来电显示上的确显示您是Lolita,您就是Lolita。”

我想这真是怪了,我是不是Lolita难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吗?

对方又说:“啊,总裁出来了,您等等。”

三四秒钟后,秦漠的声音响起:“宋宋?”

我想了半天,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在你手机上就成lolita了啊?”

秦漠顿了一下道:“随手一存。”我一阵茫然,那边有人说话,一连串鸟语,堪比干扰环境下的托福听力,只能听懂一个Stephen,是秦漠的英文名,他离开话筒应了句什么,再转过来压低声音道,“对了,我家人想见见朗朗,定了大世界,明天晚上八点钟。之前我还有个饭局,你和朗朗先随便吃点什么吧,我七点半回家接你们。还有,听周越越说,你在你们学校电视台兼职?”

我说:“嗯。下周三你不是要来学校做讲座吗?我们栏目组刚弄了个策划,打算采访一下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忙……”

他说:“哪个栏目?”

我说:“学术广角。”

他说:“好,我知道了,冰箱里有新买的食材,不要再吃方便面,晚上我会很晚回来,不用留我的饭。好了,我还有点事,先挂了。”说完挂断电话。

我看着电话愣了半天。

我本来也没想要留他的饭啊?难道他是在暗示我,既然住过来了,房租又这么便宜,所以一天三顿都要管他的饭?

我思考半天,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


第十二章 玉满楼

【那个人的名字在记忆中始终难以搜寻,简直比沦落风尘的处女还要让人觉得诱惑神秘。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要想起来了。】

尽管我已经像候鸟习惯迁徙一样习惯搬家,并且从不会在搬家之后产生失眠、焦虑等诸如此类的不良反应,但这一次的情况却没有和以往雷同。

躺在长宽各两米的双人床上,不管往左还是往右都需要至少翻三个身才能掉到地上,让我觉得空空荡荡。左翻翻右翻翻,就失眠了。凌晨四五点,终于成功入睡,可大脑依然无法休息,立刻做了一个梦。我有一个印象,觉得这个梦的情节很是曲折离奇,但遗憾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仅仅只能记住这场梦境的两个简单场景。

首先是一座巨大的落地窗,风一吹,鹅黄色的窗纱飘得很高,露出对面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几只海鸥贴在水面上晒太阳,环境很适合正在搞对象的男女朋友追逐嬉戏。沙滩正中裸露出一块肥沃的绿地,开满了水仙花。虽然我对沙滩上究竟能不能种出水仙花这个问题还有所怀疑,但在那个场景里,这一片长在沙滩正中的水仙花还是开得很茂盛的。

水仙花旁边立了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蓝格子衬衫搭乳白针织毛背心,黑色仔裤,马尾高高扎起来。少女左边两米远处,一个穿深色V领毛衣浅色休闲长裤的男人正握着一根足够长的棍子在沙滩上画什么,微微低着头,姿态优雅沉静。

虽然空气的可见度很高,与C城不可同日而语,但我和他们相距太远,始终无法辨别那两人的样子。直到旁边不知道谁递给我一个望远镜。我满心欢喜接过来一看,镜头里却只有随风起伏的水仙花和阳光下金黄色的海浪,男人和少女都没影了。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不般配吗?”

我想人家般配不般配gan你什么事呢?

下面又发生了些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接着是第二个场景。我坐在海边,光着脚,脚下是冰凉的海水和柔软的细沙。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停了几艘勘探石油的轮船,潮湿的海风吹得我简直不能稳定身形。

我心情悲痛,抱着双腿,蜷缩得像一只基围虾,而且在哭。一场大雾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天空瞬间失去颜色,我冷得发抖,边哭边说:“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还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在那个场景里,我反复说着这几句没什么逻辑关联的话,就像是被上足了发条,必须等到发条转到尽头才能停止。

我哭了很久,其实整个过程都哭得很莫名其妙,所以一直在寻找原因。而当眼前的一团浓雾终于渐渐散开,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那个人死了,死于西非塞拉利昂的内战。虽然直到被闹钟吵醒我也没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但即使在梦里,那种感觉也很清晰,我难过得快要崩溃了,这滋味只有十八岁那年的那个夏天可以匹敌。那个人的名字在记忆中始终难以搜寻,简直比沦落风尘的处女还要让人觉得诱惑神秘。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要想起来了,要脱口而出叫出他的名字了,但这时候,闹钟响了。我清醒过来,骂了声“靠”。

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这个梦的细节,预感它是个有潜力的素材,稍加润色就可以写一篇文章投稿给《知音》,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塞拉利昂的内战哟,一段可歌可泣的×情被你残酷埋葬》。×情可指代亲情、友情、男女情,甚至男男情和女女情,视市场偏好而定。

上午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和《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两门课全被我用来构思小说,下午没课,我得以将创作阵地转移到电视台办公室,户外天寒地冻,此地正好有空调。

稿子写到一半,周越越打电话过来,说何必何大少诞辰二十七周年,今晚六点于玉满楼宴请四海宾朋,她拿下了两桌,让我准时过去,顺便再捎带七八个能吃的同学。

何必何大少是周越越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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