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记不太清楚爸爸妈妈的长相,小时候家里太穷了,爸爸妈妈走的时候她才几岁,后来亲戚朋友都不肯收留她,爷爷奶奶就把她送到了城里的孤儿院,她没有父母的照片,不过她胸前挂着一块玉,那时候还是奶奶舍不得自己,十八相送的时候把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是妈妈的遗物。
她梦见了满世界的油菜花,爸爸举着相机跑在前头,妈妈在一旁也幸福地笑着,然后爸爸一直在说:“梦梦,快点,来笑一个,爸爸给你拍照……”
妈妈在边上说:“梦梦,慢一点,小心摔倒了,我们梦梦最漂亮了,笑一个……”
然后她咯咯笑着,那笑容仿佛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最纯真的笑容,爸爸在前面很快就按下了快门,“咔嚓”一下,骤然全世界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一声“咔嚓”,全世界都变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不见了,跑在前面的爸爸妈妈不见了,全世界陡然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天地骤变,突然漫天的白雪飘了下来,寒风卷着细小的雪片,吹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般。
很奇怪,明明是在梦里,她居然还是觉得疼得厉害,仿佛是那雪花真的是锋利无比的刀片,一下一下划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有汩汩的血冒出来。
她急了大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梦梦一个人好害怕……”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全世界都是白的,渐渐地她全身都发冷,呜呜地抽泣着,再然后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轻呼她的名字:“沫沫,沫沫,沫沫……”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她的大脑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她又趴在了床上,身边坐着的是钱依依,此刻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见到自己睁开了眼睛,连忙伸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嘴里念叨着:“……还在发烧呢……”
“依依……”沫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般的疼痛,仿佛是声带被人生生拉扯过一样,“我怎么了?我的头……好疼……”
见她欲起来,钱依依连忙按住她的手,脸上掩盖不住的担忧:“沫沫,你刚才摔下了楼梯,你的伤口全部都裂开了,医生还说你感染了,所以还发烧了,现在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她一想起刚才的情况还是心有余悸,“那群记者简直不是人,把你忘死里整,真是泯灭人性,幸好司徒傲突然出现,不然……”
“你说什么?”沫沫打断她的话,反问:“你刚才说谁?司徒……傲?”
钱依依连忙点点头,一想起刚才见到的司徒傲,忍不住花痴起来,说得是唾沫横飞:“是啊是啊,他一出现那群记者都顿时没有了声音,那气势简直帅呆了!还有他真人真的好帅啊,不对,不是帅,应该说是酷,也不对,应该是绝对压倒性的气势吧,反正,总之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都要做他的情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极品中的极品,何况还是钻石王老五呢!”
沫沫只觉得头痛欲裂,一直趴着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全身更是僵硬着难受,压根就没有兴趣去听依依的长篇大论,只知道刚才是司徒傲来了,然后记者走了,可是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他,她也不会现在躺在医院,她是不会感谢他的,何况她没有记错的话,苏青雅还在这里呢,他一定是来看苏青雅的。
她有些闷闷地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头越发压着一口气没法透,于是心一横就说:“依依,扶我起来!”
钱依依顿时就囔囔出声:“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好好养伤,我听说这医院是司徒傲旗下的,好像是他对于刚才在楼梯口所发生的事情非常不满,所以你放心吧,这里暂时不会有记者的,你好好在这里休养最重要。”
“你从哪里得到的八卦消息?”沫沫吃力地扬起脖子问。
“小道消息嘛,医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既然是这样,她就更加不能待在这里,她才不要司徒傲假好心,他那样的奸商居然还会有医院?不知道这里的医药费有多吓人,她才不要住在这里。
“你别说了,你扶我起来先,我要上厕所。”这个是真的,人有三急,她是真的要上厕所。
这下钱依依欣然同意,赶紧上前刚想伸手去扶她,谁知道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一阵沉稳规律的脚步声随之传来,沫沫因为趴在床上面前还当着钱依依的身影,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谁,还以为是医生,在空中胡乱挥了一下手,说:“快点啊,先扶我起来,我急。”
钱依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沫沫正诧异,钱依依突然说:“司徒先生你怎么来了?”
什么?
司徒傲?!
沫沫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去伸手抓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她身上只穿了单薄得不能单薄的病号服,而且因为背部的伤,衣服还被依依刻意撩起了,这会一听司徒傲来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第786章
结果被子一扯就碰到了伤口,她忍不住抽气出声,钱依依一看,皱着眉问:“沫沫你干嘛?没事扯被子做什么?你现在不能盖被子,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我……”
“钱小姐是吗?”沫沫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被司徒傲打断,他俊脸看上去温文无害,对钱依依说话的时候也目光内敛,声音平静无波:“我想和童小姐单独聊几句。”
钱依依楞了一下,一时间如云里雾里般有些摸不着头绪。
司徒傲和沫沫的关系……是什么?她脑海里当时就蹦出这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似乎是看穿了钱依依的心思,依旧是淡淡的笑意:“钱小姐大概不知道,我是子绪的叔叔吧?我和童小姐应该……”
沫沫脑门冷汗直冒,下意识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依依啊,你先出去下啊,快去,你帮我去家里那点换洗的衣服来……”
钱依依不傻,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沫沫和司徒傲之间似乎是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可是又关阮子绪什么事情?司徒傲是阮子绪的叔叔?
也不对啊,好像从来没有听沫沫说起过这个,而且,阮子绪什么时候成了富家子弟了?
见钱依依还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沫沫又叫了一声:“依依!”
这下钱依依回过神来,木楞地点点头,末了又冲沫沫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很明白,到时候必须要好好交代清楚!
等到钱依依带上了病房的门,沫沫从枕头上昂起头来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刚才对钱依依的和颜悦色明显就是装的,沫沫见到他冷着脸,声音更是:“我刚刚才帮了你,你就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的?为什么你永远都学不乖?嗯?”
见他居然在自己的床沿边坐了下来,沫沫急了,下意识有些心慌,对于他,沫沫原本就有一种排斥的心理,所以这会她一瞬间就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说话,司徒傲那双犀利的黑眸一瞬间就看进了她的心里,冷笑:“你很怕我?”
“没有!”她一瞬间就矢口否认。其实她并不是怕他,只是排斥他,讨厌他,她知道这样的两种情绪和所谓的“怕”是完全不一样的。
司徒傲闻言,缓缓地站起身来,颀长伟岸的身形立刻在沫沫的头顶上形成一块巨大的压力,只见他深邃的眸子,随即危险的半眯,“童沫沫,我是对你太仁慈了,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清楚自己的立场是不是?协议的内容你从来都没有记住,一再忤逆我,任性妄为,你说我应该要怎么样惩罚你好呢?”
他冷侫一笑,紧接着,大手猛然一拉,不顾及沫沫身上的伤,只听得沫沫一声惊喘,下一刻整个人便跌入了他健硕的怀中。
背上的伤口疼得沫沫差点尖叫,但他几乎是立刻已经用唇堵住了她的嘴。沫沫完全叫不出来,整个人就像被人按在烙铁上,背上肌肤一阵阵被巨痛绷紧。
还有嘴唇,他根本就不是在吻她,就好像是一种愤怒的宣泄,用牙齿啃咬着她的唇,她疼得呜呜抽泣,呼吸一下就仿佛是凌迟般剧痛,所谓“生不如死”她想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
沫沫根本就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挣扎也只会让她更疼,何况她全身都紧绷着,背后有血在咝咝冒出来,他突然放开了她,深邃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惨白的脸色,手指缓缓拂过那有些发肿的唇瓣,带着一种几近毁灭的声音,“你要是还学不乖,我多的是方法让你听话!”
沫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昨天他还说放过自己了,不会再碰自己了,现在又算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威胁她,说话不算话,简直就是小人!
她愤愤地咬牙切齿:“司徒傲,你也就这么点本事,还是我太看得起你了,你觉得你威胁一个女人很有成就感吗?”
话一出口,其实她还有些后悔了,因为病房内一瞬间就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当她望向司徒傲那越来越寒冽的眸子时,她就知道自己话说过了头,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