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权衡利弊,皇上还是下了旨意。要奇田龙前去高丽宣旨,复王祺王位,册巴雅尔为继王妃。但是在这之前,他还算厚道地通知了孛罗一声。
这简直是叫巴雅尔去送死!刚刚废了人家的王位又派兵讨伐人家,人家那边就弄死了你们的和亲公主和王族巡察使。巴雅尔此时再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弘吉喇氏两眼一翻白,一下儿就背过气去了。被孩子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又是擦冷手巾地弄醒之后,就大哭不止,扯着孛罗要和他那个混蛋哥哥拼命去。
但是哭有什么用,闹有什么用?
皇上的圣旨已下,就是天命不可违逆!反抗,只是用全家的脖子去试皇家的刀刃利不利而已。
自从旨意下来,巴雅尔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市场发呆。家里人都以为她是伤心欲绝,太难过害怕了才会这样。但其实,她只是在思考。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似的。
她出生在宝塔失里的婚礼前一天傍晚,又亲眼在大都见证了高丽王带她离开,现在又是自己要嫁到高丽去。这一连串的事情,难道都是巧合吗?即便她没有因为伯也台家的事情跑来申请做‘和亲公主’,有那个魏王的推荐,估计也是在劫难逃的。
全是命……但是现在她对此并不抵触,因为她想起了几年前,在大都的大元子府的时候曾经和王祺的那次见面。
那时候,王祺和宝塔失里即将踏上前往高丽的行程。所有魏王一脉的亲友,又和他们婚礼时候一样,前往大都送别。当时,巴雅尔已经五六岁了。那天她在与草原风格完全不同的江南式花园里游玩,正好听见宝塔失里和宫女们谈及她。
有宫女提到她,说果然是魏王一脉的表姐妹,和宝塔失里姐妹俩都是非常貌美。宝塔失里皱皱眉头,身边另一个大宫女叫什么宝德的就把她贬得一无是处。那位表姐是嘴角含笑听完了下人对自己表妹的‘评头论足’,然后才假意斥责两句。宝德还‘不服气’,还说出了‘自家公主是真正的皇亲贵胄,魏王府嫡脉中的嫡脉,怎么会与别个相同’的话。
其实这就是说巴雅尔是地位卑微,根本不能和宝塔失里相提并论的意思。看来,她还是对当初那‘魏王府并蒂牡丹’的事情心怀不满呢!
几年的元朝生活,已经让巴雅尔适应了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地位。被损两句,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冲出去反驳。与其憋在心里给自己添病,不如忘个干净让自己舒服。
她转身从旁边的小路离开,赫然发现那个曾经被她惊为天人的‘表姐夫’就呆在背静处作画呢!她看了看冲她做出‘嘘’的手势的王祺,再回头看看树木掩映之后欢笑聊天的宝塔失里主仆,顿时觉得王祺真有趣。
她就在王祺旁边的山石上坐下,看他把眼前的树林和飞鸟画得栩栩如生。一幅画画好,宝塔失里那边也早已经走人了。王祺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小把糖果给她,道:“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果然是个好孩子。”
他笑得很温柔,配合上本就俊美的脸,让巴雅尔有一瞬间失神。那之后没几天,他就启程回了高丽,成为了新的高丽王。之后很多时候,巴雅尔都能想起那个午后的静谧时光来。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会因为两国的一些龃龉就杀了自己吧?她实在也不相信,宝塔失里会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害死的呢!
她的心很安,觉得应该不会像父母担忧的那样惨。这次的旨意若是王祺同意,就势必会派人来迎亲,那他应该就会把她当作王妃来对待,不会到地方就一刀杀掉;若是不同意,她也能就此摆脱,不必烦了。
然而,先是魏王来寻,要她到那边‘注意一个叫李仁任的大臣’,示意就是那个家伙下毒害死了宝塔失里,明里暗里要她借机‘为姊报仇’。还给了一枚玉佩,告诉她宝塔失里留在高丽的势力她可一并接收。
后来,又是奇氏召见,旁敲侧击地说高丽王其人就是无恶不作的恶贼,要她‘一定要小心小命’,还称她为‘可怜见儿的孩子’。还说历代的皇姑们都留下了不少‘得用的人’,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云云。
巴雅尔并不是真的刚成年的少女,被两边一说,反而非常担心起来。随着婚期临近,晚上居然开始做恶梦。每晚几乎都是汗沁沁地醒过来,通体发寒。
就这样,离别的日子还是到来了。身着公主大妆,站在碧波连天的大海边上,背后是及其高大的海船。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真的要离开父母了。
被实在忍不住的弘吉喇氏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被母亲的温暖惊醒,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阿妈,阿爸,我……”她不想走,还想在父母的身边撒娇,还想和兄弟们在一起玩耍,还想在草原上畅快地骑马。
“阿妈的巴雅尔!”弘吉喇氏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人家都说,你是和宝塔失里一样高贵美丽的牡丹,但是阿妈,希望你是咱们金连川上的一朵金莲花。不止要美丽,也要顽强,只要落了子,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即便头一年被割下,第二年也同样能生长出来!你答应阿妈,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巴雅尔泣不成声,和父兄弟弟们也一一拥抱。
“请安国公主登船!”高丽来的迎亲大臣又在催促,她只有含泪登船。从此远离父母,远离故土,再也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再也不能在那达慕大会上赛马比箭,只能做笼中之鸟,甚至是砧板上的肉。
曾经,她是多么自由,在蓝天白云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策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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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她只是略微走神,马一颠簸差点把她甩下去。她赶紧两腿用劲,一夹马肚子坐好了身体,回头笑道:“阿吉妈,我没事!”
几年的时间,两位跟着照顾申彩静的朝鲜大妈也都练就了一身骑马的好本领,只要她出去骑马,她们两位就势必有一个跟在后面。这孩子就是冒冒失失的,刚才可又吓了她一跳呢!
申彩静撒娇道:“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吗?您要相信我高超的骑马技术呀!要不要表演花式骑马给您看看?”说着,就要从马背上站起来。
“祖宗!你快别了!”大妈赶紧阻止,“放过阿吉妈的心脏吧!”
“好吧,我们去前面吃好吃的莜面,我请客,算是补偿一下阿吉妈脆弱的小心脏吧~”申彩静刚要甩鞭子,手机却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她的脸上变颜变色,然后手机瞬间跌落在草地上,电池都摔出来了。
“怎么了?”大婶赶紧下马检了手机,看申彩静的脸色非常苍白,赶紧上去扶她下来问道。
申彩静沉默半晌,“阿吉妈,快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回去!爷爷病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什么,你懂得~
(>3<)么么哒~
☆、第十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电话是申爸爸打来的,刚开始支支吾吾,然后在申彩静的催促下,才豁出去似的把这个不好的消息说了出来。
申彩静赶紧回到自己在蒙古的住处,把证件、财物什么的急急地收拾了一下。让两位大婶留在这里,把她在这里买的一栋房子、一个小农场和养的牛羊马匹什么的都卖掉,然后把钱都捐给之前她一直赞助的那些当地穷人家的孩子们。
一是她有一种此次回去就不会再回来的感觉,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了;二则想为这片土地上的后辈骨肉们最后再做些事情。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的,她今天晚上就要往北京赶,在那里过一夜之后再直飞首尔。周围的牧民们听说了她要走,一传十十传百,近的带着做好的饭菜让她吃饱再走;远的则带着礼物,骑着马赶来。
这些年申彩静在内蒙古生活经营得很好,早就像是当地人一样了。她在韩国的时候平时大多时候是谨慎严肃的,但到了草原上,立刻活龙一般恢复了本性。她的为人本就大咧,这本质若是放在别的地方恐怕有些得罪人,但在大草原上,这就是热情奔放、诚实大方。
凭着好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品格,她在这里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同胞’。
大家舍不得她走,她也舍不得离开。在这个离别的时刻,她又有了重回当年远嫁高丽时候的那种感觉。明明现在是要回家,她却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
汽车悠悠地在草原路上开着,有骑着马的牧民一路跟随,一路相送。申彩静隔着车窗不断地对他们挥手告别,心中惆怅不已。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夕阳沉没的草原边缘,车子开上了前往北京的公路……
“爷爷这样生病多久了?!”申彩静是在第二天傍晚到达首尔的,申爸爸到机场,直接把她接到了医院。这个时候还算早,申爷爷居然已经沉沉睡下了。她在爷爷的病房里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样子。
这些年,申彩静不是没有回过韩国。但只是每年回来一次两次的,短暂停留之后就会回到草原上去。上一次见爷爷的时候,就是过年的时候而已,他老人家的面色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灰败,看上去也没有这样瘦弱。短短几个月,就突然病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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