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不到两小时,事实就证明,上帝实在是不靠谱。
江薇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连胆汁都要呕出来了,只听得田安安浑身都难受。她讨厌江薇,可是见死不救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于是在天后面脸通红地奔向洗手间时,她还是追了出来。
眼看着天后漂亮的脸蛋儿从赤红转为惨白,安安有些不忍心,一面递湿巾一面不甚情愿道,“江薇姐,你还好吧?要不我下楼给你买点儿药?”
“……”江天后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她眼睛一斜看向田安安,如花似玉的面容十分扭曲,捂着胃部口齿不清地挤出几个字来,“我、我问你……”
这副模样,看来已经喝大发了。安安皱眉,别过脸避开扑鼻的酒气,“问啥?”
“你、你之前……”江薇一双明眸已经迷离了,她头痛欲裂,伏在洗手台上吃力道:“你之前是不是认识封总?”
田安安虎躯一震,舌头瞬间抡不圆了,“不、不认识啊……”
“骗鬼!”这两个蹦出来,天后又是一阵疯狂地呕吐,她摸索着打开水龙头,醉醺醺道:“那他、那他为什么会叫助理帮你拿手机!”
“……”田安安几乎给跪了。卧槽……大姐,什么是帮我拿手机,日妈明明是你的手机好么……她捏了捏眉心,“江姐你喝多了。”
“谁喝多了!”江薇猛地推了她一把,扶着门框跌跌撞撞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想阴我是吧?都想爬我头上去是吧?做梦!你个死丫头片子,你害我……就是你害我!”
“……”爷爷个熊的,老虎不发威,你特么当老子是Hello Kitty!安安脚下一个趔趄,站稳后朝着江薇怒目而视,“江薇,你太不讲道理了!老子忍你多久了你知道不!被封霄整了也他妈赖我头上,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你妈没教你啊?我和那个死变态一点儿都特么不熟!听见没!”
怒气冲冲一通吼,压抑多年的积怨终于爆发,田安安心中顿时盛开了多多畅快的小红花。同时也不打算搭理这位大姐了,反正是陈锐笙的祖宗,他爱供就供,反正她是伺候不起了。
思忖着,安安给陈锐笙发了个信息,接着便潇洒地甩了甩头扑扑手,回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外头赫然一张人脸,她一惊,顿时吓得后退三步。
“田小姐,我是李昕。”李助理提醒道。
“……呵呵,李哥好。”安安双脚莫名发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面色大变:“你、你刚刚一直在这儿?”
李昕颔首。
卧槽……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小声地试探道:“你、你刚刚没和封先生打电话吧?”
“没有。”
“……”田安安长舒一口气,小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悻悻一笑,“幸好没有。呵呵,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封先生走了吧?”
李助理忖了忖,脖子旋转90度,看向不远处面色冷沉的男人,神色恭谨,“先生,田小姐找你。”
“……:)”
谁TM在这儿修堵墙的?
☆、Chapter19 什么关系?
世间有几大悲剧,一曰农夫遇久旱不雨,二曰读书人名落孙山,三曰汪峰这辈子都上不了头条,四曰……田安安总是偶遇封霄。
真是蜜汁猿粪。
听高冷帅气的扑克脸李哥说完那句话,安安只觉脑子里嗡嗡的,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她开始思考自己存在于世间的价值,除了为她妈带来十个月的麻烦和为她爸带来无数次被请家长的荣耀外,兴许还能增加一条。
那就是默默为俯瞰世界的满天神佛,增加很多无形的欢乐。
人体雷达检测到封霄的存在,田安安的大脑自动进入卡壳状态。
背后是吐得几乎日月无光的天后江,面前是一张俊容毫无生气的助理李,安安第一次切身实地体会到,经常出现在高考语文中的“进退维谷”,其语境是何等教人生不如死。
见面前的少女半天没反应,李昕俊气的眉宇微蹙,视线望向飞罩下那抹挺拔如劲松的高大男人,神色是绝对的恭谨有礼,询问式的目光:“先生?”
走廊顶上的灯光是昏黄的,在男人伟岸的身形四周描摹了一圈光影。封霄的侧脸掩在飞罩的阴影中,他五指稍动,取出了一方纯白的手帕,微微掩住口鼻,声音出口冷肃而漠然,“田安安。”
低沉清冷的男性嗓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组合成了她的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是她第二次从封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则是在拉斯维加斯那个酒店的电梯口。她感到诧异,因为两人从认识至今,见过好几次面,也进行过好几次很有深度的交流,他却向来都客套疏离地称呼她田小姐。
田安安的世界有刹那的安静。下一秒,她鼻子有点儿酸。
她妈当年十月怀胎,生她的时候险些难产,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悲催的女宝宝憋落地。眼见小家伙又瘦又小只,田爸急得不行,生怕闺女今后养不活。后来,全家人一合计,索性给这小东西取名叫安安,巴望她能平平安安,稳稳安安。
名字的寓意是不错的,全家寄予的关爱也是令人动容的,可这并不能改变田安安从小到大被耻笑的命运……
大学时上高数,萍姑大妈节节点名,这位伟大的人民教师普通话很不标准,于是阶梯教室总是能回荡一句响亮的话:天呢?倒了霉?田安安每次都无语望天:卧槽,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
二十一年来,安安头回发现,自己这个很走心不走形的名字,被封霄的嗓子喊出来,竟然如此悦耳动听。
她仍在怔忡,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了,隔着一堵雕花墙面,可是出奇的低沉而清晰,“出来。”
田安安终于如梦初醒,蓦地想起自己刚才骂江薇时惊天骇地的几嗓子——卧槽,她刚刚说啥来着?记忆倒流,诸如“封霄那个死变态”之类的字句浮现在眼前,安安顿时惊得腿摇身颤,脑子里蓦然唱响了哀乐主题曲。
李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只见她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身板迅速蔫了下去,抬头,满目希冀地望着自己,唇瓣微微开合,似乎准备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昕就很从容地往旁边让了两步,整洁的黑西装长臂微微抬,朝一个方向比划,“这边走。”
“……”我走你大爷的jio……安安险些被喉咙里的唾沫噎死,她忖了忖,终究还是放弃了向李哥求助的念头。毕竟这位大哥向来跟着封霄为虎作伥惯了,还不如和烤蹄同名的徐梁呢。
她恹恹的,小细腿儿刚抬起来又顿住了。琢磨着不对啊,为啥封霄让她出去她就得出去?虽然这里头……味儿不大好,但是总比出去觐见阎罗王强啊。而且这是女厕,她不出去,她就不信姓封的还能冲进来!
如是一思索,田安安眨了眨眼,瞬间弯腰捧腹满脸痛苦状,朝李哥道:“哥我肚子疼,最近特别不舒坦,您和封总先走吧,我改天请他老人家好好吃一顿……”
李昕皱了皱眉,面露几丝难色,看上去有些迟疑。
安安竖起耳朵,却半天不闻那堵墙后传来声响,她忐忑不已,伸手煞有其事地掏出卫生纸,打算直接奔隔间里去,用行动表明态度。
然而行动无法实施了。只见李助理往后退了两步,田安安目瞪口呆,立在门前的小身板还没来得及往后撤离,一片阴影就朝着她的头顶笼罩了过来。
“……”
封霄就站在她三步远的位置,冷厉的视线透过镜片俯视她,没有温度,同样的,他脸上的神色也冷如寒冰。
他靠近过来,熟悉的男性气息再度入侵田安安的世界,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安安还保持着弯腰摸肚子的动作,昂着脖子怔怔仰视那张沉静英俊的脸和挺拔的身躯,咽了口口水,“封先生,你好像走错门儿了……”同时,白生生的小手抬起来,往对门儿的男洗手间指了指。
男人冰冷的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停驻,唇角勾起一丝笑。
他未做声,沉默不语,没有下一步的命令和动作。然而安安的身体却再一次替她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抬腿,提步,很郑重地走出了洗手间大门,走向了封霄。
“肚子好像突然就不痛了呢,”这是安安面对男人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解释,说完,加了阵很真诚的笑声,“呵呵。”
李助理朝少女投去一记关爱傻孢子的眼神。
封霄朝田安安身后瞥了一眼,国际知名天后正浑身无力地跪坐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地面上,迷离的醉眸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浓烈的震惊。
男人冷淡的视线没有在娇弱的美人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很快,他重新看向眼前这张堆满媚笑的小脸。
她穿着蓝色礼裙,长袖和立领的设计将好挡住了手臂和下半截纤细的颈项,挡住了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烙印。白皙的面容上了淡妆,微挑的黑色眼线拉长了本就纤长的眼尾,使她灵动的眸子显出了几分往常不具有的媚态,的确是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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