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外面那么多东西,把那些家伙惹火了直接撕开铁皮把你们这群都给吃了!”
他这话说得是毫无道理的,野兽的爪子再锋利也不能把铁皮撕开,万幸的是他这么一说,已经受惊过度的人们已经静了下来。能冷静下来就有办法,我侧过头去看何若蓉母女,何小瑶还在睡。
我伸手去探了探何小瑶额头的温度,顿时一惊,这孩子只怕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了昏迷。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孩子再烧下去只怕要出问题,外面怎么那么多野兽?
车子里开了灯,我依稀看见外面有狼,有豹,还有很多别的食肉型野兽……这怎么可能?弱肉强食,它们要是相遇了还不非得互相厮杀直到咬断对方的喉咙为止,怎么可能同仇敌忾似的一起围着这么一辆看上去就像铁皮盒子的大巴?
一双双眼睛在外头闪着绿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窗户,还好,关着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
“司机,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
司机紧张得浑身发热,干脆脱了衣服,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不可能是车子出了问题,这车子一直在开着,但是不动!不动你懂吗?就好像、像被有什么东西挡在前面一样。”
有人往前看了看,突然惊呼:“我靠!你们快来看看!”
我摸了摸何小瑶的额头,跟着挤到前面去一看,只见车子前面一片幽绿,密密麻麻的黑影伏在远处,也不知道是有多少野兽,最近的野兽死死地用身躯堵着车子不让车子动,所以大巴才无法动弹半分。
这究竟是多不怕死的精神。
那些动物疯了似地堵在前面震惊了车子里的所有人。
“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我们是杀了它们的崽吗?!”
“别激动,没准等下它们觉得对车子这么做吃力不讨好就走了。”有人这么自我安慰道。
“总之别太激动!”
我抿了抿唇,果断转回自己的座位,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当务之急是何小瑶。她发烧了,而且烧得很高,我拍了拍何若蓉的手臂,她紧紧地拥着何小瑶,面色苍白,看上去害怕到极点,可她明明没有像我和其他人一样凑到窗边去看,怎么看上去比我们害怕多了?
“你松松手,我给小瑶看看病,你快把她勒死了。”
何若蓉这才恍然醒过来,看着她怀里的女儿又惊又怕,“现在怎么样了?冷不冷?哪里不舒服吗?”
何小瑶当然没办法回答她,何若蓉于是又是一脸想要哭的表情。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习惯在包里放一些医务用品,我掏出体温计甩了甩,示意何若蓉让让,然后将体温计夹到何小瑶的腋下。
看了看表,我说:“等几分钟看看。”
“你……”何若蓉看着我利落的动作惊了惊。
我叹了口气,怎么觉得自从车子出了事之后,何若蓉变了那么多呢?明明之前她是一个坦率又豪放的女人,这会儿反倒像是受惊的兔子。可能是因为女儿生病,又坐了长途车,精神不济造成的吧。
“我算是个半吊子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羞耻,虽说我没正式做上吧,但是赌上学霸的尊严我也不能允许自己出错。
其实还在念书的时候我在学校里还是蛮出名的。
虽然相貌平平,可我学得好,教授的得意门生什么的,医学系的大神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后来混得这么惨。
何若蓉闻言点点头,仍紧紧拥着何小瑶,对我道了声谢,完了,说:“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我扯了扯嘴角,“我已经收过很多好人卡了。”
这时车身已经有些稳定的车子再度传来剧烈的震动。
我还以为那些野兽终于让道了。
事实上,我真是太天真了,大巴上的人还没高兴多久,马上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不、不对……这不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大巴开得非常快,甚至比我们来的时候更快,我觉得那像是被车子外面的野兽推动着行驶的。
人们再度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我们要去哪里?”
已经有了哭声和尖叫声。
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能容忍自己情绪过度。
看了看时间,我掏出何小瑶身上的体温计,一看,三十九度,实在是太糟糕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孩子必须马上得到治疗。
“姑娘,我女儿……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何若蓉紧张地拽住我的手,我皱了皱眉,翻找着自己的包,试图找出什么办法,一边说:“有水吗?多给她喝水,一般情况下像小瑶这么大的孩子好好睡一觉就能稍微降□□温,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说着,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压在何小瑶身上,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接了一杯水递到这小姑娘的唇边。
何若蓉惊惶地扫了窗外一眼。
半晌,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我明白了。”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我看到何若蓉把脖子上的项链扯出来,握着项链坠子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我顿时无语,原来她是要祈祷吗?
我看了几眼,那项链有些古怪,白色的,看上去像是用毛编成的,说不上好看,我只是在她把项链拿出来的那一瞬间看到项链坠子好像是个红通通的心脏。
这实在是古怪,那项链坠子只有一片指甲那么大,垂在白色毛发下面,像是心脏的形状。
只一刹那,我仿佛看到那个心脏在跳动。
我眨了眨眼,心想肯定是幻觉。
☆、第014章
“姥爷?!”檀那几乎失声叫出来。
片刻过后她神情复杂地摇摇头,“不对,不是我姥爷,是赵安定的姥爷,莫老先生。”
“可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彼时正处早春,檀那担心地看着莫老先生,见他还算精神,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心里却有些无奈,莫老先生的身体一向健康,只是……她看了看周围,姥姥与他向来是形影不离,这会儿怎么由着姥爷一个人来到这里?
屠川川拽了拽檀那的衣服,“去看看?”
檀那一愣,露出个笑容:“不用了,真正的赵安定已经回去了,我还是不要影响他们的生活比较好,就是不知道莫老先生在门口那里干什么,而且我这副身体……今晚估计没地方去了。”
岳萱和屠川川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身份生活,不是很能理解檀那曾经用别人的身份生活过的心情,岳萱多看了檀那几眼,确定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后才说:“住在我们家就好了,我和屠川川挤客厅就好了,至于尤先生——”
“客厅给我,你们不用睡。”尤先生无情地打断。
岳萱撇了撇嘴,屠川川看了看檀那,勉强把喉咙里那声不满给咽下去。
岳萱还是忍不住嘟囔:“你干嘛不回自己家去?”
尤先生默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符,岳萱立即噤声。
租房里面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比起檀那自己家大不到哪里去,檀那不好意思跟他们挤,便说自己现在也不用睡觉,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一下阴山的那些事好了。其实她还是有着睡觉的习惯的,但她确实不想给人添麻烦。
进去的时候檀那看见她姥爷似乎累了,毫无形象地蹲在门口,她心里有些酸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她不是真正的赵安定,却也是真真切切同两个老人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她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其实是个并不怎么热情的人,不爱和人说话,姥爷姥姥便变着花样逗她说话,两个老人察觉到她的真实性情或许是有些冷漠的,也没有怎么在意,耐心和感情从来不少。
檀那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你已经不是赵安定了,那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太多情了。
天色已经暗了,莫老先生绷着脸蹲在那里,听见隔壁有人过来,抬眼看了一下,不是什么特别的人,遂又低下头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老人向来固执,他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就非要搞清楚不可。
檀那和屠川川他们三人进去之后,岳萱话还算多,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但檀那却有些出神。
她实在不明白老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想来想去,她又担心老人受不了早春的寒冷,直到外面传来房东阿姨的声音。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也是真的差,檀那靠在离门近的地方,就真的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见房东阿姨问:“爷爷您在这待多久了呀?赵小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姥爷不信,“我不管,老子等她回来!”
房东阿姨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赵小姐付了足够的房租,这件房子我都要租给别人了,您这这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吧?难道是赵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外孙女才不会发生什么事!”姥爷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丫头,回了一趟老家就变了,她还给我装,我是谁,老子养了她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让她回家她也不会,我估计她就是怕见到我们,我还真不信了,我就堵在这,等我见到她我非揍她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