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黑色,几人抬着棺材光明正大地进了阿祖家,齐婉显然也听见了,她整理了一番衣服,待那伙人进来以后才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外边,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阿祖家的大门。寿宴上发生那件事之后,那伙抬棺材的人被阿祖赶走就消失了,直到刚才我被鬼大爷操纵意识的时候见了一个影,这会儿他们又来到了赵阿祖家。
我压低声音问秦宵:“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和你一起来的,怎么会知道?”
可我总觉得秦宵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像知道点什么,我甚至猜测他也许是看得见外面那些“兄弟”们,毕竟,他的存在太过突兀了,既不属于范俊德那里的人,也不属于长寿村的人,甚至不属于目前所知道的任何一派。
不过,秦宵大抵不是坏人就对了。
只见齐茂远从棺材后面走出来,对齐婉点点头,齐婉殷切地走到他面前,神情间带着几分喜色:“你们来了。”完了她又补了了去,语气见略带歉意,“发生了那些事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阿祖反应会那么激烈。”
齐茂远温和一笑,“让阿祖生气是我们的错,不过先生他老人家说,不生气就不像阿祖了。之前你出现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要知道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阿祖的时候她比现在可夸张多了。”
齐茂远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齐明等人有提到过阿祖的祝福三十年一次,这么说,齐茂远和齐婉在三十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有传言说那个神秘人一直以来资助长寿村是因为阿祖的关系,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可是,鬼大爷那时候指向齐茂远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神秘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瞅着那几个抬棺材的健壮男人,都穿着一身精简干练的劲装,在微弱的灯光下,那几人个个长得颇有些凶神恶煞的意味,估计鬼见了都怕,怪不得他们能抬着棺材那种东西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没准祖上也是做那种像屠夫一样的工作,煞气重。
秦宵突然“咦”了一声。
我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秦宵示意我看那几个男人的腰间,我看了看,那几人的腰间鼓起,但我没看出什么来。
秦宵眯了眯眼说:“他们身上带了枪。”
我一惊,这时我看到不知何时消失的鬼大爷再度出现在不远处,他朝我招招手,结合那几个男人身上带了“家伙”,我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秦宵与我想法相同,我们对视一眼,决定离开。
我想我最近是倒了霉运了。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和秦宵原本躲在木柴堆边,那一瞬间我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狗腿!我怎么就刚好踢倒了旁边的木柴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一刻我脸上简直写满了“猪队友”这三个大字。秦宵看着我,眼里满是错愕,我也看着他,想来脸上的表情好不到哪去。
“谁!”
那几个抬棺材的男人动作敏捷迅速地跑过来,右手按在他们放“家伙”的地方上。
秦宵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九章
我歉意地看着秦宵,“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秦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是你。”
我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快,愣了愣,更加自责。那货人身上带了枪,也分不清他们的好坏,如果被抓到了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阿祖家的大门之前又恰好关了,我不能连累秦宵和我一起被抓,无奈,我跟秦宵说:“我走出去,你躲起来。”
话音刚落,秦宵表情一变,眉眼间都带了几分冷意。
“来了。”
我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秦宵就把我推到了后面的角落去,仅仅可以容纳一个人。
然后秦宵回过头,笑眯眯地冲我对了个口型。
“别被发现”,还有——“记得救我”。
紧接着那几个健壮的男人一下子按住了秦宵,秦宵有些狼狈地连拖带拽地被带出去,尽管如此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冲齐茂远等人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我赵安定活了二十几个年头,从来没见过像秦宵这样的人。
就连齐茂远等人,看到秦宵的时候都显然惊诧了片刻,“你是什么人?一个人?”
秦宵耸耸肩,“路人,因为好奇,所以过来瞄一眼。至于是不是一个人,你大可以去搜搜看。”
齐婉脸色微变,“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
“没看到你躲什么?”
秦宵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突然勾了勾唇,语带挑衅:“好玩。”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关注点都放在秦宵身上,没有谁想着去搜这院子里面是否有第二个偷窥者,我暂时安全了下来。秦宵继续和他们绕着弯子,欠扁至极,脸上大写地表现出“就算你打我我也不说实话”的态度,牢牢地抓住了齐茂远等人的仇恨度。其实我和秦宵也没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些什么重要的信息,真不明白他们紧张些什么。
也许是秦宵的表现太招人恨,突然有一人一个手刀砍到秦宵的后颈上,秦宵随之晕倒。
我咬了咬牙,按捺住出去救人的想法,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出去。齐茂远示意这几人把秦宵扛到屋里去,齐婉脸色变了变,挡在门前,“这间房间你们不能进去。”那是齐明所在的房间。
齐茂远眯了眯眼,面带不悦。
“那里有什么东西?”
齐婉一改先前的殷切,有些僵硬地说:“是一些我自己的东西,到底我是个女人,不好你们一群大男人进去看。”
齐茂远怀疑地扫了一眼,最终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人就这样一直扛着秦宵,一边盯着齐婉,这时他已经全然没有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那种敦厚老实感,阴险恶毒地看着齐婉说:“你是不是忘了,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要抛掉现有的一切离开这里。现在我们是一个共同体,你对我,不能有任何秘密。时间已经很紧了,如果稍有差错,先生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齐婉脸色微白,齐茂远抬了抬手制止她说话,继续说:“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这次暂且算了,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你们,明天把他一起带到后山去。”最后一句话是对那几个健壮的男人说的,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秦宵。
齐婉垂着头不再说话,齐茂远说完,如同这里真正的主人一样,带着他带来的棺材鸠占鹊巢,无视齐婉,拐过弯,往后面主屋所在的方向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多半不是好事。
齐茂远一走,齐婉便情绪低落地发呆,好不容易等她回自己的房里去,我才能偷偷摸摸地去找秦宵。阿祖的房间也在里面,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桃树,上面挂着许多长寿囊,听说是以前的人来祈福留的。
鬼大爷竟然也在那,不过他没有站在树根底下等我,而是远远地,冲我指着那根桃树。
这就是他要我来的地方?
那棵桃树有什么稀奇的。
也许是齐茂远太过于放心,他的那些伙计们都没有在外面守着,而是分别在里面的客房住了下来,倒是只有一口棺材,正静静地杵在阿祖旁边的屋子里,灯光明明灭灭,黑影摇晃。
这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到桃树下去,但我没动。我不可能全然听从鬼大爷的话,我走到鬼大爷面前,压低声音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的我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秦宵因为我而出事了,老实说,我很生气。
他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你说该死,谁该死?”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不再害怕鬼大爷,“你既然不杀齐婉,那你要杀齐茂远吗?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疑惑太多,我索性把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连珠炮般说出来,令我更为生气的是,鬼大爷只是幽幽地看着前方,也不搭理我。
这个鬼真是太过分了!
就在我快气炸的时候,鬼大爷再次抬起他那只“指引之手”。
我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口棺材。
一口黑棺材。
“他、该死。”
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十度,鬼大爷说话的时候双目血红,浑身冒着黑烟。
他这状态可不就是电视里放的那种即将“恶化”的样子?
他该死?一口黑棺材该死?原来他那时指的既不是齐婉,也不是齐茂远,而是一口棺材!我揉了揉疼得不行的太阳穴,“鬼大爷你这是闹哪样啊?还有你到底是谁?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回他反应倒很快,直接指着桃树高贵冷艳地说了一个字:“挖。”
我顿时无语,半晌,我瞄了一眼周围,小声地说:“秦宵现在安全吗?”
鬼大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说:“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