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Hawk特意抬眸望着对方。
张闲不敢接对方的目光,没由来地耳后根又开始发热,小心地别过脸去,嘴上还在说,“没关系。想当年,从家里坐火车去A城上学,整个身体悬挂在一堆陌生人身上,睡了一觉又一觉,还蛮香的。这一回,有个座位睡,硬席单人座的待遇,美美哒。不过,我担心的是,你到底识不识路。万一走岔了,怎么办?高速公路上错过一个出口,得下个出口哦。”
“放心!我就算把自己弄丢了,也不会把你弄丢。”说着,Hawk又冲着门外高叫,“服务生,结帐!”
门外毕恭毕敬站着的服务生立即答道,“先生,已经有人替你们结了!”
Hawk愣了下,“噢,是谁这么好心?”
服务生说,“就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士。她还说,如果先生要开房,钱也从她帐上划。”
张闲慌忙低头掩住脸,憋住笑,心里偷偷地开骂,“好你个廖总,打的这么肮脏的主意!我偏不遂你愿。”骂到这里,浑身的别扭劲,变成了倔牛劲,脑海里只剩几个字,就不,偏不,气死你!呵呵。
对面的Hawk也干笑了两声,大咧咧地站起来,“走吧,姑娘。你该不会改变主意想开房吧?”
“开你个大破头呀!”张闲顿时气急败坏,满脸通红,张牙舞爪地想揍人。
Hawk斜着眼睛看见了,像个二流子样打了个调戏的呼哨,提起长腿往门口急走。张闲只得乖乖地跟在后面。
门外的服务生客气地在前头带路,一路将两位引到大门外,停住脚步礼节性地说,“先生,小姐,欢迎再次光临!”
张闲听了,赌着气,“没有再次光临!”
服务生尴尬地笑了笑。
Hawk回头,对着服务生补了个安慰的笑脸,然后挡住张闲,征询她的意见,“要不你在这等,我去车库取车。”
“不要,我最讨厌等待。我和你一起去。”说这话的时候,张闲的样子尤其娇俏。
Hawk不好勉强,由着她。高大的身躯裹在黑大衣中,步代匆匆地往地下车库赶。
张闲亦步亦趋地小跑着跟在后面。
节假日里,出门活动的人多。晚上来圣迪酒店的客人,愈来愈多。地下车库出口处时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也有人互相搀扶着往下面走。过道狭窄,灯光暗淡。
Hawk走到地下一层的拐弯处,被迎面而来一对相拥而行男女,差点撞了个满怀。紧跟在后面的张闲,连忙后退数步,与前面的人保持好几米的安全距离。
对方动作太过亲呢,不便于仔细地瞧,Hawk眼睛看着别处,忙不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没想到,对方突然间尖叫起来,“屠总,怎么是你呀?不好意思。”
听到有人叫屠总,Hawk和张闲都吃了一惊。
昏暗的路灯下,那一男一女早已经分开了,可人家背对着灯,脸掩在黑影中,看不清楚。凭着身材的模样和刚才的尖叫声,依稀猜得出是许竹和鲁鱼。
张闲隔着老远,试探性问了句,“许经理,带鲁科长来玩?”
黑影里的女人却说,“张闲,没想到你和Hawk在一起!这可是BLUE—SKY的特大新闻呀。回去我上公司网站报道,点击率铁定突破历史最高记录!”
张闲被噎了下,随即冷静,也不接许竹的碴,转而调侃鲁鱼,“单身鱼,你是不是以后该改个名号了呀?”
单身鱼干嗽了两声,笑着说,“张闲,我们这事不能说出去的,求你嘴下留情。明白吗?”
许竹的刀子眼跟着在Hawk和张闲身上剐了剐,小声地说,“我很放心屠总。张闲,你不许坑我。”
张闲大方地说,“没问题,就当今天我们谁也没有遇到谁。你们快去玩吧,屠总要去取车。”
许竹赶紧拉着单身鱼急步地走了。
Hawk立在一旁,只字没出,仿佛在听一场戏,脑海里半晌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幕。直到张闲推他,“走呀!”才醒了神,回头望了望身后,许竹和单身鱼早已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他小心地走完弯拐角,下到车库,与张闲肩并肩地走,才问她,“许竹不是有老公吗?”
张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男女之间的事,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事,怎么能问我呀。少根筋。”
Hawk一凛,神情顿肃。凝思了片刻,忽而眉宇间一张,“说得也是,我忘了我俩都没这方面的经验。”
张闲蓦地脸上又一热。
两人不再说话,径直去停车场,取了车。
上车前,Hawk说,“张闲,你如果还坚持坐后面的话,说明你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我和你不再是朋友。”
张闲稍微一愣,然后低着头,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夜色朦胧中,Benz沿着B城的主干道疾驰。路旁的灯光,照耀着绿叶红花,显得别样的精神。
张闲靠着玻璃窗,心绪飘飞在B城的顶端,很自由,也很荡漾。
第89章 别扭(一)
不计成败,每个人的青春都逃不脱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张闲式的恋爱到了么?!此时的她有点犹豫,又有点激动。
B城的上空,看不到繁星闪烁。远方深邃的墨色中掺揉着慵散的红色、黄色和紫色。如此梦幻般的色彩,最容易引人入梦,使人浮想联翩。
车子穿过了繁华的城区,缓缓向高速路口驶进。
半个小时的路程上,她小心地想过。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没网,而是上了同一个网,却不同步。不同步的后果,在网络课上领略过,比不能上网,更让人别扭。
对一个人真正的爱,就是明知没有结果,还有在一起的冲动。张闲特别不喜欢这种冲动。她需要冷却。身旁Hawk专心开车的侧影落入她的视线里,掀起了一阵阵地悸动。她尽量端正头,看着前方,保持沉默。
窗外的风摆动着路旁的树枝,如在欢跳一曲高频率的舞蹈。摇曳生姿的影像中,尽是卖弄的风情。张闲轻轻拍打着额头,拼命拉回想入非非的思绪。
Hawk只顾开车,脸上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冷冷的,又带着些许的酷,还有一点诱女人心魄的那种麻木不仁。
许多年后,张闲检讨自己为什么会被Hawk俘获,想到最多的便是这种表情。每每捕捉到,倾刻间便就失去了自我,轻易地失去长久以来的矜持。
此时此刻的张闲,并不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
枯坐在冷清的车厢里,她突然想问,“Hawk,为什么不来首抒情歌呢?”但一想不妥,“万一,是个催情曲子,忌不自找麻烦。”顿了顿,又想,“这样也好,沉默可以掩饰所有。”
Hawk开车时从不听音乐。他说过,“开车听歌,会影响他的注意力。听歌,跟看书一样,需要用心,用情。带着大脑,带着时间,专心地听,才走进作词者、作曲者的世界。我从不愿意随便打发别人的呕心之作,这是对劳动成果最起码的尊重。”
张闲是后来从Sparrow的嘴里听到了这翻话,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忡。她喜欢听歌,喜欢看书,还有个特别的爱好,谱曲。没事时,哼些调子,谱一首无词的曲,滋养心情,挺美的享受。当然,她没想过,这些曲子,某日会被hawk拿去,填了词,成了歌,做了他们俩之间的爱情之歌。
车子过收费站时,Hawk来了句,“张闲,此去前方有一段很远的不可调头的路,你没得后悔啊!”
一语双关的话听到张闲的耳朵里,分明是一种警告。她不自觉地捋了捋飘在胸前的黑发,脑子里已经急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虽已经知道对方是喜欢自己的,但还是怕会错了意,领错了情。
她深知飞鸟与鱼之间,本质上存在巨大的差别。她不喜欢眼泪掉进水里的鱼,更不喜欢振翅离开的鸟。既然要开始,得有一个完美的终。否则,不如不开始的好。
她没经验,仅凭着那些鬼机灵,好象也不能完美的解决这种别扭。突然间很不想这么快地进入剧情,欲速则不达呀。如若一直停留在这种没把握的层面上,有失智商。还是聊点别的,赶紧地转移话题吧。
“知道了。”张闲故意清咳了一声,才说,“大BOSS,采购部新来的那位经理,你见过吗?长得人高马大,超级帅,很有范儿,吸引了不少小女孩的目光。付副总的助理汤银花,头一个看中他,已经向他伸出了红色的橄榄枝呃。”
“切,什么论调。打听一下,我刚来那一阵,有多少小女孩心仪我?”
“你?不知道。你太高了,别人都不敢看。想必少了这些风流韵事的机会。”张闲嘿嘿地笑着。
Hawk说,“这位采购经理是兰露介绍来的。他和兰露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分手了。据说是因为肖非。”
“肖非?!不会吧。肖非一直没接受兰露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依兰露的性子,越是得不到,越是最好的。她征服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班,唯独肖非不吃她那一套。她最不服气的是,还是败在一个看似青苹果样的女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