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邓颖的话,依旧清晰地在耳朵边萦绕。对这两个人要小心!他们是两只老狐狸,狡猾地很!
都知道狼凶狠,所以,大家都想着法子避开它们。但是如果遇到的是没什么危险性的狐狸,往往会失去警慎心,容易上当受骗。
那么接下来,老陈和李工会表现成一只凶狠的狼呢,还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呢?
张闲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迅速地从脚底下钻进来,经过她的裤管,上窜到了心脏,一颗心正在一点点儿地变凉。当初被许竹拍肩膀时那种感受再次袭击而来。
稍微缓了缓心神,才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她那不服输的一根筋赶紧又跳出来,“怕什么?不就是两个人吗?想当年,俺和刘玥斗的时候,还是只菜鸟呢!现在算不上老鸟,至少算一只有点经验的鸟吧。来吧,开始战斗吧!”
放下文件夹,双手抱在胸前,紧紧地,努力地让心脏平静下来。
接着
接着,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我是一名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一名冲锋在职场第一战线上的战士。我一定要赢得光荣,死得也光荣!”
口袋里的手机叮叮地响了,Hawk又给她发来条信息,“有人鼓励我谈恋爱,好开心!”
张闲的嘴唇抖了抖,没做出什么表情,伸手飞快地回了条,“刚才在开会?”
“和我妈妈去见了位大爷,他是位了不起的人。”Hawk手机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昨天,几分钟才有一条,今天就几秒钟一条了。做什么事,都是练出来的呀!
张闲想了想,回,“刘副总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就想你肯定有事。”
“他有急事?”
“我要申请一个温控箱,你看怎么样?”
“理由呢?”
张闲整理了下思绪,写下,“实验室现有两个温控箱,为了赶进度,已经同时在用。如果再加项目,就没温控箱了。”
Hawk应该思索了一会儿,过了十几秒后才回,“知道了。我等下给刘副总回电话。”
“你还好吗?”不知怎么,张闲突然很想哭,眼睛里的雾气迷蒙,花了眼。
虽然平日里和他也不怎么见面的,但知道他不在BLUE—SKY,整个人仿佛随着他走了,孤独寂寞之感骤然袭上心头。
三年来,头一回有了这种无依无靠的悲凉之感。此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需要他!
可是她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和他的妈妈,还有艾立芍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此刻,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文叔说过,乔总喜欢艾立芍,乔总会喜欢我吗?如果她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Hawk会受他妈的影响吗?哎,真是烦透了。
Hawk的短信很快地来了,“很好呀。你呢,不会忙到哭鼻子吧?”
张闲顿时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那里会忙得哭鼻子,只会想你想得哭鼻子啦!当然,张闲不会告诉他的,“再忙我就翘班,让你自个儿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傻丫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回老家,跟我爸我妈撒撒娇,求他们再养我几年。”
“有点志气好不好?不聊了啊,等下我还有事,得先给刘副总回个电话。”
“嗯。”
把手机兜回口袋,又看着文件夹发了一件呆,才收拾好桌面,准备下班。
王姝姝推开门,走进来,盯着张闲看,立即像发现哈罗慧星飘过一样,“老大,你哭过?”
“哪有?”张闲赶紧用手擦擦眼睛。
“不是,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得红眼病了?”王姝姝贴近她来看,张闲赶忙躲开。
“刚才拿文件夹的时候,不小心被它的角划了一下,我用手揉了揉,滴了几粒眼药水。这会儿还疼呢。”张闲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别人知道她的脆弱。她那里会哭,刚才的眼泪只是为了保养眼睛,特意滴进去的眼药水,嘿嘿,亏她想得到。
“哦,下次小心,文件夹的角挺利的,我经常被割破手。”王姝姝将张闲处理过的文件夹一一收走了。
正要关灯下班,桌子上的电话叮铃铃地一阵狂吵。为了让个噪音尽快地消失,张闲迅速扑过去,挪开了听筒。
单身鱼在电话里说,“张经理,我想明天请一天假。”
“有什么事吗?”张闲问。
“我……我……心情不太好,想静静心。”
“是和许竹的事吗?”张闲尽量小声地问。
单身鱼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回答,“是的。”
作为知情人,张闲有点负罪感。要不是她怂恿许竹和洪靖和好,单身鱼也不会有这个烦恼了。好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现在有空吗?又不然,我陪你喝一杯。”
电话那端又一阵沉默。过了十几秒,单身鱼才答,“好吧。大门口见。”
“好。”
第135章 黑方
寒冬的黄昏,惹人愁。街灯在朦胧中,闪烁。
当张闲赶到的时候,单身鱼独自站在风中抖籁。一件单薄的大衣,闯开着。削瘦的脸被凉风吹得没了血色,让人陡生形影相吊的悲凉。
张闲追到他的面前,微喘,“先吃点东西垫下底吧。”
“我无所谓。”单身鱼的声音没半点热情,仿佛从坟墓中发出来的。
“不行。吃个烧饼都行。”张闲坚持。空腹喝酒,伤胃。不管怎样,自已的身体最重要。
马路旁,刚好站着一位推车卖烧饼的中年夫妇。顾不得卫生不卫生的,来两个吧!
“小姐,我这烧饼里面加了雪里红,开胃,包你吃了满意。”中年夫妇一边烙着烧饼,一边和张闲热情的聊天。
张闲向来人来熟,笑搭搭的说,“是嘛,好吃,我下次再来。不好吃,我就告诉这周围所有的人哦。”
烙饼大叔哈哈大笑,“这姑娘多实在。当然好吃,我天天在这里卖,那还骗得了人啊。”
单身鱼像个木偶人杵在一边,只字不发。
张闲故意逗他,“再板着个脸,脸都要成烧饼了。”
单身鱼艰难地装了个笑脸。
接过两个大大的烧饼,两人边走边吃。
张闲说,“单身鱼,自打进BLUE—SKY后,我就没怎么吃零嘴。这烧饼确实不错,好吃。”
单身鱼咬着满嘴的烧饼,点点头。
见人家没心情开玩笑,张闲不好再勉强他说话了,专心吃烧饼。
吃完烧饼,两人就进了BLUE—SKY附近一个小酒巴。
时间尚早,可酒巴里照样灯光暧昧,人影蠢动。一入门,气氛陡然换了,灯红酒绿的世界。来来往往喝酒的人,和喝醉了的人。
张闲素来不喜欢呆在阴影里。但疗伤不宜暴露在光线太强的地方,她深知其中的奥妙。所以,她帮单身鱼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单身鱼一路上眉头紧锁,强装笑脸,张闲问什么,嗯嗯啊啊的应,好象累积了巨大的心事。
寻了个无人的小茶几,两人落了坐。
待者过来问,“先生,小姐,请问需要什么酒呢?”
单身鱼开口,“来一扎冰啤吧。”
张闲阻住,“有威士忌吗?”
“有,请问需要什么档级的?”年轻的待者有些错愕。
虽然来酒巴的女子都是来喝酒的,要这种高浓度的烈酒的女子确实不多。往往这种女子要么是有钱,要么就是买醉,但张闲看起来都不属于。她像是来度假的,悠闲自在,精神饱满。
张闲抿抿嘴,如数家珍般,“皇家礼炮呀、三得利呀就不要了,来瓶JohnnieWalkerBlakck,差不多。”
“好的!请您稍等。”等到张闲报出酒名的时候,待者已当她是个阔家小姐,迅速以服务VIP的速度去拿酒。
单身鱼浅浅苦笑,“张经理,你也有烦心事?”
张闲摆摆手,面容平静,“这场合不要再叫什么经理了,直接叫我张闲吧。今天,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喝酒的,没有上下级啊。要说没有一点烦心事,肯定是骗你的。但要说郁闷到心衰的还真没有。凡事想开点,别跟自己过意不去。”
单身鱼终于打开了话闸子,“能和朋友聊天喝酒,人生一大乐事。我单身鱼在BLUE—SKY没几个朋友,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骨子里是你争我斗的。我这人脾性和胆量都不够,所以年纪一把连个知心的说话人都没有。想想,多失败的人生。今天,你能陪我来喝酒,我特别谢谢你。”
张闲向来大气,“这有什么好谢的。”
待者拿过来了一瓶JohnnieWalkerBlakck,当着张闲的面开了瓶,倒了酒。琥珀色的酒汁映着精致的酒杯,十足的诱人。
张闲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单身鱼,喝过这种酒吗?”
单身鱼摇摇头,“我酒量不行,通常只喝啤酒、红酒,很小去碰洋酒。”
“尝尝,看看味道跟你想像的有什么不一样?”张闲挑起酒杯,放在唇边粘了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