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复两日。
栾静静昨晚大半宿没睡，快天亮又想起乔仙麓的脸。
可竟然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她坐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哭。
十天都过去了。
是真的结束了……
她哭了个尽兴后，下床换衣服，脚刚触到地，就看到床畔一小团黑影，若不是她余光留意到，只怕这一脚下去……命归西去也！
把它捡起来丢进桌下的四方浅石缸中。
栾静静面无表情去洗漱，眼睛肿成了桃子，她让豆豆上来时买几个水煮蛋上来。
吃了两个煎饺，她撕下一点面皮搁在玻璃桌上，把桌下小乌龟放上去。
它默默的爬过去去吃。
“静静姐，它好乖啊，就像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似的。”豆豆见她剥了鸡蛋给眼睛按摩，心知肚明的岔开话题，“都说小乌龟在水里吃东西来着，它倒跟人的脾性一样，爱吃熟的呢！”
栾静静拿着鸡蛋在眼眶周围滚动，朝桌上小乌龟瞥了眼。
“是挺聪明的。”
她淡淡道。
而且似乎很黏人。
原先这浅石缸搁在半高小茶几上，可它不老实，总爬出来“啪嗒”一下摔在地上，然后晕乎乎定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摔傻了太疼还是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就驮着壳慢悠悠的朝她爬过来……
几次后，栾静静怕它真把自己给折腾死了，干脆把浅石缸挪到玻璃桌下。
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之后给乔仙麓打过几次电话，还是关机。
反正就发脾气扔东西和歇斯底里哭交换着来，次次发泄完，就见那一坨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蹲在她身旁，缩着脑袋安安静静的。
是啊……不过一只小乌龟而已，又不会说话。
先前她有次恼了，烦不胜烦的一脚把它踹开。
踹完后就被自己动作吓了大跳。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要把气撒在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可怜乌龟身上么？
她愧疚的追过去。
还好，没死呢！
就是被踹飞时它在空中翻了个身，壳着地，爪子朝上。
小爪子晃来晃去，身体左右摆动，似乎正在努力的翻过来。
王八能翻身倒奇了怪了。
她笑着用手指助它一臂之力。
“对不起啊。”她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眼泪啪嗒掉在它还没长硬的壳上。
它呆呆动了动，爪子在她掌心划来划去。
“……”栾静静本来还觉得方才好似从它身上读出一丝忧桑的气息，结果……
真是见了鬼了，她怕痒好不好？
迅速把它丢到地上，栾静静抽了张纸巾擤鼻涕。
“……”小乌龟tat。
☆、第四十八章
“综艺里脾气收敛些知道么？装也装得识大体些。”李全来接她，看见豆豆收拾行李，冲正逗乌龟的小祖宗啰里吧嗦道，“先前好好的《智商无下限》风头被别人独占鳌头，你自己好意思么？这次不是竞技，剧本我看了……”
栾静静“啪”得把四方浅石缸往玻璃桌上一搁，斜了眼李全，“你对你女儿话也这么多？”
“……”李全冷笑，“我女儿可比你可爱乖巧的多。”又低头盯着那小龟琢磨，“改天给我女儿也弄几只巴西龟玩玩儿。”
“嘁”了声，栾静静点了点小家伙袖珍脑袋。
众人把东西收拾好，她找着手机放进兜里，刚要出门，就有电话进来。
她戴着墨镜低眉随意扫了眼。
……张楠？
迟疑半晌，她手指在挂断键定了半天，还是……特别没出息的划开接听==。
哎。
真讨厌自己的没骨气！
电话放在耳畔，她脾气不好的漠然“喂”了声。
“现在有时间过来一趟么？”
“不好意思，你觉得我这样的艺人很闲？不管是你约我还是谁约我，都要提前……”
“乔哥出事了，很严重，一直没清醒。”
张楠声音莫名的严肃。
本来应该开玩笑的问是在耍我么愚人节早过了好不好？
可……
栾静静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话。
她听见电话那畔张楠报了个地址，说了句“随便你过不过来”就挂了。
“……”栾静静愣愣看着手机，直至屏幕蓦地暗下去，她才恍然回神。
冲到玄关换鞋，她飞奔到电梯口。
“帽子，帽子……”
李全见人飞一般不见了踪影，抬头之间黑长直发尾“唰”得划过，然后一顶橙色遮阳帽轻飘飘落在地板上。
抽了抽嘴角，李全才豁然想起来的踹脚大骂，“德行，说好的去跟制片人吃饭呢？”
==，豆豆见怪不怪的望天，却听“吧嗒”一声，矮凳上的巴西小幼龟又调皮的跳了下来，横着腿往前爬。
弯腰一手捉回来，豆豆指着它开始□□：“能乖乖的么？你以为你在参加比赛么？天天这样早晚要出事，还指望你活得久些替我在静静姐面前多承担点折磨和哭诉，所以别辜负我的期望唷，听清楚……”
被禁锢在掌心小乌龟泪流满面→_→。
栾静静跑着出酒店，随手打了辆车。
偏生载她的那司机还挺关注娱乐圈，歪头想了想，嘿嘿笑，“姑娘，你是不是那个……那个乔仙麓的前女友。”
“……”栾静静不吱声，给张楠打电话。
等接通，她劈头盖脸问，“你什么意思？”
张楠沉声一五一十说清楚。
“你的行李箱还在这边，顺便拿走。”
栾静静没听清他后面的话，脑海里一直空白着，什么叫检查结果身体机能毫无问题，但人就是不清醒？植物人？肯定不对……
十多天？
都已经十多天？
她都不知道怎么下的车，被司机怒气冲冲的追着跑了百米一把拽住，“就算是明星也不能赖账是不是？好歹给张签名嘛！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那谁，就乔仙麓的前……”
从包里掏出一百塞给他，栾静静面无表情的上顶楼vip套间。
门铃响了一声，就从内打开。
陈菲也在，淡淡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憔悴。
她僵着腿转角进去，一看见纯白病床上的人眼泪就不知不觉掉下来。
是真的。
都是真的？
她不敢往前……
怎么怎么都想不明白。
“国内权威医学团队都来看过，这些天换了一波又一波，都检查不出什么病症，本来想转去国外试试，但估计结果也差不多，而且……”陈菲垂头黯然道，“他父母我们还没通知，外界死命压着，毕竟事发突然，连我都懵了。”
“你……”陈菲抬头见人呆滞杵着，转头看了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一眼，“就告诉你一声，你行李箱在那边，带走后记得保密，丝毫都不能泄露。”
栾静静迟缓着点头。
目光慢半拍随着视线看过去。
是她落在农舍的行李箱？
怎么辗转到了他手上。
栾静静艰难的走过去，她停在床畔，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
他的脸明明就是熟悉的样子，只要睁开眼，再笑一笑……
“去国外吧。”她声音干巴巴的，像卡着鱼骨似的道，“去国外看看……”
“这边研究团队暂时并不赞同，所以再观察一段时间。”
“多久？”
陈菲默然，她也不知道要多久。
“他爸妈那边……”
这次是张楠回答：“乔哥问题有些古怪，说状况不好身体内外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这幅模样却也算不得好，“我们怕二老一时难以接受，加之消息控得紧，稍微露出点风声媒体指不定怎么捕风捉影。”
栾静静垂下头，她不敢多看乔仙麓的脸。
但又忍不住的去看。
越看越心酸。
眼睛发胀，热腾腾的，她坐在床畔，忍不住战栗着去触碰他的鼻尖。
他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手指。
“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去找你结婚领证。”
陈菲苦笑一声，“现在倒好，扯什么证啊？人都这样了……”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病房里格外显得高亢。
栾静静默不作声的挂断。
继续响。
再挂。
最后她索性一把把电池抠下甩开，头瞬间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陈菲看了她一眼，“麻烦你照看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语罢，和张楠离开病房。
二人都没心情说话，缄默的走了一段儿，张楠忽的寡淡道，“我早说栾静静不是那么势利的人，他们是认真的。”
“认真又怎么样？你只祈祷乔仙麓早些醒来就好，这年头什么都比感情值钱。”伤感的嗤笑，陈菲闭眼摁了摁生疼的太阳穴，“我去公司那边探讨下公关方案，你去了解下那群所谓医学精英团队的进展，尽量早些回来，她也不知能呆多久。”
说好后，彼此在楼下分头行动。
而此时仍困在酒店里的李全气得要冒烟。
他团团转的转着圈子骂咧，“挂我电话？特么的还关机？老子还能活一百年也得被气得只有五十年的命，什么脾性？谁忍得了？老子等她一过气立马就走路，妈个叽的……”
豆豆背过身，左耳进右耳出，这话不知都听了多少年，呵呵！
她往浅水缸里丢了点干肉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