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突然站起来,看向席君然,眼里满满的都是泪,双手握拳,一步一步走上前,拳头扬起就要揍下去。一旁的警察都紧张起来,要冲过去,将他控制住。席君然抬眸,斜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坐着的,比他矮那么多,却无端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李志一下子如被千军万马碾压过,溃不成军。他放下拳头,瘫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12)
“王琦死的时候你们俩都在现场,当时现场有两个人反正最激烈,一个是顾眠,她有创伤后遗症,对血腥场面特别敏感;而另一个就是李志,他被吓傻了,哭得令人起了疑心,而你们俩还差点在现场动了拳脚。我当时对李志的行为十分不解,后来拿到那张照片也就理解了。李志你和王琦穿着秋衣的那张合照,可还留着?王琦放在寝室的桌子上了。其实我还有一点不能理解,”他弯下腰,视线和李志平行,“为什么你们下手的每个对象都是自己的同乡,还是关系特别好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难同当吗?”最后四个字,异常讽刺:“所以,为什么在确认后还不抓你们,费心地给了你们今天这样一个惊喜,就是想看看‘友情’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差点忘了,这张字条你们还记得吗?“
姜丰荣站起来,双手被铐住,拉李志的时候特别费劲,将已经哭得不像样的李志安置好后,端起旁边那杯席君然喝过的水,直接浇了上去。再抢过那张纸,嘴角上扬,笑得嘲讽:“你确实厉害,不过,你懂那两个字吗?”
“坐下,老实点。”袁朗立马上前,将他拽回座位,夺过那张纸,低头看了看,杜海、王琦……他们的名字上还有个叉。
“都选择获得国家奖学金的下手,不就是上次没申请成功吗,有必要吗?”
姜志峰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你知道什么,学术界连所谓的公平都没有。各种论文发表,考试第一,还不如一个有用的家世背景。他们算什么,那个王琦,他女朋友是他们系主任的女儿,说什么考研考不上,不过是想考验一下他,看看他有没有真本事,成绩出来还不都伤了。那个杜海,他也能是博士?哈哈哈,笑话,连个最简单的实验都做不成。不就是会说好话吗,没本事还不是照样毕不了业。博士,永远都博不出来!”
周围几个警察立马上来把他押走,姜志峰的情绪已经崩溃。
“你没事吧?”顾眠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帮他擦水渍,“有被烫到吗?”杯子里装的可是热水,而且水太多,纸巾根本擦不干净。头发已经黏在一起,围巾也湿了一大块,不停地往下滴着水。
“有大毛巾吗?”顾眠问袁朗:“还有暖气机,那种小的,先把外套和围巾烘干,头发用干毛巾擦擦。”
“好,我去找找。”
那两人已经被带去了审讯室审讯,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席君然,以及两个女警察,她们俩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偷瞄这边。
他的外套和围巾都挂在正对着暖风机的椅子上,头上搭着一条大大的毛巾,上身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V领毛衣。整个人显得有点忧郁。
顾眠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将刚刚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咖啡递给他,有些担忧地开口:“你心情不好。”
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半晌之后才开口,“我十年前也见过这种案例。”
“好可惜,无论是王珂还是他们俩。李志和姜志峰会做多少年牢,还是死刑?”
“我哥哥……”
她猛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震惊,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其实并没有希望她安慰吧,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当时已经是刑警了……费了那么大劲,说服家里去当了刑警,结果却是这样。”又喝了口咖啡,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神情有些疲惫,眼角眉梢都是落寞。
“我今晚做糖醋鱼你要去吃么?”顾眠真像抽自己一耳光,她这样插入这句话真的对吗。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还是给他做好吃的来的比较实际。
席君然抬起眸,盯着她看了十秒后微微点头,“再来份红烧鱼。”
“好!”她呼出一口气,这下心才算放下来。还有心情吃饭就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13)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大家要注意保暖。送给听众朋友一首我个人很喜欢的歌《盛唐夜唱》。我是君然,这里是fm106.8。”
长安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
花坊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
水绣齐针美平金法,画山水
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
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
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
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
丁祭佾舞备铜镜云鬓美
“我想问你一件事。”
电梯里,顾眠纠结了半天,决定要将这件事问清楚。当她把这句话问出口,感觉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嗯?”他眉梢微挑,嗓音有些慵懒的味道。就和论坛里那些人描述的一般,富贵多金,话中自带三分笑意。如果去配音的话,必是风流公子之类的。
“你是君然么?fm106.8……”嫌表述的不够生动,她学着他的调子,认真的说,“大家好,我是君然”
“阿眠小姐,你才发现?”他难得带笑,顾眠像受蛊惑的看向他。原来他还有梨涡啊,这个人笑起来原来这么温暖啊。然后脑子才开始消化那句话。
所以……
她所有的那些无知的,繁杂的,花痴的来信,他都看过……
为什么突然感觉天昏地暗了。
“你,你早就知道我了吗?”她怀着侥幸,心中忐忑的开口。
他轻瞥一眼,目光中的意思就是这种事难道会发现不了。
顾眠耷拉着脑袋,不太有精神的继续往下问:“你是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搬家后的第三天吧,这么显而易见的痕迹。世界上总有一群恋声族,只单纯的因为声音就会迷恋上。他每天收到的来信,绝对不止顾眠一个人写的,,可从头到尾的还从没间断过的,恐怕只有她了。
顾眠的脸有些红,嘴巴都不利索了,嘴巴张了老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盯着他看。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声音,也很喜欢你的温柔。每天一个小时,一年下来足够了解一个人。
‘叮’电梯门打开,两人同时走出来。她看着他开门的背影。
“君然……”
他侧身过来,眉角微扬:“恩?”
“我喜欢你。”说完,迅速打开自家门,跑了进去。
席君然先是愣了下,有些出神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半晌轻声说出两个字:“真傻。”
顾眠抵在门上,捂着自己过速跳动的心脏。她刚刚真的没有忍住说出来了?这是告白了吗?真的告白了吗?
告白后,顾大眠开始不淡定了。
比如——
顾眠打开门,准备出门。对面那位也正好打开门,按照以往,她肯定要微笑问好,关怀备至。如今,目光刚接触,顾眠就猛地关上门,钻回自己家去。
再比如——
顾眠低着头等电梯,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余光一瞄——席君然!立刻转身往安全通道跑去,气喘吁吁的爬了一半,才痛苦的发现。喵的,她家住十八层啊!!
这等不正常的事情,在发生到第三次的时候,席君然终于开始正视了。
这天,顾眠刚从茶楼回来,身上的旗袍还没来得及换,直接在外面套了件外套。淡蓝底白花旗袍,加上外面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像是陶瓷娃娃一样,好看的要紧。年前特别的忙,她有气无力的倚在墙上,等电梯。面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一片青色,看来是没有睡好。
席君然正巧从外面刚回来,她好像有感应一样,立马站正,头一抬,目光就交缠在了一起。抬脚就要往安全通道跑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一双手拉住。
她条件发射地回头,知道那人是席君然后,忙低下头,不自然地开口:“我想锻炼身体……爬,爬楼梯上去。”
他低头扫了一眼,看到她脚上那双鞋后,眉头微蹙,“踩高跷爬楼?”
她今天脚下穿的那双鞋鞋跟好像不矮的样子,算了,不管怎么样,都比跟他单独相处的好。她刚准备点头,电梯正好打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他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