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用余光扫了扫邢队,心里痛呼,邢队啊,你知道你抓的人是谁吗。席君然的女朋友啊。况且你抓之前连说都没和他说一声,他能不生气吗?
“阿眠现在还好吗……她……她在里面吗?”面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把当事人抬出来比较好。
“在里面,还好好的。”刑队语气讽刺,眼神嘲弄地看着席君然。
席君然没加理会,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躺到病床上的顾眠,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又加重了几分。袁朗跟在他身后心惊胆战的,就怕下一秒偶像大人冲出去再把刑大队长暴揍一顿。
露在外面的手还被手铐铐着,手腕被摩擦得通红,有些地方还被破了皮。
“把手铐打开!”
袁朗在后面抖了一下,这真的是在掉冰渣子啊。他走到刑队面前,小声讨好地说:“刑队,钥匙。你不要怪偶像那么生气,这……”这是直接欺负到他头上了啊。
刑队将钥匙扔给他,拿着烟,往吸烟区走去,背影满满的都是怒气。
那个帮顾眠打镇静剂的医生站在一旁,神色不安,看着眼前这个下手不留情面狠狠揍了邢队长的男人,现在正小心地帮躺在病床上的女生拿下那副手铐。手指在那被磨破皮的地方停留了两秒,席君然抬起头看向他:“有消毒的东西吗?”
“有有有。”他立马让旁边的护士拿过来,护士小姑娘递给席君然的时候,看到那张脸,突然脸红起来:“我来吧。”
“不用。”他拒绝,小心地拿棉签进行每个步骤,手法很专业。有一瞬间,旁边站着的医生都以为他是从事医护工作的。
“那个,还需要进行治疗吗?听说这位小姐患有很严重的PTSD。根据刚刚的表现来看,我是不支持强制治疗的,重点是想办法让她走出那段阴影。”
席君然点点头,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顾眠包起来,然后抱起来,往外走。
袁朗朝医生抱歉地笑了笑:“谢谢医生啊,不用了。”
(9)
“偶像,刑队他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你别怪他。”袁朗追出来的时候,席君然已经将顾眠放在了车上。他刚打开驾驶座的门准备进去,听到袁朗的话,他手扶着门,人站在那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弯下腰坐了进去。袁朗有些担忧,只好在心里盼望着顾眠能快点醒来,希望她没事。
顾眠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睁眼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她睁着眼睛看了好久,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不是她家,不是寝室,也不是医院。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侧过头来,看见一张放大的、好看的脸,她盯了好一会儿才迷糊地叫了声:“君然。”
他坐起来,准备打开床边的灯。
“不要开灯。”她叫停了他的动作,往他那边拱了拱,伸手抱住他,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有种小动物在求安慰的样子。席君然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了?”不知是夜太过迷离,还是她还没睡醒,总觉得今晚的席君然温柔得有些过分,声音都像灌了酒,多了几分醇厚,显得更加迷人。
“嗯……”她应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我刚做了个梦,和那晚一样,我想我可能真的看讲了那个X大女学生被杀的全过程。只不过我在自我逃避,我知道自己有病,不能看血腥的场面。我想了很久,那晚给你打电话应该是太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办,才下意识地向你求助。等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早已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醒来时,我只记得自己听见女生的惨叫声,等第二天看到现场的时候,潜意识知道自己好像知道些什么,所以当邢队长来找我的时候才会那么失态。那个人……我大概想起来长什么样了,但我不确定。如果需要我会配合治疗的,帮警方想起来那个人。我不想再有人死在他的刀下了。”顾眠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她整个人都变了,好像也不能说变了。席君然躺下来,将她拥进怀里,抱住,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睡吧,你明天还有课。”
“我说真的,我现在确实还没办法做到很勇敢,但我会努力的。”顾眠动了一下,言语恳切,今天白天的表现,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不过是自己害怕就逃避,难道真的想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吗?
“睡。没人指望你破案。”破案是他的事,不需要她去受那份苦。之前想让她去医院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助她走出阴影。可今天见到她是那个样子,他便打消了那个念头。算了,有病就有病吧。
顾眠又开始掉起眼泪来,她将脸埋得更深,眼泪浸湿了席君然的衣服。席君然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点,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一点,也让黑夜里的梦魇离她远一点。
(10)
“前几天刚刚过了情人节,天公作美,雾霾一直没有出现。之前有听众问我,情人节做了些什么,我吃了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好了,又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下面这首歌送给你们。这里是FM106.8《留声地带》,我是君然。我们明天见。”
潮升月落雨淋湿传说
一张信纸写不下许多
你想起的我在望着什么
你张开的双手在等什么
你想我吧在某一个刹那
你正面对一杯青涩的茶
你已老去吧不再为梦疯狂
你平静了吧像海上的花
曾经牵着手说的以后那个普通路口
如今月如钩海棠消瘦一叶知秋
流星听见一句誓言就落在你背后
下雪的冬天树梢上挂满流年
……
“昨天你后来和那个警察去哪里了啊?对了,我听见了你家白月光的节目,就是情人节那期,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得知他情人节过得不错啊。”庄萌一脸坏笑地看着顾眠。讲台上年过半百的老师还在讲着她们听不懂的东西,已经八点多了,晚课上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顾眠:“……”
“说呀,你送了他什么?”庄萌很好奇,顾眠抿了抿嘴,无奈地道:“我把我的围巾送给他了。”
“什么?你那条红色的围巾?你真想得出来!”先撇开那与席君然不是一个画风的颜色,况且那围巾是女士的好吗!
顾眠继续无奈地道:“他拽了一下我的围巾,我觉得他肯定是看上那条围巾了,所以……”
“所以你就送给他了。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也服了我自己了。不过那人收到围巾,也没啥特别的表情啊。看他好像挺喜欢似的……反正收下了。
“今晚你住寝室还是回去?”
“回去吧,我刚刚开车来的,一会儿开回去也就十分钟的事情。”主要是明天早上还要去茶楼,在寝室那么早起来,肯定会吵醒她们的。
庄萌点点头,手在桌子下忙活,专心致志地跟自家大叔发短信。过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你小心点,听说了没,这阵子这边又不太平了,这两天发生了那起案子。夜里单身女大学生外出,啧啧,不然你别回去了,大晚上的真不安全。”庄萌越想越觉得不安全,新闻上说的还是和传言有点出入,传言还真是恐怖得让人汗毛直竖啊。
顾眠沉默了一下,随即安抚性地笑了笑:“放心啦,我是开车,又不是走路。”这两天她整个人都很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起案子。
庄萌想了想,也是,开车总归要安全多了。
下课时已将近九点半,讲台上那位老师明显还没讲过瘾。顾眠和庄萌告别后,一个人抱着书往车库走去。S大的车库比较偏,靠近实验楼,一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人穿着白大褂从实验楼里走出来,神色匆匆。
风凄凄凉凉地刮着,顾眠拉起帽子,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过了一会儿,她又将帽子放下来。那天半夜那声凄惨的尖叫又在耳边回荡,脑海中男人的身影飘荡,她的心跳得不正常起来,连走路都开始颤抖。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看,不敢四周打量。不知是心理暗示给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眠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等安全地走到车旁,上了车时,她的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拉手刹,挂档,油门。
“顾眠,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哪有什么好怕的。”她自我安抚,顺手将音乐声开大,借以将心底那份恐惧驱散。
开出校园后,人更是少得可怜,只剩下路灯孤单地照着空荡荡的街道。顾眠一心只想快点回家,刚将油门踩重点,一个身影就从路边窜了出来。“嘶……”轮胎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她的身体猛地向前,然后被安全带拉回,瘫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