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而冰凉的感觉从宋年初脚底钻出。她一声不吭的来上海,宋衍衡应该和她甩脸子才对呀,怎么还让她好好玩儿呢?
不过心大的姑娘很快就因为一杯冰沙忘了这事儿了。下午她和朋友逛街,晚上又去了夜店。
宋年初一个有夫之妇,不敢玩太久,十一点多就回了酒店。
她酒量不好,在夜店里被灌了两倍,被她朋友扶着上了电梯。
宋年初自己开了房间的门。她朋友把她扶到沙发上,从冰箱里给她拿了瓶水,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宋年初喝了些水,简单的洗漱下,进了卧室。
打开灯,整洁简约的卧室的床上,笔直的坐了一个人,低头在看腿上的电脑。
宋年初吓了一跳,酒劲儿也清醒了过来。心想自己不可能走错房间的呀,不然她也打不开门呀。
再看那个背影,姑娘觉得很熟悉。不是宋衍衡还能是谁?
宋年初走近两部,犹疑的喊了句:“宋衍衡?”
“回来了?”宋衍衡凉凉应了句,把电脑放到一边,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住宋年初,微微挑眉问她,“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吧,怎么回来那么早?”
宋年初吓的当场求饶:“没有没有,我归心似箭。早就想要回来了,被人拉着走不了。”
“是吗,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可不得像身无牵挂的少女似的,好好疯一回?”宋衍衡皮笑肉不笑。
“这是哪的话呀,我怎么能忘了你呀。”
宋衍衡冷哼一声,对宋年初这个小狗腿表示轻蔑。
“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呀?”幸好进来的是宋衍衡,不然他一青春少女说不定就搁这儿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廖纪川的酒店?”
姑娘长点心多好,要是能像周熙羽那样,记住廖纪川和时宇的产业,一年下来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钱呢。
不愧是吃一碗饭长大的,宋年初转身就想跑:“我要给云霏打电话,让她把房间的钱退给我。”
“行了,别贫了。”闻着宋年初一身的烟酒味儿,宋衍衡还能让她出去?一把拽过宋年初,准备收拾她。“刚才去哪儿疯去了?你闻闻你身上这都什么味儿!”
宋年初嘿嘿笑,退后两步离宋衍衡远点:“我、我去洗澡。”一转身就要跑。
宋衍衡一伸手又拽住了宋年初的衣领。可怜宋年初怎么着在外人面前,那也算是个气质美女。个子高脾气好,好多Y大的学生都“女神、女神”的叫她。
现在却被宋衍衡轻轻松松的拽着衣服,困手困脚的寸步难行。
“说,去哪儿了?”
宋年初老实交代:“涵音你知道吧?她听说我来上海了,就带我逛了一下午的街,晚上特意拉了人给我办了个场子。你说她陪了我一下午了,我不好意思拒绝啊。”
宋衍衡听得火腾一下蹿了上来:“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你就好意思一声不吭的把我扔家里?宋年初,你长能耐了啊。”
越说越气,宋衍衡拿手指戳宋年初的脑袋,把人直接戳到床上,沉着脸骂她:“把衣服给我脱了,难闻死了!”
咱能别在这么认真生气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吗?
宋年初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哭丧着脸看着宋衍衡,声音软糯可怜:“宋衍衡,我中午吃了串儿,又逛了一下午的街,出了汗身上黏黏腻腻的,你让我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姑娘刚才已经洗过了,这分明就是找借口。
可是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波光潋滟,又柔柔的跟一池春水似的,宋衍衡的心一瞬间就软了下去,也不想着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姑娘了,更没想着这姑娘是骗他的,冷声说:“快去快回。”
宋年初一溜烟跑到浴室,动作灵敏,哪还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感觉?这装的连宋衍衡都忍不住要称赞了。
上海有许多老弄堂,幽长逼仄,是宋年初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她这种文艺小青年,玩的是感觉。
熙熙攘攘的商业街能有什么感觉?就只有这种弄堂小巷才能对得上她宋年初生僻的喜好。
宋年初和林沅聊天,林沅发愁,说现在旅游杂志太多,没有自己的特色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市场淹没。宋年初当时就想起宋衍衡说她旅游时的怪癖来。
说起来是宋年初高三那会儿的事儿了。高三还不清楚嘛,试卷一摞接着一摞的往你手上塞,一抬头眼前全是公式定理在天上缠缠绕绕。睡不饱觉,喝口水都不敢,只为了节省上厕所的试卷,刷一道破选择题。
宋年初被逼的精神萎靡也就算了,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她明明都那么努力了,居然一模的时候考崩了。
于是卷子一撕,宋年初在讲卷子的那天晚自习,拉着行李箱跑出去玩了。去的是宋年初心仪已久的古城——开封。
去的时候,她兴致冲冲。上了火车人就懵了。开封没有机场,她不想转路,又订不到飞机票,所以才坐的直达的火车。结果没料到,年味儿没散,小偷也特猖狂。宋年初钱包被偷了,全身上下只剩行李箱的几件衣服,还有几块零钱,手机都没有。
社会险恶啊。宋年初可算是体会到了。她凌晨五六点拉着行李箱走出破旧的火车站,冷风一过,甚是凄凉。宋年初拿着零钱去打电话求救。
第六十四章
赵之琳她不敢打,她还没忘了自己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与高考奋战。周熙羽、江云霏她们记不住号,于是琢磨了半天,电话打给了宋衍衡。
五六点的光景,宋衍衡就能精神饱满的接起了电话。他要考研,这个店去图书馆占位儿,那是常事儿。
“哪位?”
“是我,”毕竟犯了错,宋年初声音很虚,“我想和你说件事。就是,我、我的钱被偷了,你能不能给我送点钱?”
长这么大,宋年初第一次被人偷钱,还被逼到绝境上,觉得甚是丢人。
宋衍衡觉得奇怪。宋年初所在的学校也算是个名校。里面校卡、现金、银行卡都可以用,再怎样宋年初也不至于落到打电话求救的地步吧?就是求,也不应该求到他的头上呀。
但宋衍衡没问。盘问的功夫还不值他给的几个钱呢。
“我知道了,带会让给你送学校去。”
“那什么,”宋年初咳了两声,“我先走没在学校。”
原来如此。宋衍衡明白了宋年初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了。又是干了坏事儿找他意欲隐瞒呢。“你在哪儿?”
宋年初低低说了俩字:“开封。”
“哪儿?”宋衍衡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年初又呐呐重复了一遍:“开封。”
宋衍衡提高了声音骂:“宋年初你可真有能耐,你有本事逃课去旅游,你就给我想办法自己回来!”说完,一下挂了电话。
他寝室的人被这一声斥骂吵醒了,一人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他出了什么事儿。冷淡如宋衍衡,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宋衍衡敷衍过去,又为了把宿友吵醒道了歉。火小了一点才想到要给宋年初打过去,问她的具体位置。
一点通话记录发现,是用公共电话打的。再打回去,没人接。
宋年初拖着行李箱坐在火车站,饿得要命。她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没吃过饭了。穷的兜里连个响儿都没的宋年初连支个摊跪求路费都成了奢望。
宋年初个子高气质不错,却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一坐,在冷风里吹着,一坐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时,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上她一眼。
宋年初丝毫不在意,不坐显眼一点,宋衍衡找不到她怎么办?
在冷风里三四个小时,宋年初被人从背后一把拉了起来。与她的惊喜不同,宋衍衡一脸怒气,开口就骂:“宋年初你怎么不上天呢,你知不知道你一模考了什么个样子你居然还能给我跑到这玩。你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说走就走,幸亏这次只是丢了钱,下一次万一丢了人你还能给谁打电话求救?!”
虽然被骂了顿惨的,宋年初丝毫不生气,安安静静的认错:“就是考的不好才来散心的嘛。我也没想到钱包会被偷了呀,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冷风里,宋年初被冻的脸微红,人缩在衣服里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睛生生的望着宋衍衡,愣是把宋衍衡的火给熄了。
“算了,跟我回去。”
宋衍衡掉头就要走,被宋年初拉了手。一回头,宋年初小心翼翼的笑着,声音绵软的说:“来都来了,玩两天再走吧。”宋衍衡正要发作,又听宋年初可怜兮兮的开了口:“我都两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你看我这黑眼圈,真的高三不是人过的。我都那么努力了,就考了那么点分数。我想肯定是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必须要释放一下才行。真的呀,现在回学校我会被逼疯的。”
一个心软的瞬间,宋衍衡答应了。
宋年初在开封呆了三天,一天睡觉吃夜市,一天逛景点,还有一天就专门在开封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转。宋衍衡说她品味奇特,她回击,一个城市的气息不应该是在景点寻找,而是在街道上。也只有古街,才能找到一个城最原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