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真正让她绝望的,就是沈存希那句不认识。
沈存希摇头,“依诺,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依诺坚称给他打过电话,可他真的从来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否则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会将她们母女俩救出来。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内,她若是打了电话给他,他不应该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贺雪生苦涩的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命吧,小忆的病情日益严重,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求绑匪给我和小忆照张照片,绑匪可能是同情我吧,就给我照了照片,那是我们第二次见到阳光,照片照完,小忆就死在了我怀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泣不成声,如今再想起来,她的心都疼得直颤。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她却没有保住她的命。
让她来世上被病痛折磨,如果她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生下她。
“对不起,依诺,对不起!”沈存希哽咽道,是他对不起她,她不信任他,对他还有心结,都是他活该。那个时候,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贺雪生靠在他怀里,轻轻啜泣着,这段痛苦的往事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如今说出来了,沉沉压在她心上的大石仿佛消失了,可是她并没有感到轻松,而是空洞,无尽的空洞。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忘记过去,然后重新开始。”
沈存希拥进了她,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隐含痛苦,“好,我们把它忘了,然后重新开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遇到任何的危险。”
贺雪生眼眶肿痛得厉害,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外面天色渐渐亮了。所谓阴阳界,一半是满天星辰,一半是初升的朝阳,缓缓从蔚蓝的云海挤出一个头来。
大自然的瑰丽尽在眼前展现,以前所未有的宏伟壮观,动人心魄。
贺雪生看着半边天黑幕上坠着的亮闪亮闪的星辰,再看另半边天的日出,惊叹得忘记了悲伤与痛苦,她坐直身体,新奇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沈存希,快看,好美,好震憾!”
沈存希抱着她坐直身体,大自然的神奇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黑夜与白天,像一副最美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人在这样的自然景观下,突然变得很渺小。
贺雪生再不满足局限在车里看这样的波澜壮阔的景色,她推开车门下车,寒风扑面而来,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被拥入一副火热的怀里。
她转头望去,红色的日光洒落在男人身上,他是那样的坚韧不拔,她缓缓靠在他怀里,感到格外的安心,“沈存希,我恨过你,但是现在,我不恨了。”
沈存希无声的搂紧了她,看着天边徐徐升起的朝阳,阳光将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最后融为一体。
他知道她恨他,否则一开始不会那样折磨他。
“老天让我们重逢,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再续前缘,我们不应该辜负上天对我们的厚待。”贺雪生看着黑夜里的星辰,与壮观的日出。
心里想着,就连星辰与日出都能同时出现在一片天空上,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呢?
“依诺,我爱你!”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这最原始最缠绵的爱语。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打开心结,而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贺雪生转过身去,她只穿了一双室内拖鞋,车外的寒冷冻得她脚趾都变得僵硬,她伸手揽住他劲瘦结实的腰,轻轻抓住他的毛衫,然后踮起脚尖,红唇颤抖地送过去,吻住他冰冷的薄唇。
沈存希浑身一颤,血液在逆流,他看着面前苍白的小脸,她微微闭上眼睛,睫羽在轻颤,像一只蝴蝶震翅,扑进了他的心里,勾得他心痒难耐,他再无所顾忌,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压在车门上,加深这个吻。
雪地里的吻逐渐失控,沈存希的手探进了她的家居服里,光滑的美背上,没有任何束缚,他刹那情动,“没穿么?”
她在他身边坐了一晚上,他竟没发现她里面没穿。
他如火般的呼吸焚烧着她的耳蜗,贺雪生心尖都在颤抖,她下意识垂下头,轻点了点头,沈存希的手已经绕到前面,如蝶羽般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雪地里,寒冷彻骨,却冻不到这对有情人,冰与火两重天,她在他身下颤抖得更厉害。
美景、美人,将这一刻永远留在了阴阳界。
天边黑夜勇退,阳光洒满大地,洒落在他们身上,为这一对有情人保驾护航。
……
从山上下来,贺雪生倦倦地靠在座椅上,刚才的一番激.情,让她此刻脑子昏沉沉的,她大约感觉到,她肯定感冒了。
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呼吸有些重,鼻子浊了,他强打起精神开车下山。
回到市区里,已经三个小时后。沈存希直接带她回了依苑,车子停在依苑外面,他去抱她,发现她脸蛋呈现不正常的红晕。
他心里一惊,伸手覆在她额头,触手滚烫,他连忙下车,用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着她疾步穿过花园,跨进别墅里。
客厅里有人,他下意识道:“兰姨,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一趟,依诺发烧了。”
“好的,先生。”回答的是一道年轻的女声,沈存希脚步一顿,偏头看去,见白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俏生生的站在客厅中央,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抱着贺雪生上楼去了。
兰姨从门外进来,看见外面的劳斯莱斯,她问道:“先生回来了?”
“是,他说叫你打家庭医生的电话,好像是太太生病了。”白若中规中矩道。
兰姨连忙放下菜篮,过去翻电话本,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白若站在她旁边,若有所思地望着二楼方向,目光里多了几抹深意。
兰姨打完电话,叫白若把菜篮提进厨房收拾一下,然后匆匆上楼去了。
沈存希将贺雪生放在大床上,她脸颊嫣红,呼出来的气体烫得吓人。都怪他不克制,明知道那地方天寒地冻,还经不住她的诱惑,再三要她。
他给她盖好被子,兰姨就进来了,看见贺雪生一张小脸烧得红通通的,她急道:“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病这么重,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沈存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受了寒,兰姨,你去熬点红糖姜汤上来,先给她驱驱寒。”
算起来依诺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烧了,她的身体一向不好,稍不注意就惹了风寒。此刻他脑袋也昏沉沉的,那样的天气,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她会病也一点都不奇怪。
将她安顿后,沈存希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症状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不仅头疼,连喉咙都疼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兰姨带家庭医生进来时,看见两人相拥而眠,她与家庭医生面面相觑,这还要不要看病?兰姨想起贺雪生刚才不正常的脸色,最终还是让家庭医生进去了。
兰姨站在床边,小声喊道:“先生?先生?家庭医生过来了。”
沈存希掀了掀眼皮,两个人都烧成了一颗火球,他呼吸沉重滚烫,眼神转向家庭医生,他道:“麻烦你帮我们两个都看看。”
说完,他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兰姨看着两个重病在床的病人,简直哭笑不得,他们这一晚去哪了,怎么弄得一身病回来?
家庭医生给两人测了体温,都是高烧不退,然后开了液体,一边支着一个架子,两个一起输液。输完液,已经下午了,家庭医生一直守着他们,确定他们烧退了,才离开。
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有人在播放音乐,然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那首音乐的弦律很熟悉,她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那个人不停的说话,她听不清,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拼命涌进脑子里,又有很多东西从脑子里抽离。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她伸手想捂住耳朵,才发现手腕被绑在了椅子上,她大声喊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头好痛。”
她这一声大喊,反倒让她听清楚了那人在说什么,“依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那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念着,她头疼欲裂,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中,“走开,走开,我不要听,走开!”
沈存希比她先醒,他出了一身汗,此刻的症状没有回来时严重了,他听到她的尖叫声,他连忙坐起来,看她不停摇头,脸上满是冷汗,他伸手轻轻摇她,“依诺,醒醒,你在做噩梦,依诺!”
“依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沈存希,沈晏白是沈存希出轨的证据,是他背叛你的证据!”
贺雪生终于受不了了,她腾一声坐起来,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汗湿了。
沈存希看着她浑身湿透,他连忙拿被子裹住她,担心她一见风病情又加重。他坐在她旁边,看她不停的喘着粗气,眸色担忧,“依诺,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贺雪生呆呆地转头望着他,想起梦里反复出现的那句话,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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