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一步步逼近,而天厌子一步步后退。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浮尘,有点紧张的说:“师兄,咱们两个的债已经还清了,你再杀我,那就又欠下我了。”
浮尘紧咬着牙,明明是在忍耐体内的毒,却显得面目狰狞,吓人的很。
我轻声对白狐说:“要不要帮帮他?”
白狐摇了摇头:“这种恩怨,只能他们自己化解。”
我叹了口气,只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浮尘一步步逼近天厌子,忽然一伸手,把他的桃木剑抢过来了。他看着天厌子,忽然说:“师弟。我也知道,你的债还清楚了,我不应该再找你的麻烦。但是实在忍不住。”
天厌子长叹了一声:“我明白。是那种毒在捣鬼。它要让我们冤冤相报,永远没有尽头。”
随后,他闭上眼睛,伸长了脖子:“来吧,让我们互相杀到累死为止。”
浮尘把桃木剑举起来,忽然仰天大吼了一声:“我偏偏不听你们的摆布。”随后,他倒转了桃木剑,猛地扎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浮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了。
天厌子看见这一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面目扭曲,头上青筋毕露。身子在不住的打哆嗦:“不能听你们摆布,不能听摆布。我得克服这种毒,克服这种毒。”
无名低声说:“师父,浮尘已经死了,你没事了吧?”
天厌子摇了摇头:“浮尘还没有死,他还活在我的记忆中。只要鬼的诅咒在我身体里面,他就永远在折磨我。”
随后,天厌子出手如电,抓住了地上的桃木剑。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把剑就扎在了天厌子的心口上。
无名大叫了一声,猛地扑了上去,然后天厌子已经倒地而亡了,怎么喊也没有反应了。
白狐伸出手,把无名拉起来,上下看了他两眼说:“你动动脑子。他们没有死。”
无名奇怪的看着白狐:“没有死?怎么可能……”
白狐指着周围的世界说:“这是浮尘的梦,一个人魂飞魄散之后,还会做梦吗?”
无名着急地说:“就算浮尘没有死,那我师父呢?”
他们两个正在争论,只见浮尘和天厌子身上都冒出一股黑气来。
白狐伸手捂住我的口齐,然后拽着无名说:“后退,他们身上的毒出来了。”
那两道黑气变成了两条黑龙。这两条黑龙对峙在一块,各不相让。他们互相碰撞,消融,最后烟消云散了。
而趴在地上的浮尘和天厌子,也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木冬状圾。
天厌子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浮尘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他们两个像是双胞胎兄弟一样,两个人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动作,滑稽的很。
浮尘奇怪的说:“咱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天厌子说:“身体里面的毒怎么不见了?”
浮尘又说:“我不恨你了。”
天厌子又说:“我也不害怕你了。”
他们两个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着我们说:“毒解掉了?”
白狐点了点头:“原来鬼的诅咒可以这样解毒。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浮尘和天厌子的毒解掉之后,我们一块回到了道观。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我们折腾了一晚上,但是谁也没有睡意。无名拿出来了很多酒,我们在院子里不停的干杯。
无名一边喝酒,一边对天厌子说:“师父,经历了一番生死,你有没有什么感悟?”
天厌子嘿嘿笑了一声:“感悟就是,看样子我的命很硬,又闯过来了一关。”
等到所有的酒都喝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我们的困意和酒意上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头疼。
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天厌子和浮尘坐在地上,他们两个齐声如雷,显然还在沉睡。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白狐和无名。
我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院子里面,恰好看见白狐走进大门。
他冲我笑着说:“你醒了?昨晚上你喝醉了,耍酒疯。”
我呸了一声:“不可能,我喝醉了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睡觉。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白狐笑着说:“我去送无名了。”
我奇怪的问:“送无名?”
白狐点了点头:“他去仙谷了。”
我惊讶的看着白狐:“这么快就去了?他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给他送行。方龄,叶菲他们还都不知道呢。”
白狐叹了口气:“无名说,他不喜欢那些依依惜别的场面。反正几个月后,等他学成仙术,还回来人间办事,到时候,还会和我们见面的。”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知道他学成仙术之后,还是不是他。”
我和白狐坐在道观里面聊天,等到下午的时候,天厌子和浮尘都醒过来了。
白狐把无名离开的消息告诉他们两个了。他们倒没有什么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白狐问天厌子:“你们有什么打算?”
天厌子伸了伸胳膊腿:“什么打算?和以前一样,继续寻找长生术。”
然后,他看了我们两个几眼,低声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两个,最近要小心点,我看你们有大事要发生。”
第七百二十章 道别
天厌子的话让我有些紧张,我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大事?”
天厌子摇了摇头:“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你们两个印堂发黑,恐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白狐笑着说:“你中了一次毒。变成江湖骗子了。”
白狐拉着我的手说:“好了,我们走吧。你旷工多久了?也该露一面了。”
我点了点头,就跟着白狐离开了道观。
这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但是应该还没有下班,我和白狐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同事们都一脸看奇葩一样看我,但是现在他们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推门走到叶菲的办公室,然后坐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也许形成条件反射了,坐在这沙发上就想睡一会。”
叶菲笑着说:“看来我真应该给你安排一张床了。”
我躺在沙发上说:“给我安排一座供台算了,我不是公司的招财猫吗?”
我嘀咕了两句,正想睡一会。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叫我。我睁开眼睛,看到无名站在门口。
我惊喜的从沙发上爬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无名干笑了一声:“走的时候没有和你道别,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走到半路又回来了。怎么,你不送送我?”
我点头说:“送,当然要送了。不过……白狐去哪了?”
我向周围张望了一下,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
其实不仅办公室没有人,整座办公楼都已经空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无名笑着说:“你这一觉睡得真够沉的,天都黑了。白狐先去下面等我们了,好像要给你买饭。”
我点了点头:“那咱们走吧。要不要给你来一杯壮行酒?”
无名苦笑了一声:“那就不用了。我又不是要去法场。”
公司是在三楼,可是无名却执意不肯坐电梯,一定要走楼梯。
我奇怪的问他:“你为什么不坐电梯?”
无名神色古怪的说:“因为我觉得电梯有点像是棺材。四面都是墙。有门没有窗……”
他的声音在黑乎乎的楼道里来回的响着,我顿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领子里灌进来了。
我裹了裹衣服,对他说:“你可别吓我啊,要走了还不留个好印象。”
无名嘿嘿的笑着说:“我是道士啊,除了鬼神,别的也不会。”
等我们两个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件事。在楼道里面,似乎只有我的脚步声,踢踏踢踏踢踏……至于我身边的无名,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
我心中一惊:“不对,无名有问题。”
我假装要看时间。从身上把掏出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向下面照了一下。我看到无名两脚根本就没有沾地,他根本就是从楼上飘下来的。
我的头皮有点发麻,想也没想,就把脖子上的美玉摘下来了。木冬系血。
这时候,无名忽然说:“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想起我来。”
我敷衍着说:“当然会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朋友。”
无名嗯了一声:“是啊,我们是朋友。唉,仅仅是朋友吗?”
我根本无心思考他的感叹,因为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个无名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难道无名已经死了?如果是假的,有鬼来假扮他骗我?”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开始套他的话,让他说以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无名回答的分毫不差。很显然。他就是无名本人。
我叹了口气,心想:“难道无名真的死了?”
是了,是了。无名一定是在去仙谷的途中发生了意外。他死了之后,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他的魂魄会留在世上,一遍一遍的向我们道别。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街上来了,无名嘟嘟囔囔,说的都是和我在一块的事。
我试探着问他:“你今天下午的事,还记得吗?”
无名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我先是不辞而别,然后半路上又后悔了,所以来找你道别。”
我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你是不记得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呢?”
无名带着我越走越远,渐渐地出了市区。我有些着急的问:“白狐呢?为什么还没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