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张毅冲灵澈招了招手，灵澈站起身来，想要挪动身体向张毅走去，却看到一辆金杯突然失了控，冲着人行道直奔了过来。
灵澈手中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她还未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张毅像个纸片般轻飘飘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灵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灵灵，不怕。”嘉瑞轻声道。
“张律师，张……“灵澈只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嘉瑞扶着灵澈在路边坐了下来，自己快步走上前去，疯狂的金杯在连续撞倒了三个人后，撞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后终于停了下来，张毅早已倒在一片血泊中。司机颤抖着从车上爬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路边一片狼藉。
警察很快赶到。看着张毅和其他伤员一起被抬上了救护车，嘉瑞才转过身来，在灵澈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将颤抖着的灵澈搂进怀里，轻声道：”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灵澈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蒙蒙的，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我送你回家。”说着，嘉瑞搀扶起灵澈，缓缓地穿过人群。
太阳渐渐西沉，将整片夜空染成了血红色。周末的傍晚，马路上却因为几起车祸变得格外拥堵。等嘉瑞将灵澈送回了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苏妈妈打开门，看到嘉瑞皱了皱眉，扶起灵澈，手挡在门口，努力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嘉瑞尴尬地笑了笑：“阿姨，今天有同事在公司门口出了车祸，灵灵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看那个同事，改天再登门拜访。”
“谢谢你送灵灵回家。”苏妈妈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你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
“阿姨，对不起。”嘉瑞轻声说：“以后我会尽量保护好灵灵的。”
“林嘉瑞，你听不懂人话吗？“苏妈妈镇定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女儿了。“嘉瑞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许您对我还有误会，我会证明给您看谁才能真正给灵灵幸福。”说着，便转身离去。
苏妈妈愤愤地锁上了门，担忧地望了灵澈一眼，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灵澈一脸的失魂落魄，终是不忍，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灵澈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爸爸的黑白照片，刚刚那一幕又一次浮上眼帘，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悄然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透不过气来。
电话铃声的响起突然划破了夜空的沉默。妈妈终于忍不住从卧室里探出头来，问道：“灵灵，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说着，从灵澈的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那个号码，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瞬，轻声问道：“向柯的号码，你要不要接？”
灵澈猛然抬起头来，像突然间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抢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灵灵。”向柯的声音依旧很虚弱，“你还好吗？”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灵澈突然间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你还好吗？这句话不是应该自己问他才对吗？他怎么抢了自己的台词？哽咽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睡上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向柯的声音静静地从话筒里流了出来：”听话，等我好一点就去看你。”
灵澈使劲点了点头，向柯仿佛隔着长长的电话线看到了她一脸的狼狈：”乖，洗个澡，早点休息，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安心上班。”
“恩恩。”灵澈轻声道：“你也一样，早点休息。”
向柯微笑着点了点头，等着灵澈挂断了电话，才放下了电话，忍不住一阵咳嗽。
“哥，这下你可以放心吃东西了吧。”沈思佳正端着热粥无奈道。
向柯抱歉地想要接过思佳手中的饭碗，却见思佳摇了摇头，将勺子递到了他的唇边，固执地望着他。向柯无奈，只得张开口来。
“哥哥，回公司帮外公吧，我们都一直盼着你回去。“思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泡了蜜一般。
向柯愣了一瞬，点了点头，轻轻的道了一声：”好。““太好了！”思佳兴奋地跳了起来：”外公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向柯的脸却越来越凝重，心中五味陈杂，妈妈，我这个不被认可的孙子终于还是回了沈家，你会开心吗？
第十五章 新的任务
早晨醒来，阳光明媚，仿佛一切阴霾都被昨夜的一场雨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利落，灵澈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办公室走去。
大厅里Lily愉快地向每一个同事招手问好，灵澈刚想向她招招手，却见她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自然地摆弄着手里的文件。
灵澈楞了一瞬，摇了摇头，快步走向电梯间，熟练地按下楼层，等着电梯缓缓升起。电梯里的气氛凝重的有些诡异，大家各自低着头，到了自己的楼层就快步走了出去，绝不多说一句话。
内心突然涌出一丝淡淡的不安，灵澈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却被里面的一幕惊呆了。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如同刚刚被洗劫过一般。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怀抱着一套男士西服静静地坐在地上，她的脸被一股愤怒的情绪扭曲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黯然无神。她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不安地抹着鼻涕。妇人看到灵澈推门走了进来，突然间像打了鸡血似的站起身来，向灵澈走去。还未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记响亮的耳光热辣辣地印在了灵澈的脸上。几名同事赶忙起身想要拉住那妇人，她却像发了疯似的咆哮着往灵澈的身上扑去。“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妇人痛苦的哀嚎让灵澈一下子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本以为一切都会雨过天晴，却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便让这世界再也见不到阳光。
过了许久，众人才将她们俩分开来。妇人一个人伏在地上，低声地抽泣着。琳达赶忙趁乱将灵澈拖了出来，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人，是张毅的妈妈。”琳达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未眠。”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安抚她，却不知她是怎么听说的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凌晨就出现在了大厦里。”
“张律师，他，他到底怎么样了？”尽管自己一直在选择性遗忘昨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场飞来横祸，可是眼前的一幕让灵澈猛然清醒过来，该面对的总还是要去面对，只多不少。
“你还不知道啊。”琳达的声音有些哽咽：”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可惜了，张律师还那么年轻。昨天新闻里都有报道，毕竟这次车祸的性质太恶劣。”
怎么会那么严重？本以为随着向柯的醒来一切都会慢慢地向好的方向发展，张毅的死却让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化为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紧紧扼住了灵澈的内心，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竟硬生生地摔倒在了地上。“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张律师。”灵澈轻声啜泣着，”我该死。”说着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灵澈！“琳达一把拉住了灵澈的手：“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一定要冷静，连肇事的司机都还没有说自己该死，你千万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我会尽量帮你安抚张律师的家属，你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向公司解释昨天下午你的失职，毕竟两者之间总还是有一些联系的。向律师刚刚专程打电话交代我要好好关照你，你自己千万不要先把自己打垮了！”
“可是昨天，如果不是因为我，张律师他不会。”灵澈低声啜泣着。
“昨天的事情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还不好说，就算昨天你按时赶到了客户那里，也说不准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算上前天向律师的那起车祸，我们已经不能简单将它们定义为意外了。灵澈，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弥补什么，那就好好整理一下你最近跟着张律师研究的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琳达镇静地向灵澈解释着：“还有就是，保护好自己，如果你离开了公司，那就再也没有人能这么近地接近张毅死亡的真相了。”
听了琳达的话，灵澈静静地点了点头，她强作镇定站起身来，手依然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查出这次事故的真相，是琳达交给她的新任务，也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张毅妈妈在同事们的安慰下渐渐恢复了理智，她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的无助，在欣欣的陪伴下，她离开了腾飞大厦，失去家中顶梁柱的打击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他的小儿子，站在旁边，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很多，他劝说着母亲，给哥哥留下最后一点点体面。
灵澈坐回自己一团凌乱的办公桌，琳达的话仍在耳边回响，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懦弱下去，她硬逼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化悲痛为力量，去揭开掩盖在这两起车祸背后的黑幕。
可是屁股还没有坐热，另一帮人马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秦婧带着一队人，长驱直入进入了办公区域，她先唤来琳达，又招呼起向柯手下的所有助理律师，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朝着灵澈走来。
想到琳达对自己的一番教导，灵澈淡定地望向秦婧，不知她又打算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