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琨笑得意味不明,但点头答应。
甄柔有些发懵,阮承泽怎么突然这般尊重他了?她才离开不到一天,怎么感觉自己像错过了全世界。
“试戏?”弋甜惊讶问道,“梁导,不是半个月后再开机么?”
梁琨尚未回答,屋外响起低沉醇厚的男声,“拍摄计划有变,阿琨没通知你们吗?”
话语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甄柔抬头,梳妆镜中出现一位老者,竟是王振安!她猛然转身,难以置信,他不是退休了吗?!
“师傅您来了,”梁琨迎上去,口中还不忘提醒弋甜,“王导对这戏挺感兴趣,我请了他出山指导我的处女作。你平时都不查看手机信息吗?”
弋甜慌忙翻出手机查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梁导,手机没电了。”
“嗯,你们先去准备吧。”梁琨并不计较。
“西米露,走了。”见爱犬傻愣愣杵在原地,阮承泽无奈催促了声。
甄柔这才回神,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王振安竟然要出山,并且还是以师父的名义指导梁琨,估计电影是有冲奖的打算。
毕竟,王振安的地位摆在那里。好莱坞A级导演,奥斯卡最佳导演,五座金球奖,在拿下三大电影节大满贯后功成身退。
如今,却要加盟梁琨的处女作。
甄柔莫名期待起了这部电影,作为阮承泽的死忠亲妈粉,她自然是希望自家偶像多跟一些大咖合作。可是,一想到大荧幕上他迷人的脸要被无数情敌观赏,她又莫名舍不得。
难怪汉武帝要金屋藏娇,她可真想将阮承泽也藏起来,占为己有。
但甄柔知道,自己爱的正是那个吸引着无数眼球的他,真被禁锢起来,阮承泽也就不是阮承泽了。
“嘭!”撞击的疼痛感打断甄柔的胡思乱想,她竟然撞上了电杆……
前面的男人顿住摇头,自说自话道:“怎么总爱发呆。”
甄柔顷刻就溺毙在温柔的责怪之中,以至于后来是如何找到宠物店,又怎样回到酒店,她都记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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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阮承泽急匆匆地赶回剧组,她自然厚脸皮跟了过去。
全组几十号人全部聚集在空地前,长桌上红烛立于两端,正中是高香,其余地方摆好贡品与鲜花。
甄柔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开机仪式,摄像机用红布罩着,人人欢颜。
大约是为了保密,现场并没有邀请媒体,不过,这阵容想来不造势将来话题性也不会低。并且这题材似乎有些敏感,上映与否还未可知。
甄柔这样猜测着,身旁梁琨的讲话也已完毕。
突然,一双手将自己的耳朵嗒下,甄柔被阮承泽圈进怀中。
她正狐疑,就响起“劈里啪啦”的轰鸣,是鞭炮被点燃。
有种被妥帖保护的欢愉感,她仿佛能听见心脏里的叫嚣,甄柔鼓起勇气,伸出粉舌舔了舔阮承泽的脸颊。
鞭炮声戛然而止,男人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温柔抚摸白色萨摩耶。
耳朵起舞,脸上甚至有阵阵灼热感,对于狗这个身份,甄柔真是又爱又恨。
分分钟能吃到男神豆腐,可作为一只狗,这豆腐一点也不鲜嫩可口。ORZ
“这是剧中的狗?”是王振安走到了阮承泽身旁。
“王导,这是我的狗,”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也是布鲁的替补。”
他并没有说实话,甄柔知道,这是不想留下一个不专业的印象。
王振安执导的片场,从来不喜欢有多余的闲杂人等出现,甚至,连探班他都是拒绝的。
当然,艺人带狗到片场更是被禁止。
王振安回忆方才在休息室的那幕,眼前又闪过甄柔上一秒舔他脸时略为羞涩的模样,笑了。
“这替补倒很有灵性,不知道正主会不会成了精。”
他选角向来注重演员身上的气质,而非演技,在他看来演技是可以磨练的,而那种符合角色设定的气质却可遇而不可求。
而王振安眼中闪过的兴奋,却让阮承泽心中生出股莫名的不安。
这个插曲很快淹没在人声鼎沸之中,紧接着就是开机宴,所有工作人员都从空地转入酒楼,连尹思礼都临时赶过来了。
甄柔猜想,是因为王振安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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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足饭饱后,他们直接乘电梯上了酒店的客房,甄柔从没见过这样的剧组。
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红光,酒气未散,内景是白天就布置好了。她环顾四周,这是酒店的某一间客房,被布置成为书房。
浅绿色窗帘,复古的吊灯,一张棕色长方形木桌将沙发与椅子分割开来。两侧是木质书架,她凑近了观察,最多的是心理学相关书籍,其次是医学和各式各样的小说。
第一场戏,大家又喝得将醉未醉,兴致很高。
甄柔看见阮承泽又灌了两杯白酒,才后知后觉明白,恐怕这场戏中男主角就是喝过酒的。
确认现场无误后,灯光被掐灭,梁琨从摄像机前移开眼,“action!”
场务打板,“《念》,第一幕,首次。”
午夜十一点,室内,月光盈满一地,阮承泽扮演的许宏朗与萧宛琪扮演的心理医生丁琪相对而坐。
但摄像机并没有立刻朝他们推进,而是切入白墙上的一对黑色剪影。
“怎么喝这么多酒,最近对刺白灯光的排斥更为强烈了吗?”是丁琪公式化的询问,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许宏朗的侧脸出现在画面内,镜头缓慢移动,直至他迷惘无神的脸尽露无遗才停住。
“只有醉了,我才觉得自己是醒着的。”低沉,空灵,眼睑垂着。这个男人就坐在眼前,但你却感受得到他的灵魂早就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啪”,开关跳动,刺目的白光一瞬之间笼罩满室。
许宏朗猛然抬头,双目猩红,那种痛苦彷徨的表情刻画得竟是入木三分。
现场的人都为之一震,没想到从未有过演戏经历的阮承泽会这样出彩,那个痛失妹妹与爱人的许宏朗仿佛就在众人眼前。
男人眼中闪过悔恨、痛苦、不甘的情绪,他就呆滞地望住丁琪,久久不能回神。
丁琪起身,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许先生,你又想起那个画面了。”
许宏朗抬眼看她,复又无力垂下。
“她原本不用死的,是我,是我亲手将她推向地狱。”男人凝视掌心的尾戒,蓦地又望向丁琪,“丁医生,她会不会在奈何桥等我呢?”
男人眼中绝望的渴求令丁琪心惊,她认真对上他眼眸,“许先生,你醉了,你明白的,许念爱的不是你。所以,她等的人,同样不是你。若是你穷追不舍的过去,她会更恨你。许先生,如果这样,你也要执意过去吗?”
许宏朗眼睛蓦然张大,细密的伤感从身体内迸发,自眼眸溢出。
“不。”他挣扎良久,才无力吐出一个字。
最爱的妹妹已经因他而死,他怎么敢让她更恨自己。
“卡!”梁琨叫停,众人惊觉方才的悲伤都是假的,眼前的人并不是痛失妹妹的许宏朗,而是万种风情的歌王阮承泽。
一干人等都打量起这位歌坛巨星,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无疑,阮承泽的表现出人意料的惊艳。即便是与影后萧宛琪搭戏,他也表现得毫不逊色。
就连王振安的脸上都流露出肯定的表情,梁琨与良师交换个眼神,“过了,今天就拍这一场,大家收工休息吧!”
这句话仿佛恩赐,从来没有哪个剧组开机宴后立刻就上戏,导演喊收工,大家自然是脚底抹油般迅速撤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阮承泽。
他还目光涣散的半躺在沙发上,半醉半醒,像是陷入了沉思。
“承泽,”弋甜喊他,“你刚刚演得真的很棒,还不走么?”
沙发上的人恍若未闻。
弋甜狐疑,想欺身过去摇醒他,却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低头,是甄柔咬住了她裙摆。
同时,梁琨与王振安也收拾妥当过来,“他应是醉得厉害,弋小姐先回吧,阮承泽交给我们。”
她只得作罢,悻悻走了。
待弋甜的背影消失,王振安才转头对梁琨道:“他是‘体验派’,戏还没开始,就已深陷。阿琨,你确定这样做,对他好吗?”
“伤口里的污血迟早都要排掉,否则,是没办法痊愈的。”梁琨走向阮承泽,试图将他喊醒,不成想他的确醉了。
甄柔听着他与王振安的对话,心中七上八下,阮承泽的样子好让人心疼。
难道,他也与许宏朗一样,痛失了深爱的人?她突然想到那片墓地,或许,那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柔柔。
答案自是不可知。不过,时间还长,她迟早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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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的一周,剧组慢慢步入,由于布鲁尚在训练,有狗的戏份都被排到了后面。
头两天阮承泽都会将甄柔锁在酒店,甚至安装了摄像头来确保她的安全。当然,拍到的是甄柔如何跳上桌子,如何打开酒店的门逃出生天。
他毫无办法,只好妥协,任由她在剧组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