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里拎的是什么?桶?从轮椅下面拽出来了的?
一路摇,一路往地上倒。
汪小飞问我,你闻出来了么?
我抽了抽鼻子,说应该是汽油。
汽油?!他妈的他俩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看到凌楠回到包围圈中心,伸手接过江左易的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然后振臂一挥
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场大火带给我的震撼视觉效果,两米多高的火圈就好像一盘燃烧旺盛的煤气罩,缓缓下落的直升机告诉我,什么叫做真正的飞天遁地!
汪小飞说:“这他妈才不是新闻,回去剪两下就能收票房了啊尼玛。”
站在火圈外目瞪口呆的一众人都傻眼了,就这么看着直升机变魔术一样把中间的三个人变走了!
等他们想要蜂拥往楼梯跑的时候,大量的武装警察对冲上来,仅仅用了不到三分钟就控制住了全场。
我从天线锅下钻了出来,总觉得缺少了一场跟江左易在枪林弹雨中拥抱的戏。站在天台边缘,我才发现警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了街道。隔壁便利店的小伙子小姑娘,今天一定又看了一场好戏。
大陆中央已经戒严了,等我和汪小飞跑到牛逼哄哄地降落在马路中间的直升机面前时。江左易已经把一脸晦气的龙老二塞到李署长手里了。
“江先生辛苦了,没受伤吧?”李署长眯得两只眼睛都要成缝了:“哎呦,没想到您竟真的亲自来卖命,可是折煞我了。”
“呵,我这人洁癖。既然洗了手,可就看不过去别人打着滚在我面前泼泥浆。”
“唉,要是人人都有江先生这样的觉悟,我们警察可就不用那么遭罪咯。”
“证据呢?”凌楠掸了掸身上的一点油烟,转向汪小飞。
“放心,都在我这儿,一个字不落全拍下来了。”汪小飞得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相机。
这时,江左易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跟上去了?”
我点点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狂跳了起来。
“这种事,女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明早叶子手术,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我:“”
我想说我甩掉高跟鞋,狂奔一条街,跟着汪小飞上房爬墙的还不都是因为担心你被人家大卸八块了!你的打开方式能不能正确一点?!
眼睛有点酸,我攥了攥衣角,不说话。
“真麻烦!我还要去警署录口供。”江左易俯下身,拦腰抱住我,竟然把我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先送你回去。”
“喂!”我下意识地往他肩膀上捶了两下:“这么多人你干什么,我能走!”
结果江左易真的松手了,啪嚓一声,又把我扔回地上了。
“当谁乐意扛你啊?”他瞄了我一眼,转身就去跟警署长他们说话。
我:“”
这会儿几个警员过来了,准备给龙老二上手铐押解。
“江左易,原来你就是这么洗白的?”龙爷冷笑一声:“呵呵,跟条子一伙抓以前的兄弟往上泼脏水,一点点染白你自己的英雄勋章是不是?
我龙老二今天认栽,但不认罪!我告诉你姓江的,我早晚出来扒你皮抽你的筋”
就在警员准备给龙老二上手铐的一瞬间,死蚂蚱还能嘚瑟两下子呢,他一下子挣脱了半个身子,狗熊一样冲江左易撞过去!
我想,人的一辈子有几次机会看别人被爆头呢。可我偏偏就已经看习惯了
龙老二仰面倒下,眉心间的弹痕倒是没有特别狰狞,但我知道子弹的威力是扩散的,前面是个小圆洞,后脑估计已经炸成渣渣了。
江左易你不是告诉我说凌楠很少杀人的么!一个星期内,我已经亲眼看到他断送第三条命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瘸子是怎么能用一条腿那么灵活地站出来挡在江左易身前的,整个过程就跟踩弹簧了一样。
当着警察的面开枪杀人,所有人都傻眼了。直到他闭上眼睛,捂着腹部栽倒下去
“阿楠!”江左易抢上前一步,只见凌楠下腹上深戳着一把匕首,入肉不止三寸!血止也止不住地涌着,顷刻就淌满了他半边身子。
谁能想到龙老二手里还藏着一把凶器?刚刚被江左易挟持的时候,不是熊蛋的很么!
“抱歉开枪会上瘾的。龙他死了?”凌楠说。
“医生!救护车在哪!”
江左易一把将他捞起来,却被他伸手紧抓着肩膀按住了:“你…以后对小零好点。”
“你闭嘴,我知道!”
“他”
“我知道他是谁!从你带他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他是你外甥,是阿雪的儿子!凌楠你给撑着点,你要是死了,我没法去见阿雪!”
我站在原地,双脚踩着寒冷的柏油地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江零是凌雪的孩子?但却不是江左易的这,这算怎么回事?
“你不用去见她,她不想见你”凌楠的手沿着江左易的肩膀慢慢滑下,闭上双眼的一瞬间,我觉得他好像在往我身上看。
是错觉么?
“阿楠!”
等到救护车呼啸而过,我才意识到自己像被遗弃了似的站在寒风里立标杆。
微微转了下头,我看到汪小飞还在。
“你不去警署么?”我问:“不是要把证据交给警方?”
我说我要去医院,我女儿明天手术。虽然此时的我又狼狈又崩溃,但她一定很需要我。
汪小飞站着没动,只是表情异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摄像机。
“你怎么了?”我凑过去:“你拍到什么了?”
“啊,没什么”汪小飞变了变脸色,旋即盖上了摄像机盖子。
☆、080 总有爱会大过天
我想无论是江左易还是凌楠,这辈子都鲜少有机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入驻医院吧。
伤痛走在危机后,他们只能随便扯一把绷带裹一下伤再继续走。因为不见天日的灵魂,早就铸成了他们这种人的生存之道。
连等在外面听医生说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机会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是草草抹去……
事实上。凌楠进急救室后,江左易就不知所踪了。
等我在天台找到他的时候,他说他一点都不习惯像个正常人一样等着医生宣判。
凌晨四点的s市,在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的视角里美得正好。
冬夜的薄雾映透远方的钟塔,近景和霓虹不知疲惫地呼应。
“叶子呢?”
我说还在睡,有护工24小时监控着。我刚才上楼陪了她一会儿,想着要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你去吧,阿楠还没脱离危险。我守着。”江左易凭栏立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我。
“那……”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因为江左易跟别人一点都不一样。就比如说叶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始终陪在我身边帮我照顾着,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放心,一定会没事’这样的安慰。
大概源于他是个太过现实的人吧,现实到连骗骗自己骗骗别人的软弱都不肯付出。
所以我也不想说‘别担心,凌楠会没事这样的话’。
我知道凌楠伤得很重。而且这一刀分明就是替江左易挡的。
于是我说我先走了。
“舒岚。”江左易突然叫住我了。
我的心猛地砰了一下,回头嗯了一声。
“今天你为什么要跟上去?”江左易转身过来,走两步立在我身前。
我很少意识到他这样的身高站在我眼前其实是非常有压迫感的,所以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像个小女人一样迸发被保护的撒娇感。
“我担心你。”我说。
我真的没敢想江左易会不会给我一个拥抱,像偶像剧那样的。但也着实没敢想过他会抬手就给我一个耳光,一点不轻的力度,响得我耳膜发抖!
我被打得转了半圈,直接懵了
“你以为你是谁?那种地方,是女人该来的么!”江左易上前半步把我按在栏杆上。我甚至都以为他是不是要把我整个人推下去算数。
舔了舔咸咸的唇角,我轻笑一声:“江左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好像,还没上过你。何谈‘爱上’?”他逼近我的脸颊,眸子比夜空星辰更深远。
我的脸火辣辣的。微微转了个角度,唇瓣离他只有半寸。
只要稍微扬一下脖子,或者点一下脚尖,我就能够到他。但很多时候,人们停在最后一步,往往因为没有理由。
“你要在这里么?”我问。
我挑衅他,因为我和他一样,都快紧张到麻木了。
如果叶子是我唯一的亲人,那凌楠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夜色再深远,总有死神盘踞的气息。我秉着坚强去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但并不表示我真的可以冷静地面对我的女儿会不会死在手术台!
抓着江左易的肩膀,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我说我认输了行么!我承认我爱你!江左易,你满意了么!
他没说话,只是抱住我的腰。狠狠抬起我的腰往平台上一提。吻都没有就开始切正题。
天很冷,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剥去我外衣的手有一丝一毫接近冰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