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送你一程”
“不……”我摇摇头,我说一会儿还有事。
今天晚上六点,中环路的上岛咖啡厅。我约了汪小飞。
如果在这之前,我约汪小飞的目的可能连我自己都不是特别明确。可是现在,就算他是流氓是混蛋是强奸犯,我也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哪怕把他杀了剁了切片了,我也得找到他身上能为我女儿的病起作用的一点点基因。
“其实岚岚你也不用太执着这个,”这会儿杜辰风过去开车,李冬夜站在路边对我说:“其实我觉得叶子这个毛病不像是跟遗传有关。因为我神经外科的嘛,实话跟你说,脑垂体分泌液的增多大部分是因外伤引起的。因为受过损伤,且损伤一直在继续,才会分泌大量腺体来保护自愈。当然我只是猜测,具体的,还是届时听专家的。”
“损伤?”我惊讶不已:“还一直在继续的损伤?”
完全想不通了,如果叶子真的是被什么撞了碰了,又怎么会持续损伤呢?
“对了岚岚,”李冬夜面有难色地叫了叫我的名字:“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问问,关于我二叔会在我三十岁不结婚的条件下继承我爸遗嘱里的别墅……
这件事,叶子怎么会知道?”
我连连摆手,我说我真的没有说啊。我懂李冬夜的意思,她把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叶子还只是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她传这种话?叶瑾凉我也没说,他是辰风的朋友,平时来往比我密切,我……”
“你也知道我二叔那个人,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我的确不愿意把别墅留给他,以前想着,万一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就弄个假的。”李冬夜实话对我说:“但既然遇到辰风了,我也没必要留着便宜自己不占,于是才打算把婚礼定在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
我知道李冬夜的二叔李成,他也是个医生。
李冬夜的父亲给我爸做了好几年的私人医生,后来退休了,就由他的弟弟李成代替。当初莫巧棋生小儿子的时候,还是李成接的呢。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我经常劝李冬夜说别跟你叔叔搞那么僵。但李冬夜一直不怎么待见她叔叔,总说那人心术不正。就为了不让他爸生儿子,有意害她妈流掉了第二个胎。
因为李家人还是相对传统的,如果李冬夜的父亲没有儿子,女儿又迟迟不结婚,别墅就要留给次子李成的。
唉,都是钱闹的。
当然谁也没有证据,但自从李父死后,冬夜和她二叔也就不怎么来往了。现在我爸也进去了,我也基本不回家去看莫巧棋她们的脸色。李成大概也就辞职了吧,后来的事我没多问。
“算了,也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漏嘴了。”李冬夜也没再纠结,等杜辰风的车开过来,便挥手跟我道了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安慰了林嫂几句。役有贞技。
我说叶子身体不好最近在住院,让老人家清闲几天,别多想,养好身子要紧。
林嫂心疼我,说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让我可千万别拖垮了身子。
我说放心吧,生活到了再也没办法失去的时候,就是开始要获得的时候了。
我在上岛咖啡一直等到了六点半都没见到汪小飞的人影,虽然心里明白人家就算爽约我也没脾气。萍水相逢的,人家也没有义务非得给我答疑。
但通过之前那么短的相处,我不难判断汪小飞是个热情大胆的男孩,有正义感,也有抱不平。
尤其是他说出,当时拍摄到叶瑾凉责任证据的那卷录像带的人是他时,我更加坚信了汪小飞在整件事里不能替代的关键作用。
“喂,汪先生,你到哪里了?”我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只好打电话催。
那边的声音很低很低,电影里常见的蒙太奇手法即视感算什么鬼?
“舒姐?是我……”
“汪先生?”
“你先别着急,从咖啡厅出来,到后门第一个巷子里,我在那等你。”
什么?
临时改变接头方向,我们又不是在做不法交易!
“汪先生?喂?!”
电话居然已经挂了!机
☆、059 作死不要拉上我!
我还是按照汪小飞的话做了,离开上岛咖啡正门后,直接拐进了后面的一个小巷子。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黑得很早。但我一点也没觉得不妥或害怕,就这么悉悉索索地跟个女特务似的钻了进去。
汪小飞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风衣,连帽的扣在脑袋上。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撩开已经想要伸手。我差点误以为他能说出一句‘哥们儿,要盘么!’
“汪先生。您这是”
“嘘,我好不容易才甩掉的尾巴。”汪小飞故作神秘地做个了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我就往深巷里走:“本来今晚我都未必能出来跟你见面了,但是想想既然约好了,我也的确该把一些事跟你澄清一下。”
我顿时紧张不已,我说汪先生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我的事有那么复杂?!
“唉,跟你没关系,我们做记者的难免有时会曝光一些别人不大愿意见天日的事。”汪小飞上下左右看看,然后把我拖进了一家小小的拉面馆。这里比咖啡馆的目标要小,来来往往的人员虽然复杂,但同时也好隐藏。
可惜了这么一根正苗红三观伟岸的好少年,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跟过街老鼠似的?指不定又端了人家黑心作坊,或者团灭了传销窝点了吧。
我说汪先生既然很忙。咱们长话短说。
“我就是想问问,有关我前夫在当年工程事故现场言论的录像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拍的。”汪小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中山建业的工程事故发生后,两小时内就有二十几家媒体赶到现场。当时我大学还没毕业,只是今日传媒的实习摄影记者。平时这类新闻都是跟我姐跑,但那段日子恰逢她在国外。于是就叫跟我搭档的刘哥就一并去接了这个现场。
前期的采访和录制都没什么问题,回来以后我们就要开始剪带子,做后期。也就是在那时,刘健发现我拍摄的画面里有这样一段很奇怪的混音。
截下来后,才发觉竟然是当时中山建业执行代董叶瑾凉跟手下一个员工的对话。”
“这么说,你其实是无意的咯。”
“算是吧。”汪小飞点头:“除非是叶瑾凉和对方故意凑到我的摄像机跟前说的”
我说我知道这个录像带。因为刘健给我看了。我亲耳听到了可以用作证据的那段音频。他威胁敲诈我,要了三百万。
“这个混账,到底是他给偷去的!”汪小飞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天我见到你以后,回去这么一琢磨就猜到是这个孙子干的。
他在出事的三天后突然对找我,说舒中山已经对外承认了自己将作为这起事故的直接责任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根据录像带的内容可以判断,直接责任人明明是他的女婿叶瑾凉,老爷子这是父爱无疆自愿担责。
当时我挺犹豫的,按理说,记者的职责就是要揭露事实的真相。我的确有考虑过,把这个细节证据上交给警方
但是刘健却告诉我说,这样很没意思,不如先拿去敲舒家一笔。
对你们来说,赔进去一个父亲,肯定不想再赔进去一个丈夫了嘛。”
汪小飞喝了一口面汤,我觉得他这饥肠辘辘的样子好像真不是装的。今天也不知道被别人追了几条街,当记者当到特工的份上,也是醉了啊!
“然后呢,所以刘健偷走了你的这卷录像带,然后独自来找我们家进行敲诈?”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呀。”汪小飞摊了下肩膀,说几天以后,刘健就辞职了。他后来想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舒中山作为公司的一把手都认罪了,自己一个年轻毛头小子也没必要再去瞎掺和。再再后来,连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卷录像带的事,也不知道丢哪了。现在这么估计,应该就是刘健偷偷拿走了。役住他划。
我觉得汪小飞没有撒谎,首先从事情这前半段的发展状况来看,是合乎逻辑的,其次他根本没有要骗我的立场。
“那,我还想问一件事。”我说:“你和刘健因为这卷录像带而产生不同意见的事,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应该没有吧?”汪小飞想了想:“我记得那天好像是在我租的工作室里,刘健上门来找我,说跟我要录像带。我没同意,同他吵了一架。
后来他就走了
之后我忙我的,也没在意,说实话还真是挺纳闷的,我记得我剪辑的那些片子,乱七八糟的都存在工作室的暗洗屋里,平时不会给人进去的。你说刘健后来拿了东西威胁你,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出去的。唉,这孙子。”
我皱了皱眉,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汪先生,你在仔细想想,就真的没有别的人知道了?”我攥着筷子,推开眼前没吃过一口的牛肉面。
“真的呀,我那个小工作室,说白了就是租人家的一间廉租房。我姐一个人供我不容易,我课余时间也会给人家拍点模特样照赚点补贴。”汪小飞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呃,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拍的是正经的,不是那种……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