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辛苦了。没受伤吧?”李署长眯得两只眼睛都要成缝了:“哎呦,没想到您竟真的亲自来卖命,可是折煞我了。”
“呵,我这人洁癖。既然洗了手,可就看不过去别人打着滚在我面前泼泥浆。”
“唉,要是人人都有江先生这样的觉悟,我们警察可就不用那么遭罪咯。”
“证据呢?”凌楠掸了掸身上的一点油烟。转向汪小飞。
“放心,都在我这儿,一个字不落全拍下来了。”汪小飞得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相机。
这时,江左易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跟上去了?”
我点点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狂跳了起来。
“这种事,女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明早叶子手术,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我:“……”
我想说我甩掉高跟鞋,狂奔一条街,跟着汪小飞上房爬墙的还不都是因为担心你被人家大卸八块了!你的打开方式能不能正确一点?!
眼睛有点酸,我攥了攥衣角,不说话。
“真麻烦!我还要去警署录口供。”江左易俯下身,拦腰抱住我,竟然把我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先送你回去。”
“喂!”我下意识地往他肩膀上捶了两下:“这么多人你干什么,我能走!”
结果江左易真的松手了,啪嚓一声,又把我扔回地上了。
“当谁乐意扛你啊?”他瞄了我一眼,转身就去跟警署长他们说话。
我:“”
这会儿几个警员过来了,准备给龙老二上手铐押解。
“江左易,原来你就是这么洗白的?”龙爷冷笑一声:“呵呵,跟条子一伙抓以前的兄弟往上泼脏水,一点点染白你自己的英雄勋章是不是?
我龙老二今天认栽,但不认罪!我告诉你姓江的,我早晚出来扒你皮抽你的筋”
就在警员准备给龙老二上手铐的一瞬间,死蚂蚱还能嘚瑟两下子呢,他一下子挣脱了半个身子,狗熊一样冲江左易撞过去!
我想,人的一辈子有几次机会看别人被爆头呢。可我偏偏就已经看习惯了
龙老二仰面倒下。眉心间的弹痕倒是没有特别狰狞,但我知道子弹的威力是扩散的,前面是个小圆洞,后脑估计已经炸成渣渣了。
江左易你不是告诉我说凌楠很少杀人的么!一个星期内,我已经亲眼看到他断送第三条命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瘸子是怎么能用一条腿那么灵活地站出来挡在江左易身前的,整个过程就跟踩弹簧了一样。
当着警察的面开枪杀人,所有人都傻眼了。直到他闭上眼睛,捂着腹部栽倒下去……
“阿楠!”江左易抢上前一步,只见凌楠下腹上深戳着一把匕首,入肉不止三寸!血止也止不住地涌着,顷刻就淌满了他半边身子。
谁能想到龙老二手里还藏着一把凶器?刚刚被江左易挟持的时候,不是熊蛋的很么!
“抱歉……开枪会上瘾的。龙……他死了?”凌楠说。
“医生!救护车在哪!”
江左易一把将他捞起来,却被他伸手紧抓着肩膀按住了:“你…以后对小零好点。”
“你闭嘴,我知道!”
“他……”
“我知道他是谁!从你带他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他是你外甥,是阿雪的儿子!凌楠你给撑着点,你要是死了,我没法去见阿雪!”
我站在原地,双脚踩着寒冷的柏油地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江零……是凌雪的孩子?但却不是江左易的……这,这算怎么回事?
“你不用……去见她,她不想见你……”凌楠的手沿着江左易的肩膀慢慢滑下,闭上双眼的一瞬间,我觉得……他好像在往我身上看。
是错觉么?
“阿楠!”
等到救护车呼啸而过,我才意识到自己像被遗弃了似的站在寒风里立标杆。
微微转了下头,我看到汪小飞还在。
“你……不去警署么?”我问:“不是要把证据交给警方?”
我说我要去医院,我女儿明天手术。虽然此时的我又狼狈又崩溃,但她一定很需要我。
汪小飞站着没动,只是表情异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摄像机。
“你怎么了?”我凑过去:“你拍到什么了?”
“啊,没什么……”汪小飞变了变脸色,旋即盖上了摄像机盖子
“唉,要是人人都有江先生这样的觉悟,我们警察可就不用那么遭罪咯。”
“证据呢?”凌楠掸了掸身上的一点油烟,转向汪小机
☆、147 太阳不落山(终)
我虽然是个潜意识里非常不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当这位陌生的护士说,留在收容所的小女孩比叶子还小的时候,我首先就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这陌生的女孩身上会留着我的联系方式呢?
我开车来到距离市区有二十多公里外的郊县区,这里一向是外来务工者集散的简陋之地。
和家收容所很小,从外观看起来就像个陈旧的修理厂。窗墙斑驳,设备陈旧,护士寥寥。登记处的小女生竟然还是个只会打手语的哑巴。
“您是舒女士吧?”正当我发愁不知该如何交流之际,楼上匆匆下来的二十七八岁的女护士:“您好,刚刚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说是我舒岚。
“电话里没讲清楚,我也不太懂您的意思。什么女孩?叫什么名字,跟我有关系?”
“你,并不是孩子的妈妈对吧?”女护士上下打量了我,眼里的无奈让我很轻易就捕捉到了:“孩子大名不知道,小名叫小铃铛。”
我点头,说我不是孩子妈妈,而且根本就还一头雾水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这种事嘛,我们见惯不惯了。”女护士一边带着我往楼上走,一边向我介绍着这家简陋的收容所:“碑林区是S市远郊的务工人员集散地,相对城中心来说环境嘈杂简陋,人口流动大。
我们和家收容所是全私人的,一直游离在政府补助的边缘地带,呵呵,像个没妈的孩子。
早年是一对好心的教授夫妇创办,并用自己毕生积蓄投入。教授夫妻去世后,收容所只能靠社会各界人士捐赠些微薄的资金来维持运转。大多数员工也都是志愿者。
所以这里能接受的孩子有限,但凡有点出路或身体健康的,我们都会尽快联系大一点的孤儿院或孩子的相关人。”
说着说着,我们便来到一处拥挤的小房间里,躺在简陋单人床上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头发短短的,小脸圆圆的,也不知是灯光缘故还是我的错觉,反正她的脸色不像一般两岁小孩那么红润,反是带着病态的白。
我说你们的孩子还有条件住单人间啊?
“哪呀。小铃铛有先天性心脏病,实在没法跟别的孩子放一处,才不得不收拾一仓库把她送过来。”护士这么一解释,我才意识到这里无门无窗的压抑得很,小床挤在一堆纸箱外面,就好像哪天真的死了便可以随便找个箱子收殓掉一样。那感觉,任凭任何人看了都揪心。
我说您快点帮我解释一下吧,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确认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她妈妈是谁?现在人在哪?
护士认真地看着我说:“她妈妈说自己叫舒岚,这周一把孩子送了过来。病说家里有点事,最多两天就把人接走。
说实话,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很多女人未婚生下孩子,或者离婚想要再嫁,都会随便找个借口把孩子往收容所送。而且这种情况下,孩子多半不是健康的。
所以我们本来是不答应的,但那女人转瞬就跑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把孩子接下来。
按照常规,我们要给孩子做全身检查。可这一检查不要紧,小铃铛患的竟是先天心脏病中最严重的那种先天性心窦膜缺失。如果不能在半年内接受手术”护士摇了摇头,不忍再说下去。
我说我知道孩子很可怜,但我的确不是她妈妈。现在我就想知道是谁冒了我的名字,或者是巧合的假名?要么整个S市查一查,也不一定只有我一个人叫舒岚吧?
“可她留的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她嘱咐我们说,如果自己两天后还不回来,可以让我们联系她。”护士表示说,一般有心要抛弃孩子的女人无论是名字还是手机都是假的。所以从发现小铃铛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一刻起,她们根本就没抱希望说还能找到那个女人。
可就在今天上午,收容所突然接到了一大笔汇款,备注就是小铃铛的手术费。
“整整两百万。”护士说起来的时候还不能完全淡定,想来她们这家捉襟见肘的小收容所,何曾有过如此巨款入怀的经历。分分钟被钱砸晕了的感觉。
“巨款来历不明。按照法规流程。我们必须要追查一下。何况这件事实在太反常,既然有人能愿意为小铃铛筹集这么一大笔治疗基金,又为什么会把她抛弃在这种地方呢。”护士说:“于是,我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联系了一下这个叫‘舒岚’的妈妈,没想到手机号竟然是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