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一种表象,父亲瞒过了所有人,甚至是他这个每天都见面问安的儿子。
若是以往,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胆小无用’的男人居然会做那样大胆的事。
可云薇诺不会骗他,所以……
微凉的眸光渐冷,凌正枫神情漠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她被吓得不轻,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吓的?”
“她说,她看到凌茉了……”
刹那,凌时初如遭电击,就连脸上的假笑也僵掉了:“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那孩子太想她姐姐……所以……”
“真的是她眼花了吗?”
凌时初摆了摆手,一脸笃定的样子:“那当然了,不然还能是见着鬼了么?凌茉都死了几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吗?”
不敢再说下去,凌时初直接‘唉呀’了一声:“我真的要来不及了,我先出去忙,这些小事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父亲这是借口不谈,凌正枫在父亲走过身侧时突然说了一句:“宋天烨已经着手开始查了,您猜他以他的手段,查到那些需要几天?”
凌时初急乱的脚步一滞,猛地转过头来:“你说大少在查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四年前什么事?”
凌时初:“……”
直到这里,凌时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儿子摆了一道,他涨红了脸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只是死死抿着嘴。
“爸,如果您连我都瞒着,就真的没有人能帮您了。”
“我哪有瞒着你什么事儿?你这孩子……”
见父亲还是不肯承认,凌正枫又笑了一下,只是笑的有些苦:“比如您把凌茉送去换了SIC这一类的事情,应该不止一件吧?”
“谁跟你说的?”
凌时初突然大喝一声,然后急急忙忙走回他身边,解释道:“正枫,你不要听别人胡说,爸爸那么喜欢凌茉,怎么可能对她做那种事?”
“我还听说您一开始选的是薇诺,是么?”
凌时初:“……”
“爸,你还能让我更失望一些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父子之间谁都仿佛已没了脸。
凌时初原本是打算抵死不认的,可看着儿子那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他终于也放弃了抵抗:“既然你都知道了,爸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也知道,那时候SIC遇到了大麻烦,爸也是没办法不是?要不是那样做了,你以为SIC还能是咱家的么?”
“SIC遇到了大麻烦?您怎么不说是您遇到了大麻烦?”
四年前,凌家股票玩杠杆,差一点弄到SIC破产,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母亲才对父亲彻底失望。
只是,母亲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同时,也终于向他坦白了云薇诺的身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婶婶和母亲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更没有想到,云薇诺的亲生父亲竟是那样一个人……
守着这样的秘密,这四年他过得小心翼翼,之所以一直强撑着,不过是因为他担心没有人能照顾得了云薇诺。
所以,四年后的现在,他才会在结婚的当初亲手导演了那一场戏。
他以为自己将她送到了最‘强大’的人身边就可以了,可没想到,噩梦根本就没有尽头,而云薇诺也终于动了想查清一切的心思。
四年前的真相再残酷,又怎及二十年前的那一切?
他只是害怕,害怕一个秘密的揭露便会带出另一个秘密,继而带来的恶果,将会是整个凌氏一族的灭顶之灾……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四年前出事的人不是凌茉而是云薇诺,他们一家人,还有命活到今天吗?
但父亲不知道云薇诺的身世,父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现在还不明白,甚至恼羞成怒地大声辩解着:“是我又怎么样?总之,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想爸去跟一个死人认错么?有什么意义?”
“爸,您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
凌时初明显没什么底气,可依旧不肯承认:“她就是死了,死了四年了。”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想干什么?”
凌正枫绷着脸,咬牙:“您会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几乎在同时,凌时初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想接,却在瞥见儿子冷戾的眸光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迫不急待地接通,只听了一句,他整个人都如置冰窖……
“你,你……你居然找人挖开了凌茉的墓?”
“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那里面居然连个空的骨灰盒也没有呢?”
凌时初:“……”
“凌茉呢?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四年前,他以为这个堂妹真的不在了,所以他伤心,难过,甚至‘迁怒’于云薇诺,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如果早一点就知道这些事,是不是一切还有得改?
可现在,当宋天烨开始着手查找真相,当四年前的旧事成为一切灾难的导火索,当死去了四年的人突然活了过来,那些真相,还能掩盖得下去么?
凌正枫头皮发麻,整个人几乎要撑不下去……
不行,他不能让云薇诺再查下去了,必须速战速绝,让所有的秘密都止步于四年前。所以他只能如此极端地逼着父亲将一切说出来,只可惜,他似乎又一次高估了父亲的智商。
“有本事挖她的坟,你就继续能耐下去呗!问我做什么?”
“爸……”
凌归初不愿再讲,直接骂道:“闭嘴,不该做的不要做,不该问的不要问……”
“您以不您不说就能瞒下一切么?我不是来追究您的责任的,我只想找回自己的堂妹而已。”
“那你可得好好找了……哼!”
说罢,凌时初再不愿多看他一眼,推门便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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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某高级会所内。
凌时初非常不满地看着对座的姚家忠:“你不是说她被你安置在国外了么?怎么会被薇诺看到?”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姚家忠才眯了眯眼,道:“原本是这样的。”
四年前,凌时初和凌时初狼狈为歼,用移花接木的障眼法将受伤的凌茉转到了国外,伤好后,姚家忠便禁锢了她的自由。
起初,凌茉一直排斥着他,直到一年前她突然变得很是乖巧配合,姚家忠便对她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她竟是为了逃跑……
“什么意思?”
“她逃走了。”
一听这话,凌时初差一点蹦了起来:“什么?你怎么不看着点?什么时候的事?”
“要能看得住才行啊!”说着,姚家忠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快一年了,我也一直在找她。”
“那现在怎么办?赶紧让人找到她,要不然,咱们俩可都玩完了。”
闻声,姚家忠轻蔑一笑:“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防着点总是好的。”
凌时初还是很担心,又道:“茉茉那丫头和薇诺不同,心深得很。”
“放心,就算她是孙悟空,她也翻不出‘如来’的五指山,更何况我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听他提到那张‘王牌’凌时初亦松了一下表情,叹道:“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安心吧!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说着,姚家忠又拍了拍凌时初的肩,一幅让他安心的样子。
凌时初一开始被儿子吓得有些混乱,现在见姚家忠如此信心满满,他顿时又想。说到底凌茉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不过是把当年的事情爆光。
可那种事,要丑可是大家一起丑,他不过是被骂个没丧尽天良,可凌茉毕竟还只有26岁,她的人生路还长,如果当年的丑事爆光,她这辈子怕是也没有好名声了。
所以,算来算去亏吃得大的还是凌茉自己,那丫头要是懂得掂量,应该也不会那么冲动。
这么想着,凌时初终于稍稍安心,只是眉宇之间仍添了几分愁绪。
姚家忠见他如此忐忑,笑了一下,递过来一杯酒,又说:“凌兄不必担心,她若真的回来了,只要她一露面,我定能把人抓住,到那时,再送出国不就完事了。”
闻声,凌时初这才眉头大展,轻笑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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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商量完那件事,凌时初戴上墨镜,身形轻松地从那间会所走出来。
只是,没走多远他便感觉有些不对,一回头,又什么也没有。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多疑,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一连回头看了好几次,最后一刻,他终于在夜色中看到了片飘飞着的白裙。
瞳孔,蓦地大张……
凌时初几乎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冲出转角试图寻找那片白色衣裙之时,迎面突然便冲过来一辆面包车。
整个人被撞飞开去,重重跌回马路上时,他眼角的余光终又瞥见了那片白色的衣裙,还有,衣裙主人那张戴着白色口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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