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来无恙 (水羽白函)

“秦方白在哪里？”她边走边问，一颗心紧紧的揪着，脚步有些凌乱，石杭明在电话里说没有大碍，通常为了安慰家属，都会把病情说轻。
石杭明说在三楼，苏无恙等不及电梯就往楼上爬。
才刚到三楼，就听见争执声：“我没事！不需要住院！”
“秦队，这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您还是先住下……”
“就是，这伤不宜走动，最好静养！”后面这句像是医生说的，苏无恙拐过去就见几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高大挺拔的男人微有些狼狈，上身是浅色的衬衫，下半身是半长的病服裤，左脚裤腿拉得老高，小腿处绑着厚厚的石膏。
秦方白正要再推拒，抬头就见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苏无恙，她小脸微红，几缕发散落下来，正隔着四五步的距离打量着她。秦方白眉头微皱，转向紧跟她身后上来的石杭明道：“你带她来干什么？”
“苏小姐担心你，电话打到容显那儿去了，容显不在乐市，就找到我了。不过，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石杭明不忘打趣他。
苏无恙也不辩解，的确，从跳车开始，她的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的的确确就是腿部受了外伤，其余地方并没大碍，才深深的松了口气：“听说你在医院，我收拾了几样东西过来。”
她手里拎着的袋子自见到石杭明的那刻就被他接了过去，此刻也不管秦方白是否愿意住院，从石杭明手里拿过袋子就进了病房，和秦方白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她多少了解他一些，他有轻微的洁癖，病服他肯定是穿不惯的，来之前特地给他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就听秦方白不紧不慢的声音道：“明子，办个住院手续。”
秦方白进来的时候，苏无恙已经把东西都摆放整齐了，她转身去洗手间打了温水来，拧了毛巾递给秦方白，视线落在他打了石膏的腿上：“秦先生和厉秣风有什么过节，值得你连命都不要的去制服他？”
如果他还是缉毒队的队长，她能够相信他的使命。可此刻，她更多的疑惑是，秦方白和江景两人跟厉秣风的关系。
秦方白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没有立即解释，毛巾递还她时反问：“跳车的时候有没有摔伤？”
苏无恙摇头，估摸着他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想着他们迟早要离婚，没必要了解太深，也就没有继续发问，转移了话题道：“杨姨说你出差了，几时回来的？”
秦方白道：“我住在别院。”
苏无恙有些愤愤，很快调整了情绪：“秦先生之前答应过，次周和我去办理手续，应该没忘记吧？”
秦方白端祥了她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和一个需要休息的病患谈这些，合适吗？”
的确，他和厉秣风斗智斗勇了大半个晚上，又受了伤，需要休息，苏无恙也不打扰他，进去洗手间倒水，那边石杭明办完手续回来了：“你这次的行动，太不够意思了。”
石杭明自顾自道：“你们得到厉秣风的消息，连告知一声都懒得，就直接动手了，这次现场幸好有医生在，不然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方白道：“石局这是课上多了？”
“你啊你啊。”石杭明完完全全的拿他无可奈何，正巧苏无恙出来，石杭明看向苏无恙道：“苏小姐要回去吗？我顺路。”
秦方白替她做了回答：“不，她今晚要留下来。”看向苏无恙道：“徐玲请的看护，明天一早才到。”
石杭明走了之后，苏无恙找了个角落，坐着翻。朋友圈这时候才偶尔有一两条关于购物中心事件的信息，大多只知道出了骚乱，不知道具体原由，更有人说，是误报了火灾。正如石杭明所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媒体介入曝光度大大增加，后果很难收拾。
室内的一片寂静被秦方白打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电视台和购物中心有一段距离，“有拍摄任务？”
苏无恙据实以告：“曲靖回来参加学术交流会，约了在购物中心吃饭。”顿了顿又道：“如果没被阿新缠住，我们应该很早就能吃完饭离开那里。”
苏无恙留意着秦方白的表情，说不想了解他，但好奇心总是有的，她也想知道，厉秣风说的秦方白和江景合谋是否属实。
秦方白挑了挑眉：“想知道我和江景有没有合谋，不会直接问？”
“问了秦先生就会说？”她把收在口袋，椅子搬近桌子，趴在桌子上道：“我先睡了，秦先生有事再叫我。”
一大晚惊心动魄，先是当人质，后又担心秦方白，她很累很疲惫，没多久就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秦方白被厉秣风用枪指着，偏不屈服，甚至以话相激，厉秣风开了枪，砰的一声，她震了一下，惊坐而起：“秦方白！”
她有一瞬间的怔忡，此刻她正坐在病床上，在她身侧，点着一盏台灯，秦方白笔记本开着，目光却是看着她的，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看见秦方白好端端的坐在身旁，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把额头，满手的汗。她下床去洗手间，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对着镜子才清醒了些，也才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桌子一侧的椅子，她眉头微皱，明明之前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怎么会在他的病床上惊醒？
“还好吗？”他把笔记本合起来：“想你估计趴得不舒服，就抱你上来了。”许是她一直盯着桌子看，秦方白替她解惑。
苏无恙看向他的伤腿，秦方白又道：“手没受伤，你才多重。刚刚做噩梦了？”
“嗯。”苏无恙道：“梦见你被厉秣风一枪爆头。”
“让你担心了。时间不早了，你再睡一会儿。”
苏无恙说什么也不肯再到床上去。病床本就不大，之前他坐着，她躺着或许还勉强可以，此刻要躺两个大人，势必得肌肤相贴。他们即将离婚，加之他和别的女人……
“不用，我睡够了。你休息吧，我刷会儿微博。”苏无恙把拿出来，那边秦方白也不勉强，和衣躺下了。
刷了一番微博，室内响起秦方白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苏无恙看过去，秦方白一张俊逸的面孔在台灯的映照下更显得帅气俊朗，想到民警说有粉丝要他签名，苏无恙忽然就起了玩心，调到最清晰的状态，对着他的脸就要按下快门，冷不丁男人狭长的凤眸陡然睁开，苏无恙吓了一跳，掉到了地上，手忙脚乱去捡，一低头，唇就擦到了他的脸颊。


067我有分寸

苏无恙一低头，不经意间，唇就擦到了他的脸颊。恍如被电击过，她怔愣当场。
秦方白没有动，深邃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恍如两道聚光灯，让她的脸刷的就滚烫起来。
“你在干什么？”秦方白的声线依然平淡，许是睡了片刻，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沙哑，充满磁性。
苏无恙心咚咚跳着，连耳根都在发烫，被他的话惊醒，她索性就蹲到了地上，捡了之后半天没有起来。他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总不好说她是想偷拍他的睡颜上传到网上吧？
要真这么回答，估计会被他用眼神杀死。苏无恙在床边对手指，脑子飞速运转，最后有了主意：“刚刚，你脸上有只蚊子。”她声如蚊呐，背对他直起身来，坐回到桌子一旁去，却是再也不敢看他了。
秦方白半坐起来：“所以，你是拿拍我脸上的蚊子？”
苏无恙脸烫得越发厉害，支吾道：“想打来着，怕看不清，拿照着。”
“嗯，回头找医生看看，怕是有夜盲症，台灯还亮着呢。”也不直接点破她，倒是和她你来我往的斗起了嘴。
苏无恙悔得肠子都青了，撒一个谎，就得用许多个谎来圆，偏偏她圆得漏洞百出，她就不该一时犯花痴。
话说到这里，她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索性就闭了嘴不再回话。秦方白也不再说话，一时室内些微寂静。
苏无恙实在受不住这寂静，因为刚才的乌龙，这会儿心还跳得飞快，急于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于是开口：“话说，那会儿天黑着，车站那么多人，我还戴着面具，你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秦方白索性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道：“谁一紧张就不停的对手指？还有你那标致性的帆布鞋，再说，我可没有夜盲症。”
苏无恙被他拉回方才的话题，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辩解道：“我哪有紧张？”
秦方白也不再逗她了：“当时怎么就逞英雄了？”
苏无恙道：“就是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受到伤害，会给她的一辈子造成阴影的。”
“你喜欢孩子？”
“啊？”
“你喜不喜欢孩子？”
“还行吧，孩子挺可爱的。”
“嗯。”秦方白若有所思。
恢复过来的寂静让苏无恙很不适，她连面对他都有点困难，再说，他们俩大半夜的讨论喜不喜欢孩子的话题是想闹哪样？
她飞快的抬头扫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道：“你受了伤，需要休息。已经很晚了。”倾身将台灯关了，室内瞬间陷入黑暗，她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才觉得方才因他而产生的脸烫心跳之症稍稍缓解了些。
苏无恙不敢再睡着，生怕秦方白又把她抱到床上去，就那么胡思乱想到凌晨五点多，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敌不住打架的眼皮，合上眼趴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