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缓了一点,挑了挑眉,一脸得意,“我只是在想,你当时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芳芳气得又一连锤他好几下,“少啰嗦!快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应付?”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神色正常了些许,一壁扶着芳芳的胳膊站稳了,只道:“你别想太多。父皇那头,我一会儿……还是得去问问。”
芳芳一听他又要去见皇帝,一时也有些不放心,一迭声的反复叮嘱他:“你要问便好生问,别跟皇上吵,一次两次都这样,皇上怎么会喜欢你……”
之恺眸色黯了一霎,芳芳话一出口,也猛地意识到这话似乎有点问题,侧目见之恺果然面色有异,慌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是想说……”
然而她越解释越乱,越发说不清楚,一时好不着急。之恺回头看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只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芳芳还想再说什么,他只摇头不应了,牵了她的手一直到回宫,都没再说话。芳芳见他如此,也不好胡乱搭讪,只默默跟了他一路,本打算回宫以后再想办法抚慰他,然而一进了大殿,却早有太医侯在那里,等着瞧她腕上的淤痕。
他陪着她坐过去,命她撸起袖子来。太医见之恺看重,自是不敢怠慢,细细检查过了,只道没有大碍,便开了些涂抹用的膏药,叮嘱了些诸如勿食辛辣发散的食物、注意休息等话语,方才告辞了。
之恺一直没怎么说话。太医一走,他便默默的开了膏药盒子,挖了一坨在指腹搓开,在她瘀伤处慢慢的涂抹开去。他手势很是轻缓,药膏又是凉凉润润的,这般细柔的抚过她腕上肌肤,撩得她心中奇异的痒……又抬眸见他专注神色,一时只愈发情动起来。
“之恺,”好容易等到他涂抹毕了,她忙扭着他撒娇,“我们……到里面去吧。”
他眉心还是纠结的,只听了她这话,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你忘了?我还得去见父皇。刚才太医也说了,要你多休息。你便老实给我呆着,别乱跑,我去去就来。”
他说罢,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一记,方起身出门,一径只往皇帝那边去了。
芳芳被他挑得神魂驰荡,一时面颊如烧,半晌回过神来,却已不见他踪影。心里有些失落,忙又起身奔至门边,却只见外头早就空荡一片,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芳芳叹了口气,独自踱回殿内,只觉心乱如麻……
明明刚才分开,却又禁不住想念得紧。
☆、第60章 制衡
之恺脚步匆匆。一路走,一路琢磨——待会儿见了皇帝,该要怎样开口问话,又该怎样应付皇帝可能会提及的问题……种种情形,都一一在心中反复推敲揣摩、思来想去。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御书房前了。
御书房大门紧闭,门前立着数名侍卫。之恺一一看过去,目光在左边第三名侍卫身上略略停留一霎,那侍卫依旧巍然不动,也不看他,眼睛却极其缓慢又细微的轻眨了一下……
之恺立刻会意,遂顿了脚步,远远的站了一会儿,正犹豫着如何进退,却见御书房大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正是太子,而另一位,竟是那本该在南疆驻扎的行军大总管——程佑成。
程佑成驻扎南疆多年,亦是战功赫赫,资历更比吴仁邦还深厚;且素来忠心耿耿,为人端直,最看不上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等狡猾的事情。从前之恺初到南疆时,也没少被他甩过脸色。
之恺慌忙躲开,心下只愈发疑惑。他记得,南疆驻地上,那些一应需要回京呈报办理的事项,一向是由吴仁邦包揽代劳,程佑成不过只专心留驻南疆,甚少染指朝中事务……
倒是何时进的京?
怎么又跟太子搅在一起?
待那两人走远,之恺才又走出来,又到御书房前虚晃一遭,目光若有似无的又在方才那名侍卫身上落了一落,再意味深长的朝不远处某个角落张望一眼,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了好一会儿,那侍卫方敢寻了个由头让人替班,换了身便装,匆匆跟了来。
之恺也十分谨慎,虽然心急,依然环顾四周,见确实四下无人,方靠近了低声问:“怎么说?”
那侍卫道:“吴侯在皇上面前说:袁氏权势滔天,如今连太子也要看他三分脸色,若未来再与殿下联姻,太子必无立足之地。”
之恺脊背一凉,心中不由大骂吴仁邦阴险。
吴仁邦……很清楚皇帝在顾虑什么。寥寥几句话,虽然空口无凭,却句句都在皇帝最忌讳的事情上面煽风点火。
皇帝不见得全信,但,必为所动。
可见这些年吴仁邦虽人在戍边,心思却是都在朝中。
之恺有些头痛,又问:“那父皇怎么说?”
那侍卫回道:“也没说什么,不过说知道该怎么做,便让他下去了。”
之恺点点头。皇帝故意态度暧昧,倒也是可以想象的。
就连他跟芳芳的事情,皇帝也始终不曾明确表态。
其实,对于芳芳的出身,什么庶出不庶出的,安伶很是介意,但皇帝根本就无所谓;就算芳芳生母为奴那等事情,也没多么打紧。皇帝真正担心的,是袁家——会利用芳芳来操纵之恺。
这件事情许多大臣都心知肚明,却因皇帝素来忌讳夺嫡之事,无人敢在其跟前公然挑明。
吴仁邦并非是行事冲动之人,却但敢挑唆这样的事端……细细一想,或者还是因为婚约一事,想要拐弯抹角的抱怨,而皇帝大约还是心存安抚之意,不便苛责罢。
既是安抚了,应该也说明上次的赐婚,大约也是不算的了。
想到这里,之恺刚放心些许,然而念头一转,不觉想到刚才太子和程佑成一道出入御书房的情景,莫名觉得又跟自己有关,一时又悬心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答道:“皇上急召程将军,命他调拨五万精锐铁骑进京。说以后,这五万精锐驻在京中,直接听令于太子一人,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太子的安全。”
之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心惊肉跳,“这……这什么意思?”
无缘无故的,提什么保护太子安全!?
很显然,是觉得太子的安全……受到威胁了。
之恺不觉寒噤,脊背一分一分的凉下去,几乎要渗出冷汗来。
虽然皇帝一直对他有所戒备,也不过就是态度上偏颇些,言行上苛刻些,有意无意的压制他一些……如此罢了。
却从未想过皇帝会动以精甲锐兵、真刀真枪来防他。
他恍惚想起,此前他跟皇帝提起婚事时,皇帝不置可否,只说要考虑、要安排,当时他听了很不高兴,忍不住就说了几句赌气的话,结果……弄得皇帝也不高兴了。
他本来还在打算着,这一次过来,不论皇帝怎么说,他都一定耐住性子,只要皇帝同意他和芳芳的婚事,他什么都忍了。
可大约皇帝已不想跟他再说什么,而直接开始行动了。
而之前所谓的安排,应该就是调来强兵猛将,以制衡、对抗他罢。
那程佑成既有忠心,又有威望,自能承担这个重任。
之恺脸色苍白,心中霹雳翻滚,一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他无心再去见皇帝了,草草打发了那侍卫,本想立刻回宫到芳芳那里去寻求安慰,可自己眼下这一副萎靡颓丧的模样,回去胡乱发泄情绪,只怕是会惊到她……遂漫无目的的游荡了许久,慢慢磨到御花园的一方僻静处枯坐。
脑中一团乱麻,既有皇帝太子,又有袁家、靖海侯,还有他和芳芳的未来……种种艰难,种种复杂情由,盘根错节的纠结在一起,越缠越紧,越理越乱……
皇帝素日那些御人之术,他本是不屑,可是如今,他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或许,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
不过是取其重、舍其轻罢了。
他一个人呆坐着,一时便忘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猛一回神,见四周都暗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天黑了。
他无精打采的站起来,机械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只想着再不回去,芳芳又该担心了。遂慢慢的往回走,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芳芳的好,免得她听了难过,横竖芳芳那头,究竟也没被怎么样。皇帝既作了如此的安排,那他和芳芳的婚事,皇帝应该已经默认了。罢了,他也忍了,大不了从今往后,只做好分内之事,谨言慎行,与皇帝太子,能不见便不见就是了。
主意既定,他便一径往回走。没走几步却又停下来,心想一会儿芳芳一定会问起见皇帝的事,他还得编点什么来回答才好……
他揉了揉眼角,只想着这一脸消沉颓废的神色,还是收拾起来罢了,又勉强牵了牵唇角,试着挤点笑容出来……如此,芳芳一问,他就笑着回答:父皇同意了。
如此这般演练了几遍,他方快步回宫。
一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芳芳,他脚步不禁越发轻快起来,心情也舒坦不少。只想着自己离开这大半日,也不知她在干什么,应该会想念他,然后坐立不安的在殿内乱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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