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看着她这个表弟,长得尖嘴猴腮的,生就一副奸诈相,从小就会从父母口袋里偷钱去打游戏机,她也好意思大言不馋地说他老实。
陈火英喝了口水,继续:“这不恰好你们家就在县城里买房子了,你们这房子吧,旧是旧了点,可是房间多,你们反正也住不完,正好给我们家爱军住,有他二姨照应着,我们也不用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了,是吧?”
木兰冷笑一声:“我看大姨不是怕表弟学坏,而是舍不得一个学期两百块钱的住宿费吧!是不是想着来了我们家还能白吃白喝不用干活,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用洗了呢?”
陈火英狠狠剜了木兰一眼:“瞧你这孩子,你妈还没说话呢,就你会说?我孩子他爹可是做大生意的,一个月能赚几百上千呢,我舍不得那两百块钱?真是笑话!要不是学校住宿条件差,我不愿意让孩子吃苦,还会来找上你们家?”
“既然大姨家有的是钱,又不愿意让表哥吃苦,那干脆让表哥住到旅馆里去啊,不但住得宽敞舒适,还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呢!要是非住到我们家也行,我也不收贵你的,一个月两百块住宿费,一百五伙食费,也就三百五十块钱,想必大姨也不会放在心上。”
陈火英干脆不理木兰,转头朝木妈说:“玉英,你看看你这闺女,你也不管管,这么刻薄将来可怎么找婆家啊!咱们可是亲姐妹,亲外甥住到你家还要收钱?你好意思收我还不好意思给呢!这要传出去了,得把你说得多难听啊!对不?再说了,你家木棉明年不也要上初中了?我家爱军还能给木棉补补课呢!”
“呵,真是好笑,就你们家爱军那成绩?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能不能上初中还成问题呢!”木兰忍不住嗤笑道。
木妈板起脸:“木兰,别这么跟你大姨说话。”依她的意思,大家姐妹一场,能帮的忙还是要帮的,照顾个外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木兰站起来:“妈,你跟我过来一下。”把木妈拉到里屋,“这个蒋爱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住到咱们家里来的。”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爱军,可是怎么说也是你表弟啊!”
“您要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就您和我爸,根本就管束不了他,初中又是最叛逆的年纪,万一他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大姨和大姨丈还不得怨死您啊!”木兰苦口婆心地劝她。
“我知道,可是你大姨都开口了,我总不好……”木妈为难地说。
“有什么不好的,妈您不记得了吗?前两年我妹生病住院,大姨她们是怎么对您的?”
这件事情想起来木妈心里也是有怨气的,她们原来住的木头村离县城远,走一趟得三四个小时,而大姨所嫁的蒋家村,就在县城边上,走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
那年木棉生了病要在县城的医院里住院,医院里不让陪床,木妈想要借住在陈火英家,这样能方便她照顾木棉,也能借她家的厨房给木棉煮点粥喝,谁知道陈火英冷冰冰地说怕她们从医院里带出来些晦气的东西,不让从医院里出来的木妈进她家的门,更不要说给木棉做点什么吃的了。
那次木棉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天寒地冻的,木爸和木妈就轮流在医院大堂的木凳子上守了一星期的夜,那时候木兰也在县城上高中,学校里管的严,不许请假,她就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到同学家借厨房做了饭给爸妈送来,然后又赶回去上自习,为此也没少欠了同学的人情。
想到这事,木妈就硬起了心肠:“行,就听你的。”
第15章 安家
从屋里出来以后,木妈就摆出一副万事不管的态度,一切让木兰作主了,木兰表明了态度告诉陈火英,现在我们家里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实在养不起一个半大小子,要住家里可以,住宿费、伙食费,一分也不能少,人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就算是亲姐妹,也没有白替别人养孩子的道理。
她就知道,陈火英绝对舍不得这个钱,果然陈火英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屋里几个人的鼻子大骂了一通,特别是对木兰,更是丑八怪、丑丫头地骂个不停,这又触动了木妈的伤心之处,当年她和木爸外出躲计生,不得已把几个年幼的孩子留在家里,如果她们能念着点儿姐妹之情,帮忙照看一下,木兰这孩子也不至于落得毁容的地步。
陈火英越骂越起劲:“你看看你,丑成个什么样,还打扮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学好的,这还是在县城里,如果真到了大城市,还不就是个做鸡的命!”
木妈这人嘛,别人怎么欺负她都可以,可要是欺负她的孩子,那是可以跟人拼命的,陈火英这话实在是太侮辱人了,木妈一下子就疯了,抡起自己身下的板凳就砸了过去:“你再说,你再说我砸死你,别以为我们家木兰是好欺负的。”
陈火英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急忙伸手去挡,被板凳扎扎实实地砸在手臂上,差点儿没疼断了,眼看她不是闹着玩的,忙拉了儿子往外跑,一边跑还要一边喊:“陈玉英,你敢打我,你不要娘家亲戚了是不是!”
木妈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这样的娘家我不要就不要,你赶紧走,以后再也不要上我家的门!”
木兰给木妈抚着胸口:“没事了,妈您别气,为这些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往后咱们就当没有这些亲戚,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木妈搂着木兰哭了起来:“孩子,委屈你了。”
木兰笑着拍拍木妈的后背:“妈您哭什么呢,我现在好得很呢,很快就要到城里上大学了呀,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也越来越好的,往后呀,我一定会在城里找到好工作,也带你们到大城市去见见世面呢!”
“好好好!”木妈欣慰地觉得木兰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以前这孩子性格内向沉默,只知道埋头读书,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也只是躲在厨房里干活儿,哪里像现在这样,这个家啊,几乎都靠了这个女儿了。
“妈,您看,我脸上这疤,是不是好多了?”木兰把脸凑到木妈眼前,讨好地问。这些日子她不管多忙多累,每天晚上都必定会记得敷上用玉瓶水凝露调制的药粉,木妈她们天天看着她是没注意到,可要是认真比较一下的话,她脸上这原本丑陋的伤疤当真是好了许多,只有浅浅的一层了,相信假以时日,就算完全消失也是有可能的。
木妈认真地端详着木兰的脸,不由得又湿了眼眶:“我闺女脸上要没有这道疤,还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这疤能好得这样快,真的多亏了那老神医,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备份厚礼好好谢谢人家去。”
“那当然,要不是他,我爸的腿也不能好得这么快呀!”木兰应和着说,“是应该好好谢谢老神医。”如今木爸的腿也几乎全好了,只要不走快,看起来就跟正常人没两样。
木家豆腐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不管他们晚上做多少豆腐,第二天都能卖出去,人家都说,木家的豆腐吃了养人,没看木家几姐妹,个顶个地娇嫩水灵吗?人家还是从乡下搬出来的呢,见过多少乡下干农活的姑娘家能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还不都是吃豆腐养的。
木兰听了这个说法直偷笑,这些日子以来,不光是木家姐妹,连木爸木妈原本满是皱纹的老脸,最近都觉得光滑了不少,这当然是她每天悄悄地在全家人喝的茶水中加入的那一滴水凝露的功效了。一家人不但皮肤变好了,连带睡眠也好了,胃口也好了,真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呢!
豆腐坊的生意好,黄豆用得飞快,前些日子木妈在村里收的那些黄豆就用得差不多了,得多买些回来备着。
木妈到市场去看过,黄豆倒是有得卖,可是既不够新鲜,质量也不怎么好,价格还贵,于是这些日子,木妈一直念叨着要到乡下收些黄豆回来用。
木爸推出他那辆除了铃儿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明天你们卖豆腐,我就到村里收黄豆去。”
“不行。”木兰连忙制止,“爸您的腿刚好,可不能再折腾出什么事来了,收黄豆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小姑娘家,一袋黄豆都扛不起,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过几天就要去城里上学了,这收黄豆的事,还就得我去。”木爸不甘心地说。
木兰看了看一直忙个不停的二姐,笑着说:“我是扛不起,不还有大柱哥吗?”
“大柱哥,这又有他什么事啊?”木梅回头问了一句。
木兰笑得更欢了:“二姐你耳朵可真灵,我才说一句大柱哥,你就听到了。”
木梅白了她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去继续干活,木兰说:“在村里的时候,大柱哥可没少帮咱们家的忙,我看啊,请他帮我们收黄豆,他也一定是乐意的,你们说呢?”
“人家大柱家里也有活要干,哪能老麻烦别人呢!”木妈一向不爱欠别人的人情。
“大柱哥哪是别人啊,行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二姐,明天你跟我回一趟村里,咱们跟大柱哥说一声。”木兰说。
“妈,就让我们回去问问他吧,咱们也不让他给咱们白做工,多少要给点儿辛苦费的。”木梅小声地说,木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一向害羞的二姐原来也会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争取的啊?让她留在家里真是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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