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黎歌姐,秦哥,你两真是合拍。”严小荞看着他们的吃相,不由打趣道。苏黎歌和秦扬风自己大约看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种让旁人羡慕感叹的默契。
被他们习以为常到遗忘的默契,无需语言表达的默契。
苏黎歌瞥了眼秦扬风,这货如今吃东西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她和他合拍——这是在说她也没形象了吧?
拍净残渣,她勉强止了饿,这才在井边打了盆水,将包头用的花布浸湿后把自己擦洗一番,转头又换了盆水给他端了过来。
“手。”她只对他说了一个字。
秦扬风将手递给她。
他下滩涂时虽然套了橡胶手套,但仍旧沾了不少泥污在手臂上,手掌上包扎的布条也因为活动而卷起松开。苏黎歌先小心解开布条,仔细查看他手上的伤口,发现没有恶化的情况后,才用湿布把手掌上的脏污一点点擦去,重新又给包上。
她的动作极尽温柔,让他心像被羽毛拂过般酥暖,看着她就发起呆来。
苏黎歌包好伤口,拧干湿布,把他手臂上的泥污擦净,才想再替他擦擦脸,忽然看到他的眼神,心一跳,手里的布被她对准他的脸扔了过去。
“自己擦!”她脸一烫,甩手离去。
秦扬风从脸上扯下湿布,旁边的许荔香已经笑出声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无奈。
休整了一小会,身体仍旧疲倦,但他们无法休息,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海获要清洗、处理,废墟要整理……
傍晚时分,另外两组人陆续回归,也带回了不少东西。沈束两人捡回的大多是野菜、菌类和野生水果,竟然有覆盆子、芭蕉、番石榴和木瓜,看得几天没碰水果的人眼冒馋光;薛晨三人则粗暴得多,爬到后山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抓了几只鸟和一只雉鸡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忙碌于处理这些食材。
天渐渐暗下,几人商量了下,捡了大块石头在天井里垒了简易的灶,往里面堆了捡回的干草枯枝,生了火,火堆里扔进蕃薯作为主食。秦扬风捞回的鱼剥洗干净后拿树枝串了架到火上烤起,菌菇、芭蕉和雉鸡肉串起,一样扔到火上烤着。
灶膛也没空下来,苏黎歌生了火,把所有贝类都给蒸了,又将野菜与菌菇煮成汤,端出来时馋得所有人都要发疯。
缺盐少油,所有食物只有一个字可形容——鲜。
眼前情势虽然困难,但这顿饭却是几天来最为丰盛的一顿,几人团坐在天井火堆四周,对着满天星斗,竟都有些恍惚起来。
☆、第43章 问答
海岛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灯光的污染,整片星空璀璨夺目,像是烟火在夜幕上盛放到了极致却瞬间凝固。
来岛上一周,苏黎歌都没好好看过这片星空。
火焰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恍惚间让人错觉这是个度假的美好时光。
白天新挖下来的贝壳,有着城市里难以品尝到的鲜甜;野生的水果个头虽然比人工培殖的要小,但那口感却异常甜美;没有调料,雉鸡肉和鱼烤过后都是原汁原味的香,搭配着烤过的菌菇和芭蕉,倒也不觉得味道寡淡……
“黎歌姐,给你。”沈束烤了串雉鸡肉递到苏黎歌面前。
苏黎歌正盘腿坐在沙上,手里捧了小半个木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我饱了,谢谢。”沈束的好意,她只能拒绝,因为已经撑到了。
他有些失望,火光下的眼眸仍旧腼腆内向。
一只手横生过来。
“谢谢,我代劳。”秦扬风笑嘻嘻地接过那串烤肉,递到苏黎歌唇边,“你真的不来一口?”
苏黎歌剜了他一眼。
亲密熟稔的态度刺入眼眸,沈束沉默地笑笑,不以为意地坐回原位,认真考起另一串肉来。
“来聊聊下一步的打算吧。白天没有时间,我们现在只有晚上。”见围在火堆周围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薛晨拔了拔火,冷冷开口。
正懒懒围坐的人便都望了过去。
“肖童的案子,神秘人的行踪,我们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才有回去的可能。”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关于这个神秘人,这两天我们在岛上也搜寻过了,没有发现丝毫痕迹。”
他说着看了眼秦扬风。
“动机不明,行踪不明。这人消声匿迹,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我们还是只能从肖童案子着手。也许这案子破了,那个人自然而然就出现了。”秦扬风似笑非笑地接过话。
苏黎歌目光从围坐在火堆四周的人脸上扫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茫然,没有任何异样。秦扬风仍旧没将关于“神秘人就藏在他们之间”这个推测说出来,怕的是打草惊蛇吧。
“肖童案有什么发现吗?”刘文修问他。
“有。肖童死的那天,生日宴会是安凌安排的;食物是刘文修准备的;耽误沈束去救人的,是赵铭安。”秦扬风笑得无害,被他点到名的人通通都望了过来,“刘文修当时应该欠了肖童一笔钱吧,听说你有嗜赌的小爱好?赵铭安因为追阿香的关系,曾经和肖童有过激烈争执吧?嗯,少年人就是冲动;至于安凌……你当时与沈束私底下在交往,不过肖童好像喜欢上沈束了。”
“你想说什么?”刘文修霍地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赵铭安本来坐得离他们都远,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嚷起来。
按秦扬风这说法,他们全都有嫌疑。
安凌倒是一反常态的平静,她只下意识地望向沈束,可沈束的目光却只在苏黎歌身上打转。
“生日会是我安排的,可我们宿舍的惯例是每个人的生日都会和舍友一起过。就算是我安排的,可大家都知道肖童的生日会一定会有。”安凌将目光转开,开始反驳秦扬风。
“生日那天,是你提议去a市的樱花谷餐厅?”秦扬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是我!因为肖童喜欢樱花,所以我才订的樱花谷餐厅。这事你问她们都知道。”安凌声音高了起来。
a城的樱花谷餐厅特别出名,整个餐厅是以玻璃为主的阳光房,坐落在成片的樱花林里,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餐厅就爆满,订都订不到。
“嗯,童童特别喜欢樱花,她很多东西都买有樱花图案的,是吧,阿香?”严小荞说着求证似的望向许荔香,“我还记得你们以前常买一样的东西,好多都是有樱花图形的,感情好得羡慕死我和安凌了。”
许荔香愣了愣,才道:“是呀。”
樱花?
苏黎歌觉得有什么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却快得她捉不住。
“肖童的过敏症,你们了解吗?”秦扬风点点头,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该不会以为她花米分过敏吧?我们没发现她对什么东西过敏,尤其樱花。”安凌没好气地说道,她只当秦扬风怀疑自己利用了花米分过敏这点来设计肖童,想撇清关系。
“你们那天中午的菜单是什么?”秦扬风一边问一边翻烤着小鱼。
众人便又都望向了刘文修。
樱花谷餐厅的位置不好订,刘文修有个同乡在里面打工,他托了同乡的关系才勉强订到了位置,又拟定了菜单。
“看我干什么?菜是我定的,但我事先和小荞商量过才定的。”刘文修不淡定了。
“别激动,我们只是了解情况而已。你都定了哪些菜?”秦扬风满不在乎地继续问。
手里的鱼被烤得皮色金黄、香酥诱人,他拿下后用手指碰了碰,很快撕了层鱼皮下来,递到苏黎歌唇前。苏黎歌正沉浸在这些线索里,唇微微张着,结果被他给投食一把,回神时那层鱼皮已经粘在她唇上了。
她吃鱼喜欢鱼皮,他记得清楚。
“四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刘文修重重坐回沙地上,不再开口。
“我……我记得。”严小荞怯怯地举了手,“黑松露南瓜、芝士焗澳州小青龙、肉眼牛排、烟熏鲑鱼沙拉、香草鹅肝、樱桃蜗牛……还有……”
她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好像眼前又跳出那些美食。
“香槟浪漫巴黎、海鲜意面,还有樱花谷餐厅最出名的樱花蛋糕。”薛晨替她接了下去,说完居然难得调侃她一句,“吃的倒记得清楚。”
严小荞就不好意思了:“那可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饭呀,当然记得。”
“这些菜……可不便宜!”秦扬风撕了点嫩白的鱼肉下来,剔掉了鱼刺,又送到苏黎歌嘴边。
苏黎歌被他时不时的投食烦死,偏头躲开后狠狠盯他一眼,他这才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把鱼肉塞进自己嘴里。
“一休买的单,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话说回来,一休你那次还真是大手笔啊!”赵铭安抓着块鸡肉忽然坐到刘文修身边,不怀好意地撞了撞他的肩。
赵铭安眼周还肿着,脸上和嘴角都是青紫的伤口,笑起来面目十分猥琐。
“……”刘文修把头转开,没有回应他们。
“肖童吃了哪些东西?”秦扬风又问。
这下严小荞可答不上来,她那天的注意力全在吃上面。
“那段时间她减肥,不怎么吃东西,好像只吃了点沙拉和黑松露南瓜,连香槟都没喝。”许荔香柔柔地开口回答,“这些东西她以前也有吃,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