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风将苏黎歌抱到了天井中央的空旷处才将她放下,她张开口想说话,“啊”了两声,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的心痛到无法遏止,却还要勉强压下。
将苏黎歌重重一抱,他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后,便将她推到沈束怀里。
“照顾好她,看看她有没有受伤。”秦扬风说着,转身就往几乎被火簇拥的平房跑去。
苏黎歌大惊,就连沈束也纳闷不已。
人已经救出来了,他还回去做什么?
她伸手想要抓住秦扬风的手臂,却没能如愿,只能瞪大了眼看着他,被烟熏得漆黑的脸颊上有两道很深的泪渍。
秦扬风跑得很快,转眼间她眼中就只剩下冲天的火光,他的背影没入火色间。
不要——
苏黎歌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喑哑的嘶鸣,挣扎着往秦扬风消失的地方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人拥进怀里。
“放……手……”嘶哑的声音像米分碎的木炭,她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刀割似的疼。
沈束将她死死抱在怀中。
“你不能过去,那边太危险。”
苏黎歌死命摇头,不断推他。
她满脑袋只剩下秦扬风一个人。
旧日繁杂的悲伤与怨恨都被抛开,生与死的较量下,原来在心中被无限放大的痛苦都显得渺小,世间所有一切都敌不过他鲜活的笑容,她可以失去所有,独独不能失去他。
过去是这样。
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爬满脸颊,在脸上留下几道纵横的沟壑,她的脸已经糊成一片。
沈束不断收紧手臂的力量,阻止她的离开。
安慰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在她耳边温柔说着,可怀里的苏黎歌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迫不得已只能将她的脸转过,紧紧按进自己胸膛,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离去。
雨越下越大,噼哩啪啦地砸在地上,也浇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上。
屋子的火还集中在厨房那边,未完全蔓延到另一侧的杂物间里。秦扬风掩了口鼻闯进火场中,拐入杂物间里,从里面拖出两大框东西。
火势彻底蔓延过来,门已出不去,他砸开杂物间的窗户,将两个大框扔出去,人才跟着跟着跳出窗户,站在地上不断喘息着。
瓢泼大雨转眼就人浇透,冰凉的水抚平皮肤上的灼烫,他抬头,雨水顺着流海落入眼中,刺得眼眸发酸,他半眯了眼,看天井里被沈束紧紧抱住的苏黎歌。
不知怎地,心里忽然就想起先前她说的话——平凡的男人普通的生活,他止不住一阵一阵痛上来,脚却似乎失去迈开的勇气。
苏黎歌艰难地将头从沈束胸口抬起,摆脱他的束缚,转向后面。
秦扬风孤伶伶的身影乍然入目。
她发出嘶哑的低鸣,手上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竟狠狠推开沈束,人朝着后面奔去。
“黎歌!”沈束急切地叫她,想要反手去抓她,却在看到秦扬风身影时停止了动作。
在她心里,秦扬风的地位牢不可破。
苏黎歌已经跑向秦扬风。
看来摇摇晃晃跑过来的她,秦扬风没有片刻犹豫迎上去,张了手臂将她纳入怀中。
她一贴上他的胸膛,便狠命揪起他湿透的背心。
浑蛋,可恨,混球……
她能想到的可以用来骂他的形容,全都写在眼眸里。
所有声音只剩下喑哑的啜泣。
他用力抱着她,唇和着雨水印在她的发间。
“黎歌,我的黎歌。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低沉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一遍遍说着。
苏黎歌揪着他的衣服,在他胸前不住颤抖着,心却在一瞬间松懈。
黑暗倏地袭来,她支撑不住,松手倒在他胸膛前。
☆、第39章 疯狂
梦魇来袭,苏黎歌陷入混沌黑暗中。
她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轻声说话,有人走动,还有人触碰她的身体,但她怎么都醒不了,浑浑噩噩中她似乎看到刀影伴着火光向她袭来,她只能伸去挡……
秦扬风看到床上的苏黎歌闭着眼,双手在空中乱挥,就放下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转身将她抱住。
“黎歌,别怕,我在这。”他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抚。
她渐渐平静。
“你从火场里抢出来的东西,我放在这里。另外我打了盆水上来,你给她擦擦,赶紧把衣服换了,否则会着凉。”沈束端着盆水从屋外进来,看到这情景眼也不眨,面无表情地开口。
屋外的雨还在持续下着,雨声不绝于耳,呆在户外的人一早都被浇得湿透,不过也全赖这场及时雨,小平房的火势渐渐减弱,不至于蔓延到四周山林。
秦扬风放下苏黎歌,转头看他。沈束早就将湿透的上衣脱去,光着膀子显露出上身精炼紧实的线条,与他白皙斯文的表相截然相反。
“我知道,谢谢。”秦扬风冷冷道谢,沈束眼里的感情已经直白到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不用谢我,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暂时把她交给你而已。”沈束看着皱眉的苏黎歌,克制着心中疯狂的念头。
“剩下的事我会完成,你可以离开了,请帮我们把门带上。”秦扬风转回头,身子一侧,挡住了他看她的视线。
那道视线像藏着蠢蠢欲动的蛊虫,搅得人心不安。
沈束没有纠缠,退出房间。
关门的时候,秦扬风冷冽的声音传出:“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
苏黎歌觉得四周安静下来,她的身体被人扶起,落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由于脱力和激动而造成的昏阙并没持续太久,她只晕了半小时不到,意识便回归。
梦魇被驱散,她缓缓睁眼。
视线有些朦胧,入眼只有男人裸/露的背,被打上暖黄的光芒后,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苏黎歌有些发懵。
她似乎正坐着,上半身俯趴在这个男人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他的发梢和耳朵有些湿,她略一转头,鼻尖就碰到冰冷的湿意。
有双手抚过她的背,将她裙子背上的拉链往下拉。她背部发凉,他便用滚烫的手掌按在她的背心,另一手已将裙子从她两肩上拉下,从她手臂里褪出。
唔……他在脱/她的裙子……
脱?裙?子?
苏黎歌被这认知惊到,想也没想便重推出手。
秦扬风没料到她这么快醒,醒得又这么“及时”,猝不及防被她推开,手里还抓着她的裙子。
“嘶拉”一声,裙子被扯得开线,落到了她的腰际。
他“腾”地红了脸,呼吸都跟颤抖,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的苏黎歌。
她也傻眼,靠到了床头,身上只剩下件浅灰纯色的内/衣,3/4罩杯式文胸拢着的那份饱满上下起伏着,像争先恐后要溢出杯子的两枚香草味冰淇淋球。
“混——蛋——”沙哑粗砺的声音艰难地从苏黎歌口中冒出。
她快速捞起湿透的裙子掩在自己胸前,背过了身体。
“黎歌,我是在脱你衣服……不是……我是在给你换衣服……”他笨拙解释,心脏跳得超出自己的想像,像个毛头小子。
“衣……服……拿来。”她捂着胸弓了背,气得打哆嗦。
秦扬风摸起她干净的衣裤塞给她,还想解释什么,却在看到她背部时猛然间失语。
所有的旖旎消失,他眼里只剩下她不再光洁的背。
一道狰狞的伤疤撕扯过她的背,从左肩胛处一直延申到右腰。
她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捂紧了胸口转身,从他手里抢过衣服。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他瞬间幽沉的眼神告诉她,那道丑陋难堪的伤疤已经被他看到。
迅速套上t恤和棉裤,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秦扬风沉默地起来,拧了把湿毛巾,抖开便往她脸上轻轻擦去。
苏黎歌不自在地别开脸接下毛巾,在脸上胡乱擦着。
心乱糟糟的。
“喝点水,你嗓子被烟熏坏了,这两天别说话。”他递给她瓶拧开的矿泉水。
她点点头,接过水往口中送去。嘴唇干皱起皮,嗓子眼也在冒烟,一口水下去,嘴唇和嗓子都像被刀片划过般刺疼。
旁边的男人忽然伸手圈住了她的腰,从她背后抱上来。
苏黎歌僵住,他胸膛已贴上她的背。
“很疼,对吗?”秦扬风胸口也像被划开一道同样狰狞的伤口,鲜血直流,痛到难以呼吸。
她没回答。
“等你嗓子好了,能把这四年的事告诉我吗?”他不想从那叠冰冷的调查资料中认识她,他想听她
亲口告诉他这错过的四年里,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沈束说的致命的伤,就是她背上这道伤痕吧?
秦扬风觉得自己根本没了解过她,对她的认知甚至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小白兔似的姑娘。
如今每多了解一分,感情就强上一倍。
对于苏黎歌的爱,早就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跑去。
她仍不回答,只是扭着身子要脱离他的怀抱。两个人才吵完没多久,不是应该说清楚了吗?怎么反而……更纠缠不清的感觉?
秦扬风抱紧她,垂头吻向她的头顶,唇摩娑着她的发,喃喃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