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武捧着牛奶迷迷糊糊地喝着,望着周边的景色。
墓园非常宁静,四周的杨树高高地垂下一片浓荫,每一阵风吹过,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尚小武看着不远处的墓园入口发呆的时候,从墓园里走出来一个人。
走出来的男子瘦瘦高高,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脊背微驼,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这个人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亓墨看了看手表,把她的头掰了过来,“走吧,再晚回去就要堵车了,没计划来墓园,我也没带什么吃的,一会人你肯定会饿的,虽然买了点面包,可是你现在还是得补充营养,光吃面包肯定不行……”
“哦,阿墨,你看那个……”尚小武拉着亓墨的手拉他看向墓园,可是一扭头那男子就消失了,“咦?哪去了……”
“看鬼么?”亓墨抽了抽嘴角,将蛋糕盒子和一束百合花塞在她怀里,“你现在是孕妇!能看见也给我装看不见!不许多管闲事!”
“……不是鬼……”尚小武被亓墨抱起,呐呐道,“就是见到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还买百合了?可是老巫婆最讨厌百合了,准确地说她讨厌所有的花……一会儿我们带回家吧?”
“这花不是给老巫婆的,”亓墨顿了顿,“既然来了,也要看看我母亲……”
“……”
尚小武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还准备和亓墨来墓园给他母亲扫墓的,一转眼竟然忘到脑后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愧疚地闭了嘴。
“我母亲喜欢热闹,”亓墨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许哭丧着脸!给我笑一个!”
“嗯……”
亓墨先带她来到了老巫婆的墓前。
尚小武一看见墓碑前供奉的一块黑森林蛋糕,就想起来那个男人了,他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帮自己验血的那个男大夫么?
“有人来过了,至少连着来了三天了,”亓墨看着蛋糕,“刚刚才走,还是个身体不太好的中年男人,应该有慢性病……你师傅有男人么?”
“呃……应该没有……”尚小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刚走?还至少连着来了三天?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还有慢性病?”
“……”亓墨指着蛋糕,“今天风不小,蛋糕上还没落上什么灰尘,说明他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看,这墓碑上和四周都非常干净,比周围的要干净得多,说明这几天都有人来打扫,却不是墓园的管理员。最主要的是,这附近的鞋印,只有一双四十一码的男人的鞋印,鞋子大小可以推断他在1米75-1米80左右,鞋印比正常男人要浅,老年人或残疾人一般是一深一浅,也没有拐杖的痕迹,看起来能行动自如,只是比较羸弱偏瘦,所以可能患有慢性病……明白了?”
尚小武托了托下巴,扑上前抱住亓墨的手臂直摇:“大神!你快点帮我查老巫婆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你这么厉害,估计一天就能查明白了……”
亓墨把她的耳畔的乱发掖到耳后,“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办到的……先去和你师傅说说话吧!”
“嗯……”
尚小武将带来的黑森林放下,看着两块并排站着,并无半分差别的黑森林心里居然没有了之前的酸楚,看着墓碑上的老巫婆的名字,也仿佛觉得她还活着似的,脱口而出道:“师傅啊,你看我老公给你买的好贵的好贵的黑天鹅的黑森林,我都没吃过……你的暗恋者也这么大方……你高不高兴?会不会撑到啊……”
亓墨抽了抽嘴角,把她扶起来,“别跪在这,大理石多凉……”
尚小武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都哽在胸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亓墨见她这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和一副手套,戴上手套打开了老巫婆的骨灰盒。
“你干什么?”
尚小武愣住,刚要上前就被亓墨推开。
“别过来,”亓墨语气不容置喙,“我要拿去化验,看看死的是不是你师傅。”
“什么?”尚小武忽然如醍醐灌顶,一拍脑袋,揉着眼睛笑开了花,“对哦!我师傅可能是诈死……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亓墨神色肃穆地将装有骨灰的小塑料袋封上,摘下了手套,“她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当时在停尸间中有大量的干冰,而且门窗都被贴上了胶带,门也是从内紧锁,也就是说是完美的密室自杀……诈死的可能性很低。”
见尚小武的笑脸又垮掉了,亓墨刚想伸手去掐她的脸,还没抬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收回了手,催促道:“走吧,再磨蹭天都快黑了,还要去看咱妈呢!”
“……嗯,”尚小武捧着百合花慢慢地转身,一瘸一拐地向亓墨指的放向走去。
因为亓墨走在她身后,所以尚小武没有看见,亓墨将手套和那一袋装有骨灰的小袋子一并嫌弃地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中。
☆、第三十六章
亓墨载她回到家以后,一如往常让她先去洗澡,自己去煮饭,等到她洗好了,饭菜也都刚好算准了时间似的,热气腾腾地端出锅。
红烧鸡翅,上汤娃娃菜,菠萝虾球芝士,凉拌菠菜,茶碗羹,还有一碗她最近喝上瘾的排骨海带汤……
尚小武捧着白饭美滋滋地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挥着筷子开吃,一边吃一边打包票,明天早上要早起,用剩下的米饭做饭炒饭给阿墨吃。
亓墨给她夹了一块鸡翅,点了点头,“明天吃了饭,我就和你回家,你爸爸天天发短信给我,问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生怕你饿着……你明天要乖乖的,不要和他们顶嘴,他们都很担心你……”
“嗯,”尚小武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阿墨,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世界了,你们都对我这么好……”
“拯救世界做什么,那么累,你救我一个不就够了,”亓墨苦笑不得地替她擦眼泪,“怀孕的人要开心点,宝宝才能健康,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嗯?不哭了……是我不好,吃饭的时候应该说点高兴的……一会儿念完《天鹅湖》,再念一个《丑小鸭》呗?”
“噗,”尚小武破涕为笑,“好啊……”
然而,尚小武还没念完《天鹅湖》,亓墨就已经睡着了。
尚小武轻轻合上童话书,看着伏在自己身上酣睡的亓墨,忽然觉得他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贪婪地渴求着一个母亲的怀抱……尚小武心里忽然好像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酸酸地疼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类似母爱的种子发了芽,茁壮成长。
亓墨的头发黑黑的,发丝要比她的硬些,妈妈说,头发硬的人,会很倔,亓墨果然就是这样,像头倔驴,谁都劝不动……不过如果他留长发,一定是黑长直,要是扮成女人,也是个美人……
尚小武一边摸着亓墨的头发一面胡思乱想地傻乐,忽然感到腰间的手臂圈得紧了些,睡得正香的男人喃喃地喊她的名字:“小武……”
如果有那么一瞬,尚小武突然开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那么就应该现在。
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她确信自己的选择。
此刻,亓墨怀抱,她愿意用整个世界来交换。
“我真的爱上你了啊……”
尚小武抱着亓墨微笑着闭上眼睛,“阿墨乖,明天就给你做蛋炒饭吃!”
亓墨难得睡一个懒觉,梦见白天鹅奥杰塔死而复生,变成了尚小武的模样,答应嫁给自己,他欣喜若狂地准备要举办婚礼呢!哪知道婚礼还没开始,他就被一声巨响给炸醒了,看着怀里抱着的灰先生愣了愣,立马翻身下床。
从厨房传来浓浓的烧焦的气味。
亓墨连忙冲出门,咳嗽着挥了挥手,终于看清楚举着饭勺花了脸的尚小武,忙打开窗子和排烟机,放出浓烟,夺过她的饭勺,环视着满是狼藉的厨房,“你在做什么?”
“做蛋,蛋炒饭啊……”尚小武悄悄靠近不断冒烟的微波炉,“我,我以为鸡蛋要先加热一下,可它突然就爆炸了……阿墨,你是不是买了假鸡蛋了……”
“……不是假鸡蛋,生鸡蛋不能放进微波炉……这是什么?”亓墨指着手边的一小盆蜂窝煤疑惑不解。
“这是藕,我想做糯米藕来着……没找到糯米,水有点少……就糊了……”
亓墨顿觉头大,可是看见尚小武花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了怒气,抓了一个干净的手巾给她擦脸,“你没伤着就好,去洗洗吧,我给你做……”
“不!我要做!”
尚小武觉得自己做饭难吃,肯定是因为练习不够,老妈曾经被她吓得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从那以后就有了心理阴影,坚决不让她靠近厨房,她都没有机会练习怎么能做的好吃呢?眼前还放着个现成的老师,她怎么能不好好学习?
“阿墨,你教我嘛!”
亓墨看着电饭锅里的剩饭摇了摇头,“只够两个人的量了……这样吧,我给你做一份,你学着,然后你再做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