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谷粒面对他就像是个锯嘴葫芦,已经很久没有施舍过他一个眼神了。
他简直是受宠若惊。
言亦初看着手里的演讲稿,头痛地说:“是。”
“你就在这里练习吧,我听着。”谷粒这么说。
“你觉得我可以吗?”言亦初恨不得把手里的稿子揉成一团扔出去,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作为公司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他发表的演讲十分关键。
没见苹果发布新品之前还要先发表一场发布会,没见各行各业的经精英都乐意在世界名校的讲堂上发表演说,没见经典商业模式里能够掌握员工的心理的,能够燃起员工热情的魅力型领导者总能事半功倍?
言亦初就是要逼自己,逼自己走出他必须走出的一步。
谷粒鼓励他:“你说,我听,我是你的观众。”
“你觉得我可以吗?”言亦初不确定的问。
褪去光鲜的外表,言亦初在灯光下会退缩,会怯懦,他也是个有弱点的凡人。
谷粒一改往日冷淡她说:“你可以。”
就像曾经一直鼓励谷粒的言亦初,谷粒有一天,有幸也能成为别人的灯塔,亮一盏灯,指一个方向。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谷粒的脑袋上的伤口痒痒的,弄得她躺在那里挤眉弄眼,但这不影响她肯定的说出相信言亦初可以做到的这份信心,也不妨碍这句话落在言亦初耳中犹如惊雷。
言亦初离开的时候,看着谷粒,忍不住微笑。
谷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他的时候,那盘桓多日的戾气总算是消散无踪。
谷粒也不知道他们往后要怎么往下走,但是至少这一刻,她不希望言亦初是愁眉不展的,是陷入苦难的,可能这也算是一种释怀。
谷粒看着言亦初的背影消失,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也跟着被移开,就连在看见烦心的表姐的时候,她的表情都没那么臭。
甚至她还学会开玩笑,“虽然我不吃东西,但是我实在不想再看你削苹果。”
谷若兰坐下来,托腮看她。
看到谷粒皱眉,伤口又开始作痛,她的脑嗲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谷若兰拿过旁边的注射器,问她:“是不是镇痛的效果过了?”
☆、第四十六章
谷若兰在把针筒对准谷粒的肌肤要摁下去的那一刻,谷若兰被言亦初留下的保镖冲进来扣下她,他们牢牢制住谷若兰。
谷若兰惊慌大叫:“你们干什么。”
她见没人理她又对着谷粒的方向,喊道:“谷粒,我过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谷粒怜悯地看着她,然后对保镖说:“叫医生来,验药。”
医生来了之后,谷粒问谷若兰,“表姐,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表姐,你知道你换掉的药是什么吗?”
“我什么时候换过你的药,不就是镇痛的吗,能有什么稀奇,你现在这么大的阵势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对你的药做了手脚?”谷若兰看着谷粒的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谷粒跟医生说:“告诉她,是什么药,免得她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谷小姐,是瑞芬太尼。”
谷粒面无表情说:“别对着我说,对着她说。”
“是,是瑞芬太尼。”
“你不是一致用的这种镇痛吗,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谷若兰到现在还能够维持她的一分淡定。
“谁告诉你谷小姐用的是这种药。”医生很惊讶,“谷小姐被查出来受伤后有抑郁倾向,因为服用抗抑郁剂早就停用了吗啡和瑞芬太尼。”
谷粒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再告诉她,什么是抗抑郁剂。”
“单胺氧化酶抑制药,托洛沙酮。”
谷若兰连它们是哪几个字组合在一起都分辨不清,她扭头说:“我听不懂。”
“没关系,你不需要听懂它们是什么药,你只要知道如果你对在服用抗抑郁剂的患者一针麻醉类镇痛扎进去的后果就好。”谷粒示意医生说完。
医生很有眼色,看着谷若兰心虚的样子,他严肃地说:“因为此类抗抑郁剂和瑞芬太尼混用会产生严重的并发症和毒性,百分五十以上的几率会出现窒息、呼吸困难、大脑颅类出血等症状,有多例案例表明药物相互作用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曾经轰动全球的新泽西护士杀人案就曾经采取这种手法,调取药物后由于过量注射而造成多名病人猝死。由于手法隐蔽,他16年中10家不同的医院作案超过40起后才被掌握证据逮捕。”
“谷若兰,我知道你胆子大,但我没想到你胆大到能杀人。”谷粒灼灼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洞穿。
医生负责地说:“谷若兰女主,你知道你的行为是谋杀吗?而你现在面临的结果是谋杀未遂。”
谷若兰德脑子里嗡嗡直响,她身子一矮差点跌坐在地上,被身后擒住她的保镖扶住。
“谷粒,你不要栽赃嫁祸,我要律师,我要请我的律师。”
谷粒勉强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冷笑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明白,给你一百个律师也没用,那就报警吧,请警方来处理。”
谷若兰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如果把手里的药注射进谷粒的静脉会让谷粒没命,她不是法盲,她甚至深知这样的行为会让她面临严重的牢狱之灾,多年苦心经营将毁于一旦。
她还存着侥幸心理,期盼帮她弄药的人能够施以援手。
她心想,只要她咬紧牙关不说话不承认,一切就还有转机。
然而她是聪明反被聪明,把一切想得太过顺利,凭什么命运的天平就要想她倾斜呢?
“看来你还是头脑不清醒,不知道你的合作方究竟是什么人,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捉到,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一切的罪责都在你的身上,看来你还是挺乐意给人背锅。别给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谷粒说完,就示意保镖把她请去隔壁房间“坐一坐”,然后等警方接手现场。
医生已经开始脑补“豪门恩怨”、“姐妹相争”、“娱乐圈腥风血雨”,现实中的暗涌果然比小说里面还要惊心百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性命不保,这要是有一时半刻的智商掉线,分分钟小命就没了呀,医生看谷粒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种冒着小星星的眼神究竟是几个意思。
言亦初回来的时候,谷粒正无聊地看综艺。
言亦初回来的时候,谷粒也没有问他公司的动员大会怎么样了,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很成功。
也确实如此,言亦初从来没试过,原来在高处的舞台和灯光下,侃侃而谈的感觉是那么好。
他的诀窍就是把台下所有人的脸都想象成谷粒,然后默念,春天他种下一个谷粒,到了秋天他就收获了一片谷粒。
秘书:“……”
言亦初拿湿毛巾给她擦脸,又给她喂了一杯水,然后才切入正题,“你怎么心这么大,谷若兰还在接受调查,你连电视都看起了。”
言亦初说完,才发现谷粒的表情不对。
他想要抚摸谷粒脸颊的手停在半空,“你是不是很难过。”
谷粒扯了一下嘴角,“我不难过,听了你的话之后,其实抗抑郁剂我也早就没在吃,她真的给我注射麻醉剂也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还心存侥幸,觉得她不会蠢到想要对你下毒手。”言亦初帮她把话说完。
谷粒没说话,其实她也没在期待什么,早在小时候谷若兰松开她的手,把她丢在工地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她一直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谷粒,有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善良。”言亦初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长长的睫毛。
“我不善良,我要是善良,应该原谅她,放过她。”谷粒垂下眼睑,“我舅舅舅妈已经来过了,他们过来求我,希望我不要把谷若兰送进监狱。”
“真是可笑,凭什么。”谷粒自嘲的一笑。
在谷若兰无事献殷情的时候,言亦初就对谷若兰起了疑心,就凭他这个护妻狂魔,任何接近谷粒的人他都恨不得把人拉出来进行x光扫描,看看他们是不是安全。
盯上谷若兰之后,果然他发现谷若兰曾和一些道上的人接触过,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穷凶极恶之辈,谷粒曾想,怎么谷若兰好好的,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他们曾经试着分析过谷若兰这么做的动机,首先第一她应该是看上了谷粒原先拍摄的古装剧,往里深究,才发现原来是谷粒舅舅一家的生意陷入困境,没有多余的资金再来支持谷若兰的事业,谷若兰急功近利,想要入股朋友的影视公司,手上的资金不够居然去借了高利贷。
谷若兰想得很好,等到她入股的公司开始盈利,很快她就能填补上高利贷的空缺,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谁能料到收了她的钱的朋友卷钱跑了。
这一下她慌到不行,她的目光就放在了谷粒身上。
她是真没有要想杀死谷粒,她只是想要谷粒多吃一点苦,把手上的角色给她,谷粒手上还有一大笔遗产,等她软磨硬泡,谷粒怎么也不可能任由她被债务逼死对不对。
算盘打得很好,但是谷粒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谷若兰哑巴吃黄连,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终日打雁,终被雁儿啄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