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欧士华出现,她理所当然喊了声:“欧叔叔。”
“哎。”欧士华非常满意,嘴角眼角都眯着,享受她这句亲近长辈似的叫唤。
“亚楠他——”
都直接直呼其名亚楠了。可见这两个年轻人私底下发展的关系,都可能早出乎他们长辈的意料了。欧士华连声叫好,对她说:“他,主要是头部受了点伤,忘记了一些事情。想他老师,而且之前都在这里工作学习,所以,听从医生的建议,送他回这里休养。应该是有助于帮助他把所有事情都记忆起来。”
他忘记了?
赵梦瑾确实之前只听说他受伤,并不知道他受的什么伤。
现在居然听说他忘记了某些事情。赵梦瑾都不由地心头浮现出了一些奇妙的感觉。
她抬头一看,欧春华从后面的休息室慢吞吞地走出来,那副样子,更令人疑惑。
欧春华这会儿,突然也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这令她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偷偷望过去,竟然是那个赵家的小姐。
早就觉得这个赵家小姐有些奇怪了。不说其它的,只说上次居然带着顾暖陪她来相亲。怎么让她欧春华想,都会认为这人和顾暖是一伙的。
莫非顾暖已经和这人说了什么吗?
欧春华眼睛都眯了起来。
前面,欧士华主动邀请了他们两姐弟走入儿子的病房。
欧亚楠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固然,他的脑袋上缠着的绷带尚未去除,可是全身干净整洁,没有任何血迹。一张脸,也不显得苍白。
要不是穿着病人服,倒也看不出像是需要住院的病人。
而实际上,他现在主要是除了忘记一些事情以外,其它的生命体征看起来都是很好的,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坐在床头,他手里翻着一本厚重的医学辞典,借助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翻阅着。
小布丁只看他那张认真的研读的表情,都不由肃然起敬。这个哥哥,真的是个当医生的料呢,这时候了,都不忘读书。
赵梦瑾作为女人来看的话,只知道他拿着书这样坐在病床上,有种病西施的美态。是女人看到了都会怦然心跳。
欧士华看着儿子这幅样子却是摇头晃脑的,说:“他唯独,对医学上的知识没有忘记。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医生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赵梦瑾听得出来,其实欧士华这话里蛮骄傲的,为一个优秀的儿子感觉到骄傲。
“亚楠,看看谁是来看你了。”欧士华说。
听见叫自己的声音,欧亚楠仿佛才从书页上收回了思想,抬头意识到一帮人,还有刚来的客人走进了他的病房里。
欧春华在他们后面小心张望着,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认出赵梦瑾。
要是儿子能,是否代表儿子能认出顾暖?
欧亚楠看了看站在他病房里的赵家姐弟,问:“他们是谁?”
没有认出来。
欧春华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衣服,仿佛一颗石头落地。
欧士华对此有些沮丧,本来他还想着,借由爱情的力量,能让儿子尽快恢复所有记忆。
“她,是赵家的小姐,之前刚和你相亲过,现在是你女朋友。”欧士华说。
他女朋友?
欧亚楠的眸光里俨然闪过一丝质疑。
赵梦瑾想,这男人说失忆了,但是感觉的东西应该留存于心里没有变,所以,一眼凭感觉,都知道她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他们两人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本来就是演出来的。
“你和她好好谈谈,别惹得人家哭了,知道吗?她是你喜欢的女孩子。”欧士华谆谆教导儿子。
赵梦瑾几乎哭笑不得,不知道今后有一天,这场戏要如何收场。
好在那个失忆的男人,倒是没有失去一个会思考的脑子,很快地做出了适时的反应,说:“我知道怎么做的了。”
欧士华点头,转身和老婆走了出去。
赵梦瑾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回头看时,见自己弟弟小布丁不仅是准备就坐,而且拿出了小书包拉开了拉链。
“欧哥哥,听说你生病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东西,送给你的话,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小布丁说完,从小书包里找出了一只纸船。
这是用彩色硬板纸折叠出来的一艘纸船。
赵梦瑾知道弟弟近来很喜欢折纸,但是,确实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弟弟书包里藏着这只纸船。
为此小布丁偷偷告诉姐姐:这是舅妈折的,我怕被姥爷看见了他不高兴,所以装在小书包里了。
顾暖折的纸船?
赵梦瑾像是眨了下眼。
只见,欧亚楠放下了手里那本厚重的医学词典,拿过了小朋友手里递过来的纸船后,放在自己掌心里看着。
他的双眼,专注地在纸船上挪动。
赵梦瑾眺望到他手里的纸船上,发现,这船,巴掌大小,表面上看,好像和普通的折纸没有什么区别,但确实,这个折法,和平常大家折的那个纸船是截然不同的。是一种新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折法。
因此,这艘别具一格的纸船上,是分了两个座位的,船头,还插着一根杆子,只要粘上一面旗帜,这艘纸船简直活了一样,足以惟妙惟肖。
小布丁微扬着小眉头,颇显得意。虽然欧哥哥不说话,但是,看起来挺喜欢他的这件礼物的。
门口外面,等欧士华走开,欧春华并没有急于移动离开的脚步。她总得搞清楚这个赵小姐是不是顾暖的人。于是,回头往门缝里窥探一下,一眼就被她看到了儿子接过去的那艘破纸船。
“你喜欢吗,欧哥哥?”赵梦庆问。
欧亚楠抬头,在他的小脸蛋上扫过,说:“谢谢你。”
“知道它是谁做的吗?”赵梦庆有绝对的自信他肯定猜的出来。
赵梦瑾都对于弟弟这么直接的提问感到吃惊。
还好,欧亚楠没有就着孩子的话说。
“我可以不把它还给你吗?”欧亚楠道。
“当然了,这是送你的,以后都是你的了。”赵梦庆说,“如果我还想要,我可以叫我舅妈给我做。”
这是顾暖折的!
欧春华不禁咬牙。
好你这个死顾暖,自己不能来,找小孩子当托儿是不是?
“这样吧。”赵梦瑾看时间差不多,对他说,“我以后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别看太多书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
欧亚楠的眼睛落在她脸上一会儿,接着点了下头:“你一路小心。”
欧春华离开房门。
赵梦瑾带赵梦庆出来以后,她在赵家姐弟俩的背影上望了下。
回头,她走进儿子的房间。
儿子躺下去床去睡了。
那艘纸船,摆在床头柜上。
欧春华悄无声息的,把那艘纸船捏了起来,看了两眼,接着,瞧儿子没有转过头,直接把纸船从打开的窗户缝隙里丢了出去。
外面一阵风,把纸船托了托,不知道吹到了哪儿。
欧春华这时嘴角扬着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儿子是没有醒,但是她忘了。隔壁休息室里,装着连接病房的摄像头监控装置呢。
欧士华看着屏幕里自己太太扔掉纸船的动作,眉头揪起了一大搓。
他早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尤其近来。
怎么,扔掉了赵家送儿子的纸船?原来自己太太是不喜欢这桩亲事吗?
总觉得哪儿是对不上号的。
欧士华的手指拍打拍打沙发。
刚离开病房,欧春华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个陌生来电,她差点儿怕是来讨债的,不敢接。
等犹豫了会儿接起来之后,只听对面是个男性的声音,说:“欧太太,之前我们或许在某些场合见过面。本人姓詹。”
安能保险的詹董事长?
欧春华眼睛一亮一沉。
不找她老公,居然找起她了。
看来传闻是真的,或许她老公尚未插脚罗杰斯构造的骗局,詹董事长却是和她欧春华一样早已入局了,可谓是同病相怜。
在萧鉴明的房间里,几个人一块儿吐着苦水。这些老男人,不止吐苦水,是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只差拿起条帕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暖这分明是白骨精,是让他们割肉吐血断自己的骨头!
萧鉴明听了一上午这一大帮人投诉顾暖的罪状,终于算是听出了些顾暖的真正打算。
说是改革,但是,这只姓顾的白骨精,俨然是要把他萧鉴明在长达这么多年来的势力连根拔起。
本来,他老了,让位应该的。但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这些老人,没有理由因为他让位,所以因此在公司里受到了驱赶,甚至是血本无归。
这姓顾的白骨精,确实是不留情面,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萧鉴明顿时感觉到,对方是比起他更狠的一个人。
可能是他见过的最狠心的。
一个聋子而已,竟然能如此狠心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实在是令人惊讶。
“董事长,萧董事长,我们这么多年在公司里,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现在一句话,说是要进行公司内部改革,不是明着比我们走,就是暗地里把我们逼到死胡同,脸面全无,我们这不走的话,在公司里是根本毫无用处抬不起头来了。尊严尽失,要不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