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害死我妈的东西我要来干嘛?!”
“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这家公司,由我和你妈一起创建的。你妈对这家公司付出的心血,远比我来的更多。如果你想指责这家公司,最好先想想为了你付出性命的母亲。”
“你不用谎言来欺骗我。没有一个母亲会指责自己的孩子。孩子在医学上也不会说非要夺走亲母的生命才能落地。这是不符合生物学规律的。”
萧鉴明很明显惊讶地眨了下眼,不敢相信儿子嘴里能吐出这样的话。这明显不合逻辑不是吗?母亲难产,孩子活下来了,母亲死了。是谁都会想到这个孩子该背负起杀母的血债。
是,他几个女儿一样都是这么想的。唯独这个儿子,是在努力洗脱自己杀母的罪责吗?
萧鉴明的气息开始一些不稳:“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妈妈为了你,结果你这样说——”
“要不要我回顾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当时我母亲怀着我,固然进入怀孕后期,一切应该开始小心谨慎。但是,不至于身体差到必须住院保胎保她自己的地步。结果,你突然一通电话回家,告诉她在家里找什么东西。她急匆匆一个人跑到了你的书房。从楼上跑到楼下的期间,因为事情非常紧要非常私密,她不敢惊动任何人,最终就是,为了你,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早产,她则死了。”
汤叔已经基本停止了呼吸的感觉,于是根本更不敢去看萧鉴明的那张脸。
这事儿,是多么的多么的非常秘密的秘密,连萧家几个小姐,老太太等人全部都不知情,为什么萧夜白会知道?而且知道的那么清楚?
谁说的?谁告诉萧夜白的?以萧夜白的能力能查出这么*的秘密?这不可能!
或许,这是汤叔脑海里闪过的一连串质疑和畏惧的念头,想必,萧鉴明想的只会越多越深。
还有一个人,此刻躲在萧鉴明的办公室门口,竖起耳朵边听,听到这里的时候,用尽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发出惊呼的声音来。
这个人,是萧淑珠。
听说自己弟弟突然杀回公司的消息,她当然要来刺探发生什么事了。只听说好像发生了挺大的事儿。结果,哪里知道跟到这里来之后,给她听到了什么?
是只有她一个人尚蒙在鼓里吗?
老大知道吗?
老二老三呢?
感觉老二老三可能都是不知道的,不然不会如此暗地里讨厌这个弟弟。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是萧夜白夺走了自己母亲的性命,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把自己孤立在外的老大,高深莫测的老大,她萧淑珠都搞不清楚,老大究竟是什么想法,好像揣着很多秘密似的。
“你——”萧鉴明一只手撑着办公桌的桌面,缓慢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儿子,“听,听了谁的话——”
“我没有听任何人的话。只是,永远事实的真相,是纸包不住火。”萧夜白说,口气冰冷,仿佛眼前站着的男人和自己没有任何瓜葛。
萧鉴明的另一只手,摸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汤叔开始惊呼:“董事长,董事长你感觉怎么样了?”随之,一把拽开冰冷没有动的萧夜白:“少爷,董事长生病了,你少说两句!”
什么?
自己父亲生病了吗?
萧淑珠大吃一惊。心里头很清楚,一旦一切事情未明朗之前,萧鉴明如果真一倒下,结果会有多可怕。包括她,很可能会跟着无家可归。
“爸,爸——”萧淑珠从躲藏的门口冲出来,直扑向办公室里的人。
萧夜白看着她冲入办公室门的刹那,眸光一闪而过。
萧淑珠现在可顾不上其它了,赶紧指挥在场的人:“打电话,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通知高院长!”
眼看萧鉴明瘫软在办公椅里,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根本不能发号施令了。汤叔无奈,只好跟着萧淑珠的命令去做。
因为按照法律程序来办,也只有直系亲属可以在这时候替病人做到哪里就医的决定了。
听说真正的大老板生病了。高院长亲自坐上急救车去接客户。
顾暖这时,被转送到了唐思礼握有的一间比较*的单人病房里。
楼下乱糟糟的,院长亲自去接病人的事肯定算是大事,很快传开来的话,那就是全院上下都人心浮动了。
为了避免外部的情况影响到室内的人养伤,尤其脑部受伤的病人更需要静养。欧亚楠冷静地拉上窗户的厚实白色窗帘,同时,把自己的手机依然调为关机的状态。
不远处,唐思礼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唐思礼接起来,听着对方打来的话,问:“院长确定需要我帮忙吗?”
本来,高院长压根不想找唐思礼的,但是,想想,如果萧鉴明的病真是很棘手,没有唐思礼这么厉害的保险丝在现场保驾,总是让人心里不安,最少他心里不安。
唐思礼这样一号人才,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不要不行,要了,又总是怕哪天爬到了你头上去了。
高院长那边貌似说了些什么软言好语,唐思礼倒也爽快,回复道:“院长是个慷慨的人,我一直很喜欢院长这点。行,院长到时记得把账目划到我账户上。”
说完,他挂了电话,转头对欧亚楠说:“欧医生留在这里观察萧太太的病情,我出诊一趟,应该很快回来的。”
欧亚楠的眸光,回到了病床上的那张脸。
顾暖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虽然她自称不喜欢安眠药,但是病情需要,他们在她点滴里秘密加了些让她神经安定的药物。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放心,萧先生才是我大老板。”唐思礼说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学生。
欧亚楠仿佛回了神,说:“教授你去吧,这里有什么事我能处理的。”
听到他这话,唐思礼的眸光里瞬间闪过的东西,或许只有唐思礼自己懂。
唐思礼微微一杨嘴角,冲他点了下头,接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唐思礼走了,欧亚楠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老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承诺。
他居然是自信心爆表了,认为自己可以完全处理病人了,不需要依靠老师了。明明还在跟着老师学习的一个学生。
因为是她的原因吗?
欧亚楠的目光落回床上的那张脸,眸光里拼命地闪着,想把眼前这张脸牢牢地刻在哪儿似的。
躺在床上的顾暖微微转了下头,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嘴唇微张。
欧亚楠马上低下头,靠近她嘴唇边聆听着。
“夜白——”
他的眸子里于是一沉,接着把她的手握住,说:“没事,有我在这。”
她眼皮子动一动,似乎听见他的说话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
唐思礼坐上专车,追着前面高院长坐的急救车,去到长达公司接大老板。
长达那边,肯定是做好了全部准备,不能因为大老板生命的事惊动到公司内部工作着的大批员工。因此,急救车在距离公司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只有医生脱掉了白大褂,坐上普通小轿车进入公司看病人。
唐思礼陪在高院长身边,抵达大老板的办公室。
萧鉴明的办公室内外,当然都是所有人严阵以待的状况。
全力封锁消息。这是萧淑珠下的命令。
她父亲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消息发散出去,公司的股票一跌,萧家跟着分分秒秒要完蛋的了。
企业的生死,与企业领导人几乎是紧密联系在一起。这点,萧淑珠自小在这个生意圈子长大,懂。
唐思礼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本以为只有萧淑珠和汤叔两个人在,等不经意转头一看,见自己老板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萧夜白安静地好像局外人一样,脸上异常平静,在他的眼睛里,唐思礼都分辨不出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固然自己号称是冷酷没有感情的外科医生,但是,此刻唐思礼都不禁要对这个男人甘拜下风。
是萧鉴明的病不重吗?因此他的表情如此平静。
俨然不是的。
高院长走到躺在办公椅里的病人旁边,一听病人的呼吸状况,脸色猛然一黑,对着唐思礼招手。
唐思礼走过去,其实远远看着萧鉴明那脸色,心里都明白了几分,是很不对劲了,对在场的家属说:“病人的呼吸不好,可能需要先插管。”
插管?
萧淑珠和汤叔都给愣住了,接着两人一块儿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做这个决定。
插管,岂不是意味着萧鉴明接下来不能说话了?
“请尽快做决定,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的,对病人来说。如果他再缺氧下去,有可能导致内部不可逆转的损伤,到时候真是醒不来。”
唐思礼这样一说,萧淑珠咬了下嘴巴,道:“行,你插管吧。”
说这话的萧淑珠,没有看坐在沙发里的弟弟,倒是一双眼睛全寄望地落在唐思礼脸上了。
唐思礼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让人帮忙把病人平放到地上之后,拿出喉镜等医疗器械,开始给病人插入喉管疏通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