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帝咬牙道:“去,给朕拿下那个孽子!”
皇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之前太医过来给一众大臣解毒的时候也给皇后服了一枚解药,这会儿听到了承庆帝的话,竟是直接向承庆帝扑来:“圣上,你不能那样,逸儿,逸儿也是你的儿子啊!”
承庆帝根本来不及反应,竟是被皇后扑个正着,皇后突然从袖中翻出了一把短刀来,直接横在了承庆帝的脖子上,歇斯底里道:“圣上,你不让我们母子活,我们母子也只好拼了!”
承庆帝怒极,但是一把刀子横在自己脖子上,有点理智的都不敢乱动,皇后又像是疯了一样,叫道:“你说我儿子是孽子,那你看看,你宠爱的太子是怎么回事!”
说着,皇后看向了徒景年,骂道:“老大,你不是平常最是孝顺吗,想要我不一刀割下去,你就先自尽!”
承庆帝一惊:“你敢?”
皇后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我,我怎么不敢,圣上,我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皇后,可是,后宫谁把我当回事了,你只惦记着我堂姐,什么好事都只想到太子,我们母子呢?难道就得心甘情愿一辈子给你的元后,元后嫡子垫脚吗?”
她之前受了伤,这会儿伤口又崩裂了,血流了下来,看着格外惨烈,她死死抓着承庆帝,另一只手握紧了短刀:“老大,你怎么还不动手?”
徒景年咬了咬牙:“来人,把剑给我!”
王子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莫中了皇后奸计!”
承庆帝也在喝道:“阿鲤,别听这疯女人的,朕这就传位给你!”
结果皇后受到刺激,用力一抹,承庆帝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徒景年赶紧道:“母后你停手,我听你的!”
徒景年咬了咬牙,不顾下面人的反对,拔了剑,想着自己以前见过的人体解剖图,只要避开肝肾之类的内脏,肠道什么的,就算刺伤了,也好办得多,只愿自个现在的身体没有违反常人的身体规律,好挣出条活路来。
徒景年这边刚刚刺破了一层皮肉,那边皇后却瘫倒在地,徒景年呆了呆,抬头一看,全福正站在承庆帝后面,手里捧着一个翡翠西瓜盆景,这会儿上面满是血迹,刚刚就是他直接用这个砸破了皇后的头。
全福看着手里的沾血的翡翠西瓜,惊恐地手一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承庆帝趁机脱身,脖子上不过是破了点皮,这会儿顾不上全福了,连忙过来抢过了徒景年手里的剑,叫道:“太医,快给太子看看!”
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解开徒景年的衣服,这才松了口气,剑锋入肉三分,虽说流了不少血,却并未伤及内脏,修养一段时间恢复一些元气就好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承庆帝直接扇了徒景年一巴掌:“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这般自伤,哪里对得起父皇还有你故去的母后!”
徒景年还能怎么说,只得乖乖认错,却不提承庆帝直接被挟持的事情。
而外面,随着承庆帝的后手发动,徒景逸也被包围了,他却是个干脆的性子,自觉不可能被饶恕,直接当场自戕了。
随着徒景逸的死,剩下的人也没了斗志,眼看着突围无望,只得投降,只盼着上头开恩,自个还有一条活路而已,甚至只要不牵连自己家人就好。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换个人领头,没准就只诛首恶,从者不论了,问题是,打头的是皇帝的亲儿子,徒景逸都死了,承庆帝哪怕再不待见这个儿子,跟着他的人,也只有陪葬一途。
这场叛乱终于划上了句号,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追究叛逆,赏赐功臣,承庆帝虽然因为两个儿子的造反,心神俱伤,还是强打着精神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倒是徒景年,因为受了伤需要休养,顺理成章地躲开了这些事情,免得一个不好,就要被人说一声对兄弟无情。
阿明和阿阳在那天也受了一些惊吓,好在他们并没有真的见血,很快恢复了过来,徒景年便叫他们去陪着承庆帝,免得承庆帝老是沉浸在伤心里头。
承庆帝何止是伤心,大半其实是愤怒。
甄家决定谋反,钦差崔骏半路上就被刺杀,被护卫保护着一路逃亡,这会儿还生死未卜,这些日子锦衣卫的密报也告诉了承庆帝,甄家能够大胆到什么程度,起码刺杀朝廷命宫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江南的常平仓被甄家勾结地方官员,卖得仓库里面耗子都要饿死,还跟太湖水匪和漕帮勾结,打劫商船乃至官船,贩卖私盐,走私军械,对官员尚且如此,何况百姓,不知多少人被甄家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甄家自然要彻查,跟甄家勾结的官员,自然都别想有什么好结果,江南官场更是直接发生了九级大地震,天天有官员还有官员的家眷被押上囚车,也天天有官员在家用各种方法自杀,企图不牵连家人,但是对于震怒的承庆帝而言,畏罪自杀远远不会结束,甚至只是开始,你自杀了,你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谁相信啊!
甄家彻底栽了,之前因为忙于谋反,奉圣夫人无声无息地过世了,甄家最后一个护身符也没了。家里的男女老少都被拉上了囚车,当年跟在甄家后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的族人也没逃得过,一路上哭天喊地,却被围观的人砸了满囚车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砖头石子,可见甄家在当地口碑如何,可以说是犯了众怒。
甄家被查抄,因为涉及到的是谋反的重罪,当年巧取豪夺来的祭田也被没收了,甄家的财产清单也异常夸张,甚至里面有不少贡品,这些打着的是路上损耗的旗号,结果却被甄家堂而皇之拿过去享用了。户部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算是将甄家的财产全部整理了出来,光是现银就有七百多万,但是,根据户部的计算,这应该不是全部,因为根据甄家的账本,甄家应该有一千两百多万现银才对,可见甄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移了部分财产。饶是如此,也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了,要知道,承庆帝刚登基那会儿,不算海贸,一省的赋税平均下来一年才两三百万两银子,这还是各种田税、人头税、商税什么的加一块儿的数目。如云贵那边,有个一百万都了不得了。
另外,还有近五十万两的黄金,各种珍宝古玩更是难以计数,加上甄家的宅子还有田产,零零总总算下来,甄家的财产已经超过了四千万两。甄家原本才多大的家业,如今竟是有这般家财,除了民脂民膏,挖的全是承庆帝这个皇帝的墙角啊,哪怕承庆帝其实在钱财上并不如何看重,看到这个数字,他也怒火冲天了。
徒景睿那边涉及到的主要是甄家的一伙人,徒景逸这边,涉及到的就是诸多勋贵了,一时间,老牌的勋贵不知道多少被下狱夺爵,牵扯比较深的,运气好的能留个全尸,运气不好的,这会儿正好是秋天,也不用等到第二年了,招供之后,直接就被拉到菜市口一刀砍下去。
京郊大营、五城兵马司、禁军的部分背叛,让承庆帝无比震怒,而徒景年趁机提出了虎符制度。
☆、第100章
徒景年的意思很简单,自从设置三省六部之后,皇帝就再也不能直接指挥军队,中间必须经过兵部发布响应的文书,甚至有着更多的手续。军队接触得最多的是自己的长官,甚至,在几个边镇,很多中低级的武职,一直是家族世袭,朝廷的军队几乎要沦为这些人的私兵,常用私自调用之事。
皇帝不能够直接掌握兵权,这就带来了很多的祸患。用手底下的兵干点私活什么的,就不用说了,一些有心人直接将朝廷的军队变成了自己的,一方面变着花样问朝廷要粮要饷,另一方面,却安插亲信,让军队对自己效忠,太平年间还好,遇上乱世,便有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徒景年因此提出,大军区轮换制与虎符制度结合。甭管什么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说法,说白了,军队就是一个令行禁止的集体,古往今来,也没真的出过几个名将,因此,只需要按照常规的方法训练,保证军需充足,又能服从上头的命令,自然有足够的战斗力。
承庆帝自然比较心动,只是徒景年提出来的不过是个架子,具体的条款并不清楚,承庆帝也不想找内阁商议,说白了,内阁怎么可能希望皇帝掌握着军权。做臣子的,很少有希望皇帝非常强势的,因为那样的话,对臣子自然就有了威胁。
好在现在还在大清洗阶段,德妃如今没了封号,没了妃位,被打入冷宫幽禁,没几天,竟是一根丝带将自己吊死了。徒景睿倒是死撑着,他哪里舍得死,身上原本笼罩的光环消失了,原本因为志得意满才冒出来的那点嚣张算是彻底没了,惶惶如丧家之犬,关在宗人府里面,被一干以前几乎不会看在眼里的小吏羞辱,他的心理防线几乎彻底崩溃,没几天,竟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送了一份血书上来,满纸都是痛悔之词,说自己是受到了甄家的蛊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