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曹安平脸上又露出了奸诈之意,居然笑吟吟道:“这几位仙长都是有道之士,说不得就有什么飞天遁地的神通呢,咱家也看过一些戏文,回头穿了他们的琵琶骨,免得他们有什么妖术跑了,到时候不好跟圣上交代!”这就算是公报私仇了,下面的人乐得给曹安平这个面子,当下将这几个道士给押送到了慎刑司的地牢里面,然后用铁钩穿了琵琶骨,几个养尊处优的道士不由哀嚎起来。
承庆帝在那里为了这事恼怒不已,又找了好几个太医过来会诊,好给他开出方子来,祛除丹毒,除了太医,在场的也没有不相干的人,承庆帝潜意识里已经将徒景年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毕竟,徒景年也是吃过不少丹药的,但是对外,却没这么温情了,直接下了封口令,之前那求仙问道的事情一下子就成了皇帝被妖道蒙骗的黑历史,哪里能随随便便让人知道了,沦为口中的谈资。
等到一切都妥当了,承庆帝看着疲倦不已,还烧得满脸通红的徒景年,心中感念,还是太子好啊,听说有了问题,什么都不顾,就先想到自己了,虽说不像平时的时候那般淡定面面俱到,但那也是关心则乱,徒景年要真是办得完美无比,承庆帝才觉得徒景年大概是有意为之,故意构陷呢!
“好了,阿鲤,你先好好养病吧!”承庆帝慈爱道,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机,“至于那些妖道,朕自会好好炮制!”
“父皇还是先养好身体为要!”徒景年关切道,“听太医的说法,父皇体内丹毒沉积,还是要好生调养一番才行!”
承庆帝点了点头,说道:“朕会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朕先回宫了!”
“父皇慢走!”徒景年这次是真的折腾狠了,这会儿累得厉害,承庆帝才走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不说承庆帝对那几个道士如何恨之入骨,晚上宁愿不睡觉了,也要亲自跑到慎刑司看那些太监行刑,瞧见那些原本仙风道骨的道士,被穿了琵琶骨,不过挨了几鞭子,就涕泗横流的软骨头模样,顿时一阵恶心,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是神仙,当下命人好好炮制他们,到时候只要将口供拿给他就行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承庆帝就开始修生养性了。说实话,那些丹药对承庆帝的身体造成的影响已经是不可磨灭的了,承庆帝那段时间里面精力旺盛,很多时候,一晚上要两三个妃嫔伺候,现在很明显伤了肾水,不得不好生保养,然后硬着头皮每天喝很多牛乳豆浆,吃各种豆制品和果蔬排除体内的丹毒,承庆帝对此本来就不喜欢,但是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遭遇了这些之后,承庆帝更恨那些道士和幕后之人了。
三木之下,要什么口供没有,何况那些道士也没想到自个的骗术被拆穿之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因此,没多久,就把什么都招了。
这些道士的确是师兄弟,但是却是没有度牒的野道。他们的师傅也是如此,而且还是个拐子,专门挑了相貌清秀,看着机灵的男童,或拐或骗,充作弟子或者说是仆役,从小教他们一些招摇撞骗的本事,其实就是给人看相看风水,又学了一些障眼法,卖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仙药混饭吃。后来他们师父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一个回乡的武官,直接被人打死扔到了乱葬岗,他们也没处可去,干脆跟他们师父一样,打着治病救人,风水看相的幌子,糊弄百姓还有一些地主富户,日子过得还算不赖,后来更是得了一卷前朝流传下来的丹书,鼓捣了一番,学会了一些炼丹的本事,然后就不满足于只骗那些无知百姓了,将目光投到了那些豪商大户上。
他们也算是有本事,靠着一手障眼法装神弄鬼,搞些什么斩妖除魔的手段,糊弄了不少人,竟真有不少人将他们尊为座上宾,在他们搞了点手段,将织造府一个官员家中突发疾病的老太太救活之后,他们的名头算是传到了甄家那里。
甄家人也没太多见识,被他们似是而非地忽悠了一番,确实真当他们是活神仙了,为了在承庆帝那里表功,这才将他们引见给了承庆帝。
承庆帝对此长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甄家只能说是自个也被骗了,要不然自个养的狗反咬自己一口,那确实够呛!不过,承庆帝对甄家也是不如从前了,要不是甄家在那边信誓旦旦,自个能觉得这些装神弄鬼的野道是神仙,还受了他们的蒙骗,还伤了龙体吗?可见甄家忠心是有的,但是能力太差,实在不堪大用!
徒景年那场病来来去去病了足有小十天,才算是好了起来,不过人也憔悴了不少,叫承庆帝看得心疼不已,各种珍稀的药材补品流水一般送往东宫,哪怕不会吃,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叫后宫诸人嫉妒不已。毕竟,在之前的时候,承庆帝可是狠狠责骂了徒景年好多次,哪知道,一转眼,一帮原本趾高气扬的道士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承庆帝简直是要将这些日子缺失的关爱全部加倍补上一样,对东宫那叫一个事无巨细,关爱不已。
徒景年看着那份口供,也是吃了一惊,那些道士并不是死士,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扛得住慎刑司的那些酷刑,因此,口供的真实度还是可以相信的,不过,这般阴差阳错,似乎全是巧合,却是徒景年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见承庆帝的模样,看他对这份口供还是很满意的,徒景年也不再多说,不管怎么样,徒景年却发誓,等自个上位之后,甄家却是不能留了!
☆、第83章
徒景年这一病,承庆帝似乎发觉自个儿子还是挺脆弱,挺需要自己这个父亲关心的,当然了,除了关心徒景年,承庆帝也没忘了其他几个儿子,徒景平成婚了,因为已经满了十五岁,承庆帝大手一挥,封徒景平做了显郡王,赏赐了王府,又给了一大笔的安家费用。
徒景平被接二连三的馅饼砸得快要晕头转向,然后又接到了一个旨意,让他上朝听政,一向小心谨慎的徒景平差点没下得小心肝乱哆嗦,他一向表现得非常平庸,本来以为可以小心谨慎地跟自个的几个王叔一样,将来封了王,过点花天酒地的生活,就算荒唐一点也无所谓,结果承庆帝这么一手下来,徒景平顿时心慌了。
徒景平虽说没有得到实职,承庆帝也就是让他在朝中听政,然后又许了他内阁行走的位置,可以说,他如今哪怕是刚刚入朝,也算是有了实权了,这完全是承庆帝打算培养他这个儿子的意思啊!
但问题是,大晋不比别的朝代,皇子自然是可以入朝参政的,可是,宗室却是没有实权的,除了宗人府那边还能管事,别的地方,你就什么也别想插手了。
徒景平别的没有,却是极有自知之明,他虽说未必看得出来承庆帝的心思,却也明白,自己根本没什么本钱跟徒景年争,徒景年是元后嫡子,他生母却出身卑微,养母这么多年了,也不得晋位,而且养母的家族也式微,养母多年无宠,不过是依附着淑妃贤妃才得以清净度日,承庆帝给甄家升官升得很爽快,对养母的娘家却是几乎从无恩赏,自然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再说,徒景年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不谈那些原本做过他太傅太师的人,仅仅是詹事府出去的人,位置最高的都坐到二品三品了,可是徒景平呢,身边那几个伴读还是从生母养母娘家出来的,年纪也不大,至今连个举人都没有,如今不过是看在他的份上,得了个监生的名额,将来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便是了。
徒景平这会儿也已经成婚,好在郡王妃韩氏也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人,她本就是云贵之地出身,能够离开那里,嫁到中原腹地还做了王妃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因此,韩氏自然是安分守己地待在王府里面,安心享受着皇家的富贵,见徒景平烦闷的模样,直接就道:“王爷既然没有九五之思,太子殿下又是宽厚之人,王爷不妨跟妾身一般,尽情享受富贵便是了,圣上不过是叫王爷听政,王爷听听也就是了,至于别的,自然有诸位老大人操心呢!”
徒景平自然是恍然大悟,他这辈子就没得到过承庆帝的什么父爱看重之类的,也不会相信承庆帝让他入朝,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贤王,做个闲王已经足够了,难不成承庆帝还能责怪他太过无用不成。
因此,徒景平入朝之后,算是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问起他的意见,他就跟墙头草一样,哪边风头大,就倒向哪边,反正就是唯唯诺诺,只知道附和别人的意见,闻到他的想法,立马一副儿臣愚钝的模样,承庆帝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到了后来,徒景平连上朝都不积极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找着乱七八糟的理由叫自个的长史给自己请假,反正他也没有正式的职司,而且他一个皇子郡王,又正规请假了,哪怕理由有的地方显得荒唐,比如说,自个养的马要生产了,这跟他一个郡王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叫人按照一般迟到旷工的规矩,押了一个皇子去打板子吧!
徒景平一番作态,大家都明白了,这位压根没有上进之心,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徒景年虽说不觉得徒景平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不过他这般识相,徒景年自然也多有表示,比如说,稍微提携一下徒景平生母养母娘家的人什么的,又嘱咐了内务府,免得他们捧高踩低,糊弄没什么实权的显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