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你觉得娟姐这个人怎么样?”
孟词皱眉:“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是基本礼节。”
“如果有机会,你会杀娟姐吗?”
“不会。”
“因为你很讨厌娟姐,所以你杀了她?”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凶手的上衣是什么颜色?”
“黑色。”
“你昨天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黑色。”
“所以,你是凶手吗?”
“不是。”
“你看到凶手的时候,凶手在干什么?”
“他在看娟姐的手机。”
“娟姐的手机上有什么?”
“不知道。”
随后,刘少飞又反复地问了很多问题,孟词都回答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怀疑她是凶手,但她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坚持多久,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里离她家隔了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她走回去要花好几个小时。以她现在所剩无几的体力,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到她租的房间里。
测谎好不容易结束后,孟词立马低声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她不想再在这里耗,每过去一分钟,她拿回自己东西的几率就会低一点。
但刘少飞却说:“你还需要再等一等。”虽然测谎结果已经出来了,但钱茜那边查的监控和账单还没有结果,还有其他邻居的证词、熊大明那边的情况都还是未知的。
孟词抿起了唇,两腿紧紧地靠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没有。虽然她并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是宁折不弯的竹,明明很低调,却让人能很容易注意到。
这时候,刘少飞说:“你可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和我说。”
孟词眼睫颤了颤,恨不得立马能在哪里趴着睡一觉。但她还是站着,只乌紫的唇动了动,说:“不用,没有。”
刘少飞又问:“你冷吗?”
孟词一阵咳嗽,之后又不说话了。
刘少飞就拿起了自己的一件衣服要给她披上:“穿上吧,你现在应该是着凉了,这里有一些常见的感冒药,你要不吃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人去接一杯热水来。
孟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倒了,刘少飞突然靠近,她吓了一跳,立马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她戒备地看着他,双眼湿漉漉的:“你别过来!”
刘少飞眼看就要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也应声落地,接热水的小年轻看到了,立马就嚷了一句:“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刘组长是好心,你别不识好歹。”
孟词的头更痛了,她已经无暇说什么,只是戒备地看着每一个人。
刘少飞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说:“我不是坏人。”
“那你让我回去。”孟词的声音有气无力,语气却坚定。
刘少飞摇了摇头:“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排除,暂时还要等一等。”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钱茜赶了回来,她一回来就说:“我查过监控和账单了,孟词于10点15分时候进入南辉超市,与十一点时离开。法医那边已经出了尸检报告,张正娟的死亡时间是在10点40到11点之间。”
孟词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她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低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刘少飞点头说可以,并把她送出了警局的大门。孟词刚要走,就听到刘少飞说:“你病得很严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手机借给你,你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
孟词双眼有些空茫地望着外边儿明媚的太阳和拥堵的交通状况,心内苦笑了一声。朋友,除了刘婷婷,她没有朋友。而且她也不愿意再麻烦刘婷婷,毕竟她是结了婚的人。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就算刘婷婷不防她,可高瑞那里……
她扶着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说完,喉头一痒,又咳嗽了几声,略微休息了片刻,抬脚走开。现在她该研究的,应该是怎么回到那间出租屋,她应该从哪条路走。
看着孟词颤巍巍的背影和有些蓬乱的黑发,刘少飞叹了口气,刚要进去,正好看到刚刚孟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张被揉皱了的名片。
他想起刚刚孟词摇摇欲坠的模样,摸出手机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孟词冻成冰坨子一样的双手塞进衣兜里,她颤着脚步顺着墙头转了一个弯儿,没走几步,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的脚边。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之际,就听见有人说:“是我,岑昱,你不认识我了吗?”
孟词心神甫定,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眼圈儿红红地看向别处,心中蓦然生出了无限委屈。她皱了皱鼻子,声音嘶哑道:“我记得你。昨天你收留了我。”
也许是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也许是觉得他不会把她当成一个笑话,也许是他让她觉得安全,她突然就想哭了。
☆、第4章
“你怎么在这里?”岑昱推开车门下车,在她面前站定,有些诧异地问。
孟词咬着下唇不说话。
就在岑昱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目光看向那乱而堵的车流,声音极轻,还打着颤儿:“我去警局的,他们怀疑我杀了人。”
眼眶的酸涩累积到了最高点,好像她只要一个垂眸,眼泪就要掉下来,但她终久没有。
她也不敢去看岑昱的反应,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哎,你去哪儿?”她刚走了两步,就被岑昱叫住。她有些不明白,他叫住她干什么?
就在这时,岑昱的手机响起,岑昱温和地看着她说:“你先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孟词只听见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是”,一句是“我知道了”,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他弯了腰,躬身和她平视:“出了什么事?能和我说吗?”
孟词垂头不语。这是她的事,又为什么要说出去给别人增添烦恼呢?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努力地平复心头的涩意,好想哭。
岑昱的脚离她的仅有几步之遥,他和她保持了相对于她而言的安全距离。
他宽慰她:“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吃午饭了吗?”
孟词摇头,又点头。
岑昱叹了一口气,说:“还好我今天约了客户在这边见面,正好可以带你回南城碑。我也有些饿了,先陪我吃午饭好不好?”
孟词抬起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昨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而且我还有事要做的,以后,以后再陪你吃饭好不好?”
岑昱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是麻烦呢?正好我一个人,一个人去吃饭感觉多怪啊,别人肯定都会对我指指点点的,说,‘唉,你看那边,那个男人怎么一个人来吃饭。’我多囧。”
孟词咬唇,正好看到好像有交警过来,这边又不让停车,便点了头,上了岑昱的车。
她有些局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抿了唇,车内吹着暖气,让她更想睡觉了,她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休息。但她不敢,毕竟这是别人的车,人家要载她,已经是好心了,她要是睡着了多不好。
岑昱一边开车,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牛奶给她:“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一直都不喜欢喝牛奶,你帮我喝了吧。”
孟词声音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抬手要接过来时,不小心碰到了岑昱的手指,她登时惊惧地缩回了手,整个人都恨不得蜷成一团,身子一颤一颤地抖。
岑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一手开着车,一手把吸管插/好,只捏住牛奶盒的下端,再度递给她说:“刚刚都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你不要怕,现在,我的手在下面,你只要用你的手拿上面,就碰不到我的手了。这样,你看好不好?”
孟词睁大眼看了岑昱几秒钟,试探地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了三次,她的胃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的脸和眼圈儿一样红:好丢脸。
她飞快地接过牛奶,含/住/吸/管轻轻地吸,温热的液体就从她的口腔顺着食道滑入空空的胃里。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岑昱唇边好看地翘了起来,她听到他说:“谢谢你帮忙啊,不然丢了多可惜。”
孟词只觉心中的涩意淡了不少,突然咳嗽了两声,她脸色通红地捂住唇,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然后岑昱递给了她纸巾,她擤鼻涕,然后……感觉自己真的很讨厌,竟然在别人的车上做这样的事。他说他想去吃饭,然而她在他车上擤鼻涕了,还吐痰了,虽然是吐在纸巾上的,但还是不雅,他还能吃得下去吗?
她的眼圈更红了,总觉得自己是在恩将仇报。等弄好之后,她才低声说:“对不起啊。”
岑昱看上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道歉?”
孟词又不说话了,只是含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
她垂着睫毛,过了一会儿,听见身边的人说:“从这里到南城碑还需要半个小时,你正感冒着,要是觉得累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的话音刚落,她的眼皮就阖上了,整个人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岑昱转头看了看她,任然稳稳地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