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现在在哪里?”她问。
孟词抿了抿唇,眼睛闪了闪:“家里啊。”
她不算说假话,只是少说了两个字,应该是朋友家里。
结果一出口,对方就笑着反驳:“你少来!我就在你租的房子门口,这里便利店也没开了,周围的人都说这里死了人,你也搬走了。我们俩谁跟谁,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说,不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嘛,我都知道。”
“那啥,”孟词有些找不着词儿,想了想,才说:“……我想这事儿和你说了,你肯定也跟着着急,就没说,而且前几天你和高瑞刚吵完架,我这里再给你打电话,肯定又要吵。”
刘婷婷:“我呸!我才不信你,你就是没想起我来。那死人,我管他去死。你在哪里?”
孟词想起之前签的保密协议,咬了咬唇,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又吵架了?”
没听到刘婷婷的回答,孟词就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听刘婷婷说,她和高瑞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但她和高瑞在一起是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刚开始高瑞还各种迁就刘婷婷,刘婷婷说啥是啥,后来偶尔也回两句嘴。刘婷婷对其他人都听温柔挺体贴的,情商也高,唯独和高瑞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就生气,高瑞在刘婷婷面前也是言听计从。
两个人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都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月薪能有三千多,但他们花销也大,还忒喜欢电子产品,常常换手机买相机买平板啥啥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经常吵起架来。在孟词没地方住的时候刘婷婷还收留过孟词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孟词都能看得出来,高瑞看她的眼神儿很奇怪,而且高瑞的行踪也很奇怪。
也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她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每次高瑞和他的哥们儿出去喝完酒回来,基本躺床上就睡。第二天都会对刘婷婷特别好,就好像心虚一样,对刘婷婷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他不和他哥们儿出去的时候,基本孟词晚上就会听到一些很河蟹的声音。有一天晚上惊醒的时候就会发现高瑞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神情阴鹜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些别的东西,孟词并不敢和刘婷婷说,她看得出来,比起她来,刘婷婷更信高瑞,她要说了,就会落得个挑拨夫妻关系的名声。
两个人绝对一致对外,说她忘恩负义。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委婉地提醒刘婷婷,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喜欢在外边儿乱来,刘婷婷则斩钉截铁地说:“高瑞他不敢。”
于是她便再没提起。
这天晚上,孟词从再度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高瑞拿着她换下的贴身衣物弄那啥上自渎,虽然隔着几步远,却对着她头,差点弄她脸上,因她醒得及时,闪躲得快,才没沾上秽物。
她记的当时高瑞对着她冷笑了一声,用他手里她的衣物擦干净某些河蟹的东西,丢在地上,还说:“你躲不过的,早晚的事,到时候我要你求我要你。”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又惊又惧又气,悄悄地在刘婷婷没起来的时候把那脏了的贴身衣物扔去垃圾桶,觉得很委屈,哭了一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高瑞和刘婷婷还是感情很好的模样,各种花式秀恩爱,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迅速地租了南城梯刘正娟家的房搬走。
即使南城梯很乱,吸/毒的、酗酒的、赌钱的、卖/淫的很多,很容易出事儿,但她还是去了,因为她离开前在刘婷婷家的最后两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继当年的事情之后的一个新的噩梦。
刘婷婷南城碑到南城梯的石梯旁,感觉冷得直跺脚,看到不远处有几个醉汉勾肩搭背地走了下去,她来这边,原本是想孟词就算是离开了出租屋,肯定也会在南城碑附近暂时找一个好的地方住,应该不会再是南城梯,她在这件事后也没找她借钱,肯定是赚了的,而南城碑的住房条件向来不错,所以她才过来这边,准备去孟词住的地方挤一挤,又或者,孟词为了招待她,肯定得帮她定旅馆或者酒店。
孟词虽然没钱,但对她向来仗义大方。
她看着南城碑的繁华夜景,她换了副神情,做出了一贯的淑女姿态,蹬着高跟鞋往钟塔那边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没吃饭呢,你有钱没?先给我转支付宝呗,明天我回去了再给你转过去。”
孟词默了默,说:“我暂时没钱,你……”
还没说完,刘婷婷沉默片刻,有些不高兴地说:“也是,你本来就没钱,现在又要重租房子,那我再找其他人。”
但其实,她心内却在嘀咕,你有钱租房子,就没一两百块钱给我吃饭。翻了个白眼,低头发现有人给她发了微信,她忙点开回复:
我刚吃完饭,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对方回:[/色]我在xx酒店1109号房,我和我兄弟都快等不及了。
刘婷婷:我就在附近呢,马上就过来了。[/亲亲]
而远在另一边的孟词挂断电话后,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愧疚,感觉自己有点对不住刘婷婷。毕竟刘婷婷经常帮她的,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畏惧人际交往,刘婷婷常常为她解围,在她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而产生幻觉的时候,她总是会帮她向别人解释:“我们在真心话大冒险呢。”
她没钱的时候,刘婷婷也会借给她。当然,她能周转过来时还钱后会请刘婷婷吃饭。
她没去上课的时候,刘婷婷会帮她签到。当然,她也会帮刘婷婷签到、写论文之类的。
可以说,她们虽然也常有摩擦,但彼此互帮互助,这一次不能帮到刘婷婷,心里有些不好受。
岑昱见孟词挂断电话,就问她:“怎么了?”
孟词低着头:“是我一朋友。”
岑昱诧异:“你还有朋友啊?”
孟词抿唇:“有啊。她叫刘婷婷,我和她是初中同学,我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才到南县的,当时因为听不懂南县的方言,都没人理我,后来交了两个朋友,后来他们都转校去了别的地方。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有她还理我,我们就成了朋友。”
岑昱已经把棋子都分了黑白放在装棋子儿的容器里,漫不经心地,像是话赶话一样地问:“umh,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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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岑昱已经把棋子都分了黑白放在装棋子儿的容器里,漫不经心地,像是话赶话一样地问:“umh,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孟词蓦地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就回想起当年那个残阳如血的下午。。
她的眼前又好像出现了很多的人影,他们都冲着她围了过来,很多双手、很多双脚都伸向她。她被摁在地上奋力挣扎:“你们,你们放开我!”
她看着人群呼喊:“救命!你们帮帮我!”
她的双手不断地挥出,双脚也不断地踢打着,但他们紧紧地摁着她,讥讽地、玩味地、幸灾乐祸地、饶有兴致地、落井下石地、坏笑地、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有的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抬脚踢在她身上,有的抓着她的头发,有的剥着她的衣服,有的在对路人吆喝:“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县一中的三好学生,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她脱了衣服的样子……”
……
她想反击,但他们人太多,男的、女的,全都有。
而她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不断地挣扎着,手上终于找到了一块儿冰凉的大石头,她想也不想,举起就冲着那些狰狞的面孔砸去,东西还没脱出手中,突然有人高声叫她:
“孟词!孟词!”
好像是人群之外的一个人,但她看不清楚,她只知道要挣扎,要反击,她手握着石头往人身上砸去,那石头却被半路截住,她使劲儿,想取回来继续砸,可那人的气力太大了,她怎么用力,石头在对方手中都纹丝不动。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那双睡凤眼中掉了出来,孟词觉得自己很无助,没有人来帮助她,没有人制止这些人的恶行,她就连反击,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刚刚叫她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是我,我是岑昱。你还记得吗?我是岑昱。现在你是安全的,没事了,相信我。”
孟词使劲儿地挣扎,试图解除身上的桎梏,但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让她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候,她又听到一个声音说:“孟词,不要怕。”
她一怔,蓦然想起,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了,她住进了一个叫岑昱的男人家里,他说要给她做心理咨询,要治好她。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就发现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影都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岑昱俊秀的面孔。而自己正握着一个白瓷水杯做出了砸人的姿势,只是正好被岑昱截住。
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一脚制住她的双腿,一手截住她的攻势。
孟词睁大了眼看着岑昱,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被很多人压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她已经意识到,现在她是在岑昱家里,而不是多年前那个逼仄的巷子口。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岑昱……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