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的手攥成拳,敲他。
程琦右手按在她头发上,心里也凉飕飕的,“你说,人怎么那么奇怪……那时候,总害怕你不够喜欢我,可是一点点,你喜欢我了,我又想要的更多——我其实不止一次的问过我自己,那时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为什么那时候我不在乎?”
顾惜闷声哭的更伤心,带着委屈。
程琦继续按着她,说,“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也想掐死他,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就像我知道,你只有一个妹妹,对妹妹好也是应该的。”他把下巴压在顾惜的头上,“可我就想你只有我。”
顾惜抓着他的衬衫,又敲他。
程琦说,“我用了那么多时间才追到你,顾惜……我真的怕了……我其实已经追不动了,你要是赶我走,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折腾你周围的人。”
顾惜哭出了声,他终于承认了,他就在折腾她周围的人。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旁边的水哗哗在流,程琦的衬衫肩头都是泪水,他搂着顾惜,一点不放手,“顾惜……就算你气我,没以前那么爱我,你也是我的……”他捧着顾惜的脸,用毛巾给她擦,“以前的日子都能回来,我没有不爱你,我真的没有。”
顾惜气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
“知道,知道。”程琦心疼地抱着她,“你生气,我其实原本该是你最亲的人,却伤了你的心。”
顾惜抬手打他。
程琦抓住她的手,低下头,向她贴过去。
顾惜连忙后闪,“你干什么?”
程琦追过去,吻上。
顾惜一把推开他,“你不是……”
程琦强势压住她的手,压了上去,把顾惜圈在怀里,像曾经无数次,在卧室里,在花园里,在厨房里,在浴室里,那样的吻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程琦才放开顾惜,看着她水润的眼睛说,“你……也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才那么生气。可再生气,你也是我最亲的那个人,这一点,你必须知道顾惜。”
顾惜的情绪都变成了愕然,还有他刚刚吻她带回来的往日甜蜜。
程琦低头又吻上去,顾惜被迫仰高头回应。
“原来要可以这样慢慢适应。”他辗转揉捻着她的唇,嘟囔着。
顾惜抬手掐他,
被程琦再次抓住,压在了胸口上,而后他两手搂着她,笑出了声。
今天俩人都吃了剩菜,
饭后,顾惜靠在沙发上,靠在程琦身上,还在想着她和程琦的问题。她这种抢了三个果子的,尚且是这种命运,程琦这种,一定是吃了一筐子果子吧。
她仰头,看着程琦,程琦正在半搂着她艰难地削苹果。
她说,“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世道真的是不公平。那些恨不生在帝王家的人,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觉得吗?”
程琦说,“这感慨从哪儿来?”
顾惜转头,望着窗外的幕黑,“要是饭都吃不饱,保证什么苦恼都没。”
程琦说,“你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那个保洁公司根本难盈利,你这样失忆了之后,购物习惯,饮食习惯,消费习惯都变了,你知道吗?”
顾惜又仰头看他,而后说,“我先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人死了之后,也许不是靠机缘巧合才投胎的,而投胎,事实上也有自己的体制,和我们现在的社会是一样的,富的更加富有,他们有更好的投胎机会,穷的也会更穷,因为没有钱买到好的投胎机会。”
程琦递了块苹果给她,“那又有什么奇怪的,公平本来就是一种法则,有人制定才存在公平性。有些事情却是无法体现的,比如……”他靠近顾惜,“怎么有人那么聪明,有人那么笨。”
顾惜推开他的脸,说,“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要是你到了投生链上,忽然知道,其实要花钱买这些机缘……”她越说越感慨,“辛辛苦苦工作,不如手上有几件可以增值的地产。你看,像我们现在租戴邵东家的这几间铺子,他们好早入手的,现在翻了五倍租给我们,还是友情价。”
程琦擦了手,搂上她的腰,又揉揉顾惜的太阳穴。
顾惜说,“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帮他做的那些超市,现在挤死了社区原有的超市。这一点问题,其实我以前也知道会有,但那时我不想去想。因为我们要立着脚。”
“那是为什么?”程琦不懂这部分的工作原理,“大家一起竞争不是更好,小超市可以开的时间更长,更灵活。”
顾惜说,“我们就是便利店的形式,都开的很小,但是来货价,大超市占渠道优势,供应商给的价格不一样,一样的东西,我们可以做促销,薄利多销,小商店怎么可能有这种优势,同样品质,消费者自然都是选价格低的,对不对。”
程琦说,“那也无可厚非。”
顾惜喃喃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戴邵东不扩张,他也一样失去优势,会被别人挤出市场。”
程琦搂紧她,把她扯到自己身上,“社会要进步,小企业失去了灵活性,就得寻找其他的机会,其实所以行业都是一样的。”
顾惜仰头问他,“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程琦低头吻她的额头,“社会本来就是不公的。”
顾惜继续问,“就像你和我一样,道理我都懂,可是并没有办法。”
程琦一下笑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晃了晃顾惜,疼爱地吻她,靠在她唇边,低声说,“你知道你有种特质吗?”
“什么?”
他轻吻着说,“就是躲的多远,见一次就会爱上一次。”他搂紧顾惜,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在两人之间。
顾惜被拽了起来,腿拉过去,他意图明显,要她跨坐在他身上。
顾惜挣扎。
他压着她的腿,一定要她那样坐着。
顾惜浑身开始发热,她们已经半年了,她的身体里有难耐的悸动,想他填补。一念至此,她猛力推开程琦向后,一下跌坐在地上,摔的尾椎骨疼。
程琦愕然地看着她,都忘了扶。
顾惜也睁着大眼睛瞪着他,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把自己吓了一跳,尾椎骨疼的更明显。
“怎么了?”程琦把她扶起来。
她茫然地站起来,渐渐发现,这么脏的身子,她也不想程琦碰的。
第175章 夏听音
顾惜茫然地转着,医院,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向前走,不知道怎么推开一间门,那房门扭曲着打开,屋里没人,她觉得熟悉,是顾念的病房,有放宝宝的篮子。
走进去……放宝宝的篮子却是空的。
她一回头,“贱货!”一个男人狰狞着脸扑了上来。
顾惜一下被扑倒在床上,后背磕的生疼,脖子被掐住,她拼命挣扎,看清男人是徐洋。她试图用脚踢,那天她这样做过,救过自己一条命。
靴子掉在地上,门却还关着。
“贱货!”他手上用力,“想让谁来救你?”
顾惜挣扎去抓他的手。
“当初为了讨好我什么都干,现在又怎么讨好人家?贱货!”他的手指掐进她的喉咙里。
顾惜艰难地喊出,“我……没有。我不是她!”
她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开。
憋闷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她喘不上气,又和那天一样,那空气都被卡在喉咙之下的位置,憋在胸腔里,她的腿上也像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
“掐死你!掐死你!”徐洋靠在她脸前头说话,气息都喷在她脸上,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都放大回来,她恶心地想躲,躲不开,她想踢,却抬不起腿。
“顾惜——”
“顾惜——”有人晃她。
“顾惜——”
“啊——”她猛然喘出一口气睁大眼。
大口大口喘气,张皇失措间,她发现自己被拉坐着,她定了两秒,认出是在自己卧室,她喘着气看向旁边,对上程琦惨白惊慌的一张脸。
她松了口气,倒下说,“吵到你了,没事……做恶梦了。”
程琦坐在旁边,一瞬不瞬望着她说,“……你喊的声音,我在客厅都听到了。”
顾惜翻了个身,依旧大口喘着气,心砰砰地跳,她说,“没事,一会就好了。你去睡吧。”
程琦不动,还是看着她。
顾惜觉得冷,把被子裹在身上,凌乱地呼吸裹进了被子里。腿麻了,她自己揉了揉。
程琦看她把自己裹的死紧,像是谁也靠不住,谁也不相信,谁也不想说,就那么孤独地守着自己,心里空落落地难受起来,顾惜有心事……而他却猜不到。
※※※
“砰——”一声,程琦看着顾惜关上车门,他站在外头,隔着窗子说,“为什么一定要这时候去?”
顾惜说,“只去几天,戴邵东的事情,你能办就帮他办了吧。”
程琦点头。
司机开了车。
程琦目送着她,顾惜去有机基地了。
他觉得时光一下回到了从前,她就算答应当了他女朋友,也不代表他真的追上她。此时,他就算回到了她身边,不代表关系也可以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