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唐敖,然后继续说:“我和我师父遇到的那个人,也是比较灵的,但是还谈不上天目的程度,但是他看到鬼差了,鬼差一般在哪个人阳寿将尽的时候,会去给人做个记号,有一些被做了记号的人,就会有回光返照的迹象,目的呢,就是让那些阳寿将尽的人能把想说的话说一说,想看的人看一看,尽量别留什么执念。哦,对了,横死的人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没办法,横死也是上辈子的果报,也怪不了鬼差不近人情了。总之那种比较灵的阴阳眼,能看到鬼差,所以就能看到鬼差给人做标记,准备这一两天之内就过来拘魂,我和我师父遇到的那个人呢,就是嘴快,前脚看到鬼差去做标记,后脚挨家挨户的去通风报信了,结果不但被人家当成是神经病差点挨了好几顿揍,还遭了天谴,两只眼睛都白了,只见阴不见阳,哎哟,那日子,你能想象是个什么滋味儿么?我估计啊,纸人李差不多就是当初犯过类似的错,所以遭了天谴,后来你听村民讲的那些事就知道了,他也算是学聪明了,忍不住想要帮人家,也不敢明说,不过啊,结果也都差不多,倒是没被人当神经病,但是成了村民嘴里的扫把星、乌鸦嘴了!”
苏童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眼睛一个人都看不见,却能清楚的看到各种形形**的鬼,那种感觉一定不会太好。
“那为什么是盲眼,不是变成哑巴呢?”不过她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毕竟那个天机是被说出去的,论起来,不是应该哑了么?为什么反而是盲眼?”
谷满仓被她问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答不出来,只好看着唐敖,向他求助。
唐敖自己的记忆当中并没有接触过这一类事情的印象,但是听谷满仓说这些事,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想了想,就自然而然的推测出来了其中的道理,于是开口对苏童说:“我觉得,可能因为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能够让一个人不再泄露天机出去,如果把人变成哑巴,这个办法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是不能说,还可以打手语,还可以写字,不能保证一定就能阻止以后犯同样的错误,总不能把一个人嘴巴也变哑了,手也弄残了,这样也是有违天道的。”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因为这个!”谷满仓立刻在一旁点头帮腔。
苏童觉得唐敖的这种推测还是颇有道理的,心里面的好奇也就基本上得到了满足,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从屋后传来纸人李的声音,说是差不多弄好了一个,让他们过去瞧瞧。唐敖他们赶忙又从房子侧边的小道绕去后院。
纸人李依旧坐在凉棚下面的那个破沙发上头,他膝头上放着一个纸人,他正用方才借给谷满仓用过的那支细细的朱砂笔给纸人描五官,描完了最后一笔之后,把朱砂笔放回到自己的工具盒当中,瞪着那双有些吓人的眼睛,端详着自己手里面的纸人,苏童在一旁瞧着,也不知道到底纸人李能看清楚些什么,只能感觉出来,他确实端详的十分仔细,仔仔细细的翻来覆去看了一圈,然后自己似乎比较满意,点点头,把纸人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递过来,唐敖伸手去接,纸人李却忽然把手收了回来,摇摇头:“这个你可不能碰,你杀气重,被你碰过之后,哪还有什么鬼有胆子附上去!”
唐敖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收回了手,谷满仓倒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拍拍唐敖的肩,对他说:“老兄,你的潜能自己都还不知道呢,这事儿纸人李说的对,被你一捧,可就前功尽弃了,你见过明知道有鼠药还吃诱饵的老鼠么?”
说完,他从纸人李手里面接过那个纸人,横看看,竖看看,最后点点头:“不错不错,这么短时间就弄出来,确实挺有两下子的。就照这个弄吧,我们大概还有两天的功夫,你大概能做多少个?”
纸人李摇了摇头:“不好说,只能尽量努努力了。”
“行,那就两天后我们再过来找你,这事儿可全都指望你了!”谷满仓把纸人放到一边,对纸人李说。
第八十章 布阵
和纸人李谈妥了之后,三个人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开车回市区去,他们还有一项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常青山,把之前好不容易才买够了数的摄影反光板都派上用场。
三个人开车来到了常青山下,停好了车之后,唐敖和谷满仓一人夹着一好几个反光板,饶是那些反光板都是可以折叠,打开之前的体积并不大,但是耐不住数量多,加在一起可就没有那么好拿了,苏童看他们两个手里掐着,胳膊下面夹着,拿得也挺吃力,于是自告奋勇的要帮忙拿几个,结果被唐敖和谷满仓双双拒绝了,唐敖不用说,舍不得苏童挨这个累,而谷满仓的理由听起来也很豪迈。
“开什么玩笑!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一起上山,还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拿着那些玩意儿?这要是叫别人看到了,还不得把大牙都给笑掉啊!”他如是说。
最后,苏童也只能做到口头上表示愿意提供帮助,实际上却没有人肯让她拿走几个帮忙真的分担一下,三个人熟门熟路的爬到半山腰,抄着小路绕到山阴的那一侧去,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来到了荒宅跟前寸草不生的那片空地上。
尽管他们掐算着时间,还没有过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辰,但是山阴,尤其是荒宅这么个好像腰眼一样的位置仍旧不见什么日照,温度也比其他地方要低上好几度,三个人站在荒宅跟前,唐敖和谷满仓把那些反光板暂时扔在地上,开始仔细端详起来周围的环境,虽然荒宅近处只有光秃秃的土地,一根草芽都没有,就只有无前屋后的四棵大槐树,但是距离荒宅半径五米开外,就开始有一些植被和树木了,尤其是树,长得还都挺高,仰着头向上看,能看到树梢的枝桠是有接受到阳光的照射的,只是因为太高了,互相遮挡住了光纤,到了树下面就阴沉沉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阳光了。
“那四棵槐树碰不得,阴气太重,就算挂上去也没有用,功效至少要打对折的。”谷满仓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然后对唐敖说,“再说了,咱们还得留着那四棵槐树的阴气呢,既然原本的日本鬼师已经不好了这么一个笼中笼的套阵,咱们就顺便借用一下挺好的,把里面的东西赶到外面来,把它们憋在这个夹层里头,出不来,进不去,等咱们收拾完了里面的,再收拾夹层里的,一网打尽!”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敖指了指荒宅周围的东南和西三个方向,“咱们把买来的反光板就固定在这三个方向的树梢上头,这样就能保证从早上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前,都能够折射到太阳光去照荒宅了。”
“好!那咱们说干就干!我负责那边,你负责这边,弄完了一起去弄西边的!”谷满仓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等一等,光是这样不太够,我稍微给加点东西。”唐敖示意他不要着急,稍安勿躁,然后叫谷满仓和苏童帮忙把所有的反光板都打开,然后他把右手中指放在嘴里,用牙齿使劲儿一咬,将指尖要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殷虹的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唐敖不敢怠慢,更不舍得浪费,赶忙屏气凝神,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一边挤着血一边一气呵成的在第一张反光板上画了一道血符。
谷满仓在旁边半眯着眼睛端详着那道符,像是在试着去感觉符咒的力道,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像是也怕打扰了唐敖画符。唐敖趁着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一口气又画了三个,画完之后,方才的那个伤口就已经不再出血,他只好把手指放在牙间,又使劲儿咬了一下,方才那条小口子旁边登时就多了一道新的伤口,这一次估计力气使得比较大,伤口又在手指肚的正中间,看起来挺深的,血流的也比方才要多了一些,唐敖抓紧时间,又连写了好几个。因为他们需要最大限度的抑制住荒宅的阴气,所以买了很多反光板,唐敖就这么一块接着一块的逐一画符,等到他把所有买回来的反光板都画上了血符,他的两只手的手指尖几乎都变得伤痕累累了。苏童等他画完最后一块,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直起腰来,这才迎上去,她因为经常要出去跑新闻,需要去什么地方都有可能,所以包里面常备着一些创可贴、止泻药之类的东西,她拿了创可贴出来,仔仔细细的帮着唐敖把手指尖都包起来,唐敖一动不动的让她帮自己包,眼神专注而又温柔的看着苏童,那目光仿佛可以拧出水来似的,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亲昵日爱日未的动作,可是谷满仓在一旁看着,仍旧觉得肉麻极了。
“唉,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谷满仓等苏童给唐敖包好了最后一道小伤口,这才走到唐敖跟前,蹲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枯木墩儿上头,冲着唐敖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你的血确实是好东西,被鬼怪碰到了,跟硫酸泼身上了似的,阳气特别盛,可是你说你身上能有多少血?这次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婴灵,外加攻破这么一个极阴的法阵罢了,你说你从开始到现在,已经给自己放了多少次血了?你身上一共能有多少血?就算放了血之后,还能再生血,可是你要是回回都靠见红这种办法来对付那些邪祟鬼怪,那我估计啊,你也走不了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