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吧。”唐敖的态度也同样坚定,“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处在危险当中,有能力去拼一拼,帮你解决眼前的这种困难,但是却不能插手,这我也做不到。”
苏童被他这一番意味非常明显的话说得脸色绯红,她对唐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或许严格的说来,或许比“很好”还要更好一些,在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对一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并且感觉很好,充满了信赖,这也是苏童从来都不曾预料过的情境,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可是不管怎么说,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时日还短,即便唐敖对自己,也是同样的好感,恐怕也不足以说出方才的那一番颇有一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意味的话来,而且还是这么面对面直白的说出来,这实在是让她有些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才好。
唐敖看她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似乎也有点尴尬和局促,他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用手指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然后才开口说:“其实这种时候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也可能会被你当成变。态或者神经病,但是为了能解释我方才的那句话,我也只能在这件事上和你实话实说一次了。苏童,可能对你来说,你从知道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到认识,一共也就只有这么几天而已,但是我知道你,认识你,可不止这么短的时间,毕竟,我们两个人做邻居也算是有很长的时间了,确切的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呢,剪着到脸颊的那种短发,戴一个蓝色条纹的蝴蝶结发卡。”
苏童随着他的描述回忆了一下,自己还真有过一段时间经常是唐敖方才描述的那种打扮,不过那时候她才刚刚升大二,距离现在已经有六七年那么久了。
“这是你生病之前的事,还是生病之后?”苏童希望自己能够表现的矜持一点,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
唐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是生病之前,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生那一场病,生病以前的事情有很多都被忘掉了,可是偏偏关于你的部分,一点都没有忘,全都记得很清楚,说实话,我一直挺想找个什么契机,能比较自然的和你认识,但一直也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没想到,到头来契机倒是有了,就是不怎么自然,也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对我来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苏童的脸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真要命啊!她这个从小到大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见钟情的人,居然被人一见钟情了,这个人还是个让自己一见如故,感觉相当不错的这么一个男人,听对人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那番话来,假如下一秒钟自己会一下子发生自燃,苏童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唐敖看她红红的脸色,也不想一下子说得太多,给苏童太大的压力,那可就过犹不及了,于是他适时的打住这个话题,看看外面经过了一番狂风暴雨之后又云开雾散的天气,对苏童说:“走吧,咱们可以上山了。”
第三十二章 小女孩儿
两个人下了车,开始往山上走,方才的那阵雨下得又急又大,石头台阶上已经湿漉漉的,还有不少的积水,幸好苏童知道要来常青山,所以穿了一双底部有防滑功能的户外鞋,唐敖也是一身轻便打扮,两个人拾阶而上,倒也没有什么困难,只是到了往山阴那边绕的时候,路就变得很难走了,原本就算是不起眼的小路,又经过了狂风暴雨的浸润,脚下面的土变得又软又黏,踩上去不是粘住鞋子,需要费力的扒出来,就是直打滑,小路两边的树枝草叶上头也都沾满了雨水,在经过的时候沾了他们两个一身,还没走一半呢,他们身上的衣服就都被沾湿了一半,苏童更是好几次都差一点点摔倒在地上,幸亏唐敖及时拉住她,到后来,唐敖干脆向她伸出了手,让她拉着自己的手相互搀扶着一起向前走,苏童起初还略微有一点不太好意思,后来小路实在是太过泥泞,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拉着唐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起朝山阴方向绕了过去。
虽说雨过天晴,阳光却并不算特别明媚,到了山阴这边本来就见不着太阳的地界,光线更显阴暗,唐敖虽然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不过山间小路还是把他们引向了荒宅所在的位置,等到从灌木丛当中走出来,走到了那片房子前的空地上,唐敖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朝荒宅的方向望过去,苏童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站在唐敖身边,等着听听看他会说什么。
唐敖站在院子远处,朝荒宅和那个光秃秃寸草不生的院子看过去,可能在别人看来,那里就只是一个荒凉的废弃老宅子而已,可是在他的眼中,那栋房子隐隐有黑气萦绕,但那黑气又并不是很显眼,似乎是蕴藏在荒宅当中,只在不小心的时候才会溢出来一点,这样的情况他倒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往闹鬼的房子,总是还没等到跟前,就能感受到从那房子里散出来的阴寒之气,那阴灵越是凶,越是强大,阴气笼罩的情况也就会跟着越严重,像是眼前这样蕴而不发的,他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让他的眉头也皱紧了一些,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怎么了?很严重是么?到什么程度?”苏童看唐敖的眉头越皱越紧,有些担心的在一旁问,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就好像怕惊扰到荒宅里的怨鬼似的。
“我能感觉到这个荒宅里有阴气时隐时现,但是荒宅之外倒是没有多少阴气从里面泄出来。”唐敖把自己感觉到的如实的告诉苏童。
“这不算是好是么?”苏童听着觉得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乐观的,但她也清楚,唐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眉头拧成个疙瘩。
“你见过真正的野山参么?”唐敖忽然问了苏童一句题外话。
苏童不知道他提这个是什么用意,赶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
“我们都知道,野山参的药用价值很宝贵,以前古时候甚至被视为用来吊气续命的灵丹妙药,所以从古到今,挖掘到一颗真正的野山参,都是非常难得的,也很值钱,所以一直都有挖参人在山里面到处寻找。野山参也是年头越久,价值越高,也越有灵性,传说有的甚至能够成精,当然,这个没见过,谁也不知道,但是人参有一种特别神奇的本事,所有植物都是生长的年头越多,枝叶越繁茂,只有人参是个例外,”唐敖说,“当它生长了三四年,长成了四品叶甚至五品叶、七品叶的时候,它并不会继续长更多的叶,长更大的芦头,而是在休眠一冬之后,到了第二年春天再发新叶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品页。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山上的挖参人,让他们看不见,或者误以为只是一棵没什么价值的小参苗。”
苏童听他说完这些,心里面也就明白了,正所谓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越是有点本事但是又不算大的,越不懂得收敛,真正的深水是从来不会哗啦啦响的。恐怕这种规律,在灵异界也是一样,不怕那些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鬼怪,怕只怕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藏着的深深的危机。
“你那天,是在那里摔倒的?”唐敖伸手指了指荒宅院子里的一棵树。
苏童摇摇头,指了指与那棵树相对的另外一棵:“是那个。”
唐敖点点头,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树么?”
苏童对植物一向没有什么研究,说不出那是什么树,只能又摇了摇头。
“门前的这两棵都是槐树。”唐敖解释给她听,“槐树是一种本身就带有很重阴气的树,这个槐树的槐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木鬼木鬼,槐树就是树中之鬼,所以以前也有人把这叫做鬼树,很多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都喜欢附在槐树上面。假如槐树被种在阳光充足,阳气旺盛的地方,或许还能好一点,像这样,把槐树种在终日不能够被阳光照射的山阴,还种在宅院里,绝对是不正常的,你看那院子里寸草不生,估计这里头肯定有阴气太重,所以植被没有办法生存的原因。走,我们过去院子里看看。”
“啊?不要了吧?万一有什么事……”苏童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时候说不吉利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唐敖对她笑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我要有信心。”
他的笑容和话就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安抚人心的魔力,苏童虽然还会忐忑,倒也觉得比方才踏实安心了一些些,她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把心一横,跟着唐敖朝那荒宅的院子里面走。
唐敖还是有分寸的,他并没有打算拉着苏童直奔荒宅那个小楼,而是停在了苏童当初摔倒的那棵槐树下面,唐敖示意苏童站在自己旁边,靠近一些不要乱动,自己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来,弯下腰,在树干上使劲儿的割了几下,那槐树应该已经生长在那里很多年了,树皮非常的厚实,唐敖的小刀也不大,只是一般水果刀大小的折叠弹簧刀,割了好几下,才勉勉强强的把那棵树的树皮割开了一点点,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来,按在那个被割了一道小口子的树皮上,隔了一会儿,他把那张面巾纸拿起来看了看,也示意苏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