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想到这里,心里面又是一阵无法自已的酸涩,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条红绳,红绳下面系着的是当初去闫红寿家的时候,唐敖为了以防万一,替她亲手挂上的护身符,那个时候唐敖对自己是多么的珍而重之,别说是有惊无险的遭遇,就算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掉了几根汗毛,恐怕他都会自责和心疼。
而现在呢?自己能留住那护身符都算是侥幸吧,毕竟当初回到a市的时候,变了脸的唐敖可是打算把这护身符从自己的脖子上扯掉的,按照他的说法,自己是个累赘,是负担,甚至是阻碍,所以最好两个人不要扯上任何一星半点的联系。后来幸亏有谷满仓在一旁和稀泥,让唐敖别那么小气,反正只是一张小小的护身符而已,又不是什么灵力强大的符箓,没有必要那么较真儿,也不算是什么牵扯,唐敖这才算是作罢,没有计较到底,苏童险险的保住了那张纸符。
倒不是苏童有多么的胆小惜命,对她而言,那俨然已经是自己和唐敖最后的一点点联系了,或者准确的说应该说是自己和曾经的唐敖之间最后的一点记忆。
还好,可能是情场失意的时候,其他方面的运气或多或少的也会有所上升吧,都说什么“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苏童不会赌,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必然的关联,不过她倒是很确定,自己三家医院跑下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与人力无关的怪事,虽然说采访的过程确实是困难重重,孙大刚的父母毕竟是爱子心切,给孙大刚挂的不是专家号,就是该科室的骨干医生,所以那几个医生也是这三家医院里面出了名的忙,有一个苏童找上门的时候已经进了手术室,没有好几个小时都出不来,另外两个虽然还在门诊接诊,但是等候看诊的慕名而来的患者也是已经满满的挤满了一个后诊大厅,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苏童这种没有一点头疼脑热,完全就直是为了采访而来的人,自然是没有任何优先权的,就只能等着,什么时候看诊医生停止了叫号,有个短暂的歇息时间,她才有机会去向诊室门外的护士商量一下,不过这种时候也往往是里面的医生需要去卫生间之类的,她同样没有办法如愿以偿的进行自己的采访。
等到她总算是把三家医院的医生都给搞定了,向他们询问并确认过了孙大刚的病情,可以确定孙大刚的母亲并没有什么杜撰或者夸大的成分,离开最后一家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再看看手机上,王莉就在不久之前从刚刚接二连三的呼叫了自己好几次,苏童都因为门诊大楼里面熙熙攘攘的就诊人群,根本一通都没有听见过,一直到走出来拿手机看时间才留意到。
苏童把电话打回去,询问一下王莉的进展,王莉那边跟苏童比起来也是大同小异,她结束采访的时间只比苏童略早了不到二十分钟,同样也是在医院里面被挤得狼狈不堪,占了大半天,也是两腿发胀,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我算是看明白了,比起没啥别没钱,更重要的是有啥别有病啊!我一个好端端什么毛病都没有的人,在医院里折腾了这大半天,现在都觉得自己快要病倒了似的,太累了。”王莉在电话里面对苏童抱怨说,“说真的,现在看来啊,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咱们是一天到晚不管刮风下雨,只要有新闻就得往外跑,到处磨鞋底、磨脚板,原来我还以为当医生多好啊,神气活现的穿着白大褂,谁都得客客气气的跟他们说话,在诊室里一呆,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的,赚得又多,结果现在看看,我还真是太天真了,医生也不是个好差事啊!别说什么做手术了,就光是门诊这一天下来,检查那么老多人,说那么老多话,这也是重体力活儿啊!”
“是啊,所以说,理解万岁么,三百六十行,没有哪一行真的容易,多将心比心,可能大家就都能实现大圆满,大和谐了!”苏童也叹了一口气。
“那咱们俩明天一早到单位再碰头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唉!”王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想回家去好好的泡个热水澡,从头到脚都洗一遍,在医院里头呆了那么久,我现在闻自己身上都好像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似的,明明都已经出来了,感觉就好像还在医院里面一样,别提多难受了!”
“好,反正现在本来也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那你就直接回家吧,我也挺累的,也准备坐车直接回家去休息啦,那咱们明天早上报社见,到时候再商量下一步该去采访什么人。”苏童本身对于早点回家并没有特别的期待,对她来说,回家显然没有忙工作的时候时间过的那么快,但是既然王莉已经累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表达的那么清楚,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表示同意。
两个人在电话里面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苏童并没有真的立刻就回家,她想起孙大刚提到过,他和同学们在回家的路上,还一起去吃过一碗小馄饨,虽然说孙大刚强调其他同学吃的比他还多,也都没有事,肯定不是小馄饨的问题,但是苏童还是想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于是她在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驱车直接来到当日几个高中生去吃馄饨的那家小铺子附近,因为馄饨铺子不大,出租车司机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只知道是在那一条街,所以就把苏童放在了街口,苏童给了车钱,下了车,步行顺着这条并不算太繁华,却也不乏车来人往的小街往前走,去找那家馄饨铺子。
第四卷 窃命 第八章 夜巷
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也仍旧出于乍暖还寒的时候,白天的时候如果天气晴好,那么在阳光的照射下,气候倒也还算温暖和煦,可是一早一晚,太阳落了山之后,没有了暖融融的阳光,气温也就跟着明显的发生了下降,尤其是在起风的时候,还真是能让人感受到些许的寒意,感觉风好像往身体里钻似的。
所以在路上行走着的路人,很多都本能的缩着脖子,把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面,以此来低于冷飕飕的夜风,苏童也不例外,她把外套的衣领竖了起来,两只手塞进衣服口袋,尽管如此,也还是觉得每吹过来一阵风,她身体的热度好像就被那风毫不留情的带走了许多似的,让她越来越觉得寒冷。
走到小街当中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对小情侣,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岁的样子,不知道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恋人,男孩子长得高高大大,女孩子倒是蛮娇小玲珑的,两个人牵着手,男孩儿把女孩儿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一条长长的围巾,分别绕过他们两个人的脖子,一人一边的垂在他们的胸前,让两个人看起来更加紧密了许多,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似的。
苏童偷偷的多看了这一对小情侣几眼,手在口袋里面握了握拳,曾经唐敖也喜欢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暖着,连个人可以一边暖着手,一边亲昵的依偎在一起走路,那种感觉虽然远谈不上什么浪漫,却也是小小的温馨。只可惜,造化弄人,自己遇到的偏偏是唐敖,而唐敖又偏偏有着那么曲折离奇的遭遇,现在一转眼,别说是大浪漫了,就算是这种小温馨,也只能在记忆中搜寻回味。
苏童甩了甩脑袋,苦笑了一下,试图把脑子里面一不小心就被勾起来的忧伤给甩掉,重新集中注意力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面。开小馄饨铺子的老板也未必能够记得当天的情况,就算还记得那几个来吃馄饨的高中生,苏童也绝对不可以提半句关于孙大刚的怪病。人都是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假如说告诉馄饨铺子的老板,有人在他们这里吃了馄饨之后,莫名其妙的就一夜白头,从一个十**岁正是好年华的大小伙子,愣是一夜之间就成了八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先不说馄饨铺子的老板会不会把苏童当成是神经病一样赶出去,就单说为了怕被连累,怕被牵扯出什么责任来,估计馄饨铺子的老板也会想方设法的极力撇清吧。
所以想要弄清楚那天的事情,最好还得找个和饮食卫生这些都扯不上关联的理由,那样才能让馄饨铺子的老板敢于开口,甚至调动出一点积极性来,帮着苏童回忆一下当天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
当然,如果足够豁得出去,苏童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那家店的消费者,在那家馄饨铺子也买上一碗馄饨,一边吃一边打听,这样一来,还可以亲身尝试一下,看看孙大刚身上的怪事到底有没有可能和那家店的馄饨有关联。这个做法有一定的风险,但是风险高低也不好说,毕竟当天和孙大刚一起去吃过东西的其他几个男同学,据孙大刚的母亲反应,事后都很正常,到学校去上课,什么问题都没有,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孙大刚有一样或者类似的症状。那么这样一来,就有了三种不同的可能性,一种就是孙大刚的怪病和那个铺子的小馄饨没有任何关联。第二种是孙大刚的怪病与那家小馄饨铺子虽然有关联,但是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几率问题,有的人就好像会中奖一样的,能够遇到那种怪事,有的人则无论如何也遇不到,几率有多大,这个也不好说。第三种可能则是每个人去到那家铺子吃完小馄饨之后,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不过就好像狂犬病会有潜伏期一样,这种怪病也有潜伏期,吃下去以后爆发出来的速度因人而异,取决于个人体质差异,其他人并非绝对安全,只是还没有发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