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这个躲藏在偏僻小村子里的神医,并没有害人性命,甚至不管是不是逆天而行,始终还是在救人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做好事了,既然如此,双方付出的代价也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旁人又何必冒险干涉呢?
尤其还是这种事情,真的插手,搞不好还要闹个里外不是人。
所以不如踏踏实实的呆着,等到水退了,路通了,他们就立刻启程返回市里面去,一个继续在他的工作室里面经营,一个回报社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唐敖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是想有机会能够再看看那个小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要是能见到那个神医,就更好了。”
“为什么呢?”苏童一听唐敖还惦记着这件事,顿时有点不太放心了,连忙开口问,“你还是想要插手这件事么?还是说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算是好奇吧,”唐敖对苏童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快就能把淹死的人的魂魄从洪水当中给召唤回来的高手呢,所以有点好奇这个神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盲目冒险的,我就稍微了解一下。”
苏童还想说点什么去提醒一下唐敖,好奇心太重了也不好,还没等开口呢,唐敖的脸色就忽然变了变,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苏童一看这样子,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赶忙开口问:“你是不是又觉得头疼了?”
唐敖微微颔首,对苏童挤了个笑容:“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点水来,你把止痛片吃了!”苏童赶忙站起身来,从一旁的背包里面翻出止痛片,递到唐敖手里,自己准备出去给唐敖倒一杯水来吃药用,虽然说唐敖这种原因不明的头痛,似乎止痛片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每一次看他发作起来都忍得那么痛苦,苏童也是心如刀绞一般,止痛片未必能够真的解决问题,但是哪怕能够缓解一点点,那也是好的,聊胜于无。
唐敖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只好强忍着痛苦点了点头。
苏童赶忙起身开门,准备到外面去找李桂枝要一点水,或许是一点饮料吧,因为今天一整天,闫家都在忙着流水席的事情,屋子里面的灶头都在为供应流水席的餐食做准备,到了现在这个时间,虽然是闲下来了,不过却没有人烧过任何热水,现烧也似乎有些来不及,她知道唐敖的头痛一旦发作起来,也是非常要命的,所以尽快找来水能让他服药,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结果一拉开门,她就又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闫喜梅又跑到门口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偷看唐敖,苏童本能的朝后退开了一步,下一瞬间才看出来,闫喜梅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儿,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见缝插针的盯着屋子里的唐敖看,而是整个人趔趔趄趄的向后几乎是屁股蹭着地的姿势倒退到了门对面的墙角,然后一脸惊恐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整个人筛糠一样。
苏童没有想到闫喜梅会在,所以冷不防在黑暗的走廊当中看到她,也被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抚着胸口,好险没有惊叫出来,更没来得及去分辨到底是自己的突然开门吓到了闫喜梅,还是闫喜梅又犯了什么毛病。
“怎么了?”唐敖虽然头疼的很难受,但是还是看得出来苏童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吓了一大跳,于是他咬着牙,强打着精神站起来,迎到门口想看个究竟。
闫喜梅一看到唐敖起身,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她一咕噜爬起来,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开门冲了出去,嗓子眼儿里还发出了嘶哑的闷哼,听起来就好像是什么受到了惊吓的动物一样。
“喜梅,怎么了这是?你又发什么疯呢?”
苏童听到李桂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很显然李桂枝已经看到了从屋里跑出去的闫喜梅,不过似乎对她的这种行为也并没有感到十分诧异,就只是随口问了问罢了,完全没有加以重视。
苏童赶忙扶着唐敖,让他重新坐下来:“没事,你别担心,是我那个表姐,她刚才在门口,黑灯瞎火的我没看见,所以冷不防吓了一跳,没有什么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她好像也挺害怕的。你快坐下来,别动,我去给你拿点水或者饮料来,你先尽快把药吃了。”
说完,她便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间,到外面找到李桂枝,说唐敖有点头疼,需要水来服药,李桂枝只当唐敖是在乡下吹了冷风有些感冒,并没有太当回事,随便找了一桌,从桌下面套了几瓶饮料塞给苏童,让她拿回去吃药喝,苏童道了谢,带着饮料回去给唐敖把药喂下去,唐敖的头痛已经彻底发作了,疼得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苏童觉得揪心极了。
这些天唐敖的状态还算稳定,她一直抱着幻想,认为说不定那恼人的头痛就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唐敖还是又发作了。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也还算平静,除了到这里之后,遇到了小虎的事情,牵扯出了可能会巫术的神医,唐敖对神医的事情感到好奇,想要探究一番,紧接着就头痛发作了。
苏童心烦意乱的想,希望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第二卷 婚祭 第十三章 相似
唐敖的头痛这一次发作的时间很长,尽管吃了止痛片,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他还是疼得冷汗直流,在苏童扶他躺下之后,几乎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牙关紧咬,以免疼得发出声音来。
苏童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一点忙都帮不上,她都有些害怕,担心唐敖再这么咬牙下去,会不会把自己的牙都给咬断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忍受病痛折磨,这本身也是一种折磨,更别说唐敖这种无名头痛了,医院检查不出来,谷满仓也毫无头绪,就连每次他发作起来的时间和因由都根本无从掌握,唯一让苏童能够确定的是,唐敖最近的每一次头疼发作,似乎中间间隔的时间都越来越长了,从过去的一天之内几次发作,到后来一两天发作一次,甚至四五天或者更久,但是每一次疼起来,折腾的时间却也被同样的延长了很多。
中间李桂枝倒是进来了一趟,原本是想表示一下关心的,毕竟生病不舒服的是这个远方的表外甥女的男朋友,如果只是远亲这一层,或许她也未必那么上心,主要是苏童还多了记者这样的一层职业色彩,她自然就忍不住重视起来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唐敖蜷缩在炕上,头痛欲裂,一脸痛苦的样子,李桂枝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情况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很多,她原本只当是城市里面的小伙子,生的又好看,肯定免不了有那么一点娇娇气气的,到了乡下,吹了冷风,淋了雨,所以染上了感冒,闹点头痛,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一看唐敖的模样就知道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小伙子平时没有什么那种身体上的毛病吧?”李桂枝把苏童给拉到屋门口,压低了声音问,“我记得你表舅以前爱听评书,评书里头讲古时候就有个什么大人物来着,总头疼,结果后来说是脑子里生了一个大瘤子……你可得事先打听打听啊,咱不是说做人不厚道,主要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可别年纪轻轻的还没怎么着呢,就先被人拖累着。这话不是自家人,我都不跟她说。”
苏童其实心里面对李桂枝的这番话是十分反感的,唐敖第一次头疼发作,她就和谷满仓一起带他去医院里检查过了,绝对没有李桂枝担心的那种情况,可是即便是明知道不是那回事,听到李桂枝说那种话,也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生怕被李桂枝一语成谶,不是脑瘤也说出别的什么事来,那可怎么办!虽然说这种事有些唯心,可是人在焦急的时候,确实也不怎么唯物。
可是毕竟李桂枝也是一番好意,怕她吃亏,苏童自然不好对她发作,只好虚应着把她打发了,好在院子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的,隐隐约约居然能听到闫喜梅在隔壁发出的犹如受伤小动物一样的哀嚎,李桂枝也有些放心不下,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就再找她,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去照看闫喜梅了。
苏童无助的陪着唐敖,因为唐敖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流水席结束了,闫红寿一家在外面收拾锅碗瓢盆的时候,苏童没有精力出去帮忙,他们也都觉得可以理解,没有人挑剔或者表示任何不满。
差不多到了半夜里头,唐敖的头疼才慢慢的缓解下来,在此期间,苏童就一直片刻不离的守在他旁边,生怕他又出了什么别的状况,需要人在一旁守着,等到疼痛完全平息下来,苏童赶忙扶他慢慢坐起来,让他喝了一些水。
唐敖疲惫的握了握苏童拿着饮料瓶的手,他看苏童担忧的样子,也是满心的歉疚,可是长时间的剧烈头痛消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和体力,让他真的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对苏童努力的扯着嘴角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