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红寿就只是呵呵笑了笑,一言不发的闷头扒饭。
得,这一家子,观点自己都不一致,苏童觉得自己也别想指望着能够从他们口中打听出闫喜梅的什么精神状况问题了,看样子他们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是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吧。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只好把这件事先压一下来,等到老太爷的寿宴办妥了,临走之前,自己再找机会提醒一下好了。
吃了饭之后,外面天气还不错,苏童打算出去转一转,她和闫红寿、李桂枝打了个招呼,就和唐敖一起拿了相机走出闫家大门,到村子里面去随便转一转。
这个小村子的人口似乎并不算太多,家家户户的条件看起来没有多好,却也没有多坏,因为村民住家分布的比较复杂,所以村子里的小路虽然不算很宽,倒也是四通八达,有很多的岔路口。
苏童趁着天色比较漂亮的时候,和唐敖在村子里走了走,爬到半山腰去俯拍了几组照片,又在村子里挑选了看起来比较有感觉的小院落,还有阳光下蹲在墙垛上面晒暖儿的猫之类,拍了一些,随后,在上午村子里出来活动和聊天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之后,便去和他们攀谈了一阵子,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比较有趣的乡间轶事,或者特别多风土民情。
村民们听说她是记者,倒是也觉得挺新奇,七嘴八舌的说了不少,有的说村子里有个十里八乡特别有名的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小毛病给多少钱都不给看,只看重病,而且还得挑和他有缘分的,没缘分的死到临头了也不管,平时也深居简出,除了闻风而来,想要求他给看病的人之外,几乎谁也不见,来求他看病的人,也未必各个都有机会能见着这位神医的尊容,总之要多神秘就有多神秘。
苏童原本还是有点好奇的,就有多打听了几句,结果村民们就越说越玄,有的说那神医能让死鸟复活,有的说那个神医能够撒豆成兵,还有的说那神医其实跟后山里的狐仙有什么往来,不然哪来的起死回生的神药。
说得这么玄乎其玄,这事儿就反而有点不大可信了,苏童又问了问神医的年纪和来历,得知神医六十来岁,原本是村子里的光棍儿,又馋又懒又穷,没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光棍儿到了四十来岁,忽然之间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前几年再回来,说是在外面拜了高师,学了本事。
苏童听了这些,就笑了笑,没有再多问什么,这种版本一听就知道,是江湖骗子的惯用伎俩,专门用来蒙那种病急乱投医的人。如果这一次她来这边的主题是揭穿乡村里的骗子神棍,那她或许会比较感兴趣,想要深挖一下,不过这次老董的主题是展现乡村之美,尤其有涉及到闫家老太爷的一百一十岁寿辰,所以那个吹得天花乱坠的神医,与主题不符,这一次就姑且先不去理会了吧。
到了中午,忽然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而下,势头有点吓人,还伴随着电闪雷鸣,苏童和唐敖没有办法再继续在村子里转悠,赶忙跑回闫红寿家里。
李桂枝和一群大闺女小媳妇儿正一起忙活着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呢,见下了那么大的雨,也有点诧异,忍不住有点担心,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流水席,该不会被这一场大雨给搅合了吧。
到了傍晚上,大雨终于停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却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村子附近的一条河忽然发了洪水,汹涌的洪水从上游直接冲下来,把进出村子的一条必经之路给淹成了“水库”,已经不能通车了。
第二卷 婚祭 第九章 溺毙
这个季节突然下一场大雨,倒是也没有什么太让人稀奇的,但是下了大雨之后,一下子就突然发起了洪水,这可就实在是有些反常了,秋季正应该是天干物燥,注意防火的时候,为什么却在这样一个应该相对干旱的时节发了洪水呢?
“今年这个年景,可是够怪的。”听人说村外的必经之路被上游的洪水给彻底淹了,闫红寿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是他平日里也并不需要经常的进出村子,到镇上去活动,所以就只是轻描淡写的感慨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而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就这个时候下起来了呢!真是的!”李桂枝看着外面刚刚停了雨,还湿哒哒一片的院子,“这院子里都是水,明天还得请客摆桌子椅子呢,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可真是够给人添堵的!”
“没有事儿,我回头出去把院子里的水摊开,明天一早肯定就干了。”闫红寿倒是不太为这件事担心,他站在窗口看了看,觉得问题不大。
李桂枝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光看看院子,那别的呢?”
“别的还有啥啊?”闫红寿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性格,被问得一脸茫然。
“村子外头的路都淹断了!镇长原来不是还说好了要来参加咱们老太爷的寿宴么!这回可好了!路给淹了,咱还能指望人家开直升飞机过来啊?咱们家老太爷也没有那么大面子啊!真是的,唯一就这么一点好事儿,还给搅合了!”李桂枝悻悻的抱怨着,她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人为因素能够影响的,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接受事实,否则也是毫无帮助,发发牢骚也就罢了。
说完这话,她扫了一眼一旁的苏童和唐敖,原本愁眉苦脸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叹了口气:“还好啊,苏童来得早,这要是今天出发,估计也隔在镇上过不来了,那咱家可就更惨了,给老太爷摆这么大个寿宴,结果有头有脸的都来不了!现在这样,好歹咱还有个从市里头来的记者呢,也说得过去了!”
苏童听到李桂枝提起了自己,连忙抬头对她笑了笑,又低头扫了一眼手里面的手机,手机上面一点信号都没有,身边唐敖的也是一样,原本她是想要联系报社的,她的原计划是明天参加完了老太爷的寿宴,后天就往回返,可是谁能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深秋时节,假如这里会突然发了洪水呢,村子里虽然没怎么淹着,村外的必经之路却断了,谁也不敢保证水什么时候能够退下去,这样一来,苏童总要和报社那边打个招呼的,能够按期返回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万一做不到,也要让单位的人了解到这边的情况,免得人家以为自己逾期不归呢。
“表舅,表舅妈,你们有手机么?手机有没有信号?”苏童开口问。
李桂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手机,闫红寿倒是从衣兜里摸索了一番,掏出来一部很老旧的手机,还是非智能的款式,不过这种款的手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信号往往比较强,所以苏童还是寄予了一定希望的。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闫红寿拿出手机看了看,把手机转向苏童他们这边,示意他们过目:“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看样儿可能是信号塔出问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揭晓了,原来是下大雨的那一会儿功夫,山那边刮了一阵邪风,之所以说是邪风,是因为仅仅隔了一道山岭,山岭的这一边根本就没有刮什么大风的样子,山岭的那一边却遭了风灾一样,不光是把山坡上的小树吹到了好多,就连立在山腰上的通讯信号塔,居然也莫名其妙的被风给吹到了,信号塔这么一倒,这附近可就没有了无线通讯的信号来源,想要恢复通讯,就得通讯公司的维修人员开车过来抢修,可是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已经是一片水波荡漾,根本就不能通车,于是恢复通讯的事情也就遥遥无期了。
苏童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有一些傻眼,没想到只是替父母过来参加一下远房亲戚的寿宴而已,居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幸亏有唐敖陪着自己,自己的心里还能踏实一些,不然真换成自己一个人被隔在这边,身边都是一些陌生的远房亲戚,其中还有一个诡异如闫喜梅那般,那种滋味可绝对不好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童的心里面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十分的慌乱,有些六神无主似的,唐敖很快就发现了,于是趁着闫红寿和李桂枝他们都去院子里清理积水的时候,开口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童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有一种特别不踏实的感觉,这个季节本来是不应该下这么大的大暴雨,更不应该有什么山洪的,偏巧这两件事就发生了,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环境里面,现在咱们要走走不了,想联系外界都难,这不成了一个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了么,困住里面的人,把他们和外界隔绝起来,然后下一步可能就要发生什么比较可怕的事情了……”
唐敖听了苏童的担忧之后,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呀,是不是之前看了太多的侦探小说了?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呢!这儿除了咱们两个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外来的人了,只是巧合而已,别自己吓自己。有我在这儿呢,而且我从这附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怨气和强烈的阴气,不用担心。”
苏童点点头,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是有些杞人忧天的,但是没有办法,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慌始终伴随着她,让她没来由的感觉十分忐忑。唐敖说的很有道理,这里毕竟不是什么荒岛或者气候恶劣地区,很普通的一个偏僻小村子,又是这样的一个季节,又有谁能够凭空的操控天气,制造天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