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些笔啊尺子啊。都很正常,估计每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家里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翻出一把来,可是壁纸刀、刻刀还有改锥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高三学生的卧室里呢,并且还是在段飞宇的书桌上,笔筒里面。
尤其是那几把刻刀。看上去并不新,很有些年头的样子,刀头甚至都已经带着一些锈斑,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锋利的样子。
戴煦看了看那些东西,没有作声,低头又看了看那张旧书桌的桌面,桌面上面横七竖八有很多划痕,有的比较轻,只是一道印子,或者一道窄窄的划痕,而有的则是一块油漆皮都被锉掉了,露出了下面的木头,戴煦伸手摸了摸,露出来木头的地方,虽然被人用红色的中性笔或者水笔给涂过,已经盖住了原本的木色,但是用手指那么轻轻的一摸,还能感觉到木头纹路的粗糙,由此可见,这种伤虽然未必是最近弄出来的,但至少不可能是这张桌子来到段家之前就造成的。
“段飞宇平时有做木头雕刻这一类的兴趣爱好么?”方圆问段飞宇奶奶。
老太太刚开始还听不清,等听清了方圆问的是什么,便失笑的摆摆手:“没有!他哪会弄那些啊!你们是说他笔筒里那些刻刀吧?那个啊,以前是我老头子的,我老头子年轻那会儿是做木匠活儿的,手艺细,帮人家打家具什么的啊,还能给人家抠花儿呢,可受欢迎啦,就是累,一辈子累了一身病,所以当初就说,供孩子念书,将来都端铁饭碗,可不挨那份儿累啊。所以就没有人接他的手艺,那几把刻刀原来都是压箱底儿的,后来老头子身体不好,小儿子孝顺,就是飞宇的爸爸,接我们过来一起住,收拾家里的破烂儿的时候,我们都说扔了算了,也不知道飞宇这小子怎么着,就非要留着,拗不过他,就给他玩儿啦。”
戴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时候,从段飞宇卧室门口有个人探进头来,说:“妈,你怎么把人带飞宇房间里去了!这要是让飞宇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和戴煦通过电话的段飞宇父亲,他的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虽然嘴里的话是对段飞宇奶奶说的,但却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戴煦和方圆,就好像他们是这个家的入侵者一样。
“不高兴,不高兴,那孩子成天不高兴,这都是你们惯的!我看你们小时候,都挺乖,也没谁成天动不动就不高兴!”段飞宇奶奶被儿子数落了几句,也不大开心,皱着眉头回嘴,“还有,这孩子都几天没回来过了?你看人家老师都家访来了!你们啊,这爹妈当的,自己的孩子,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个样子,说不得,训不得,碰不得,打不得,还得哄着,也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小子了!”
段飞宇父亲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太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跟人家谈吧,你不是要睡午觉么?赶紧回屋躺着吧,我刚才好像听到我爸招呼你呢。”
段飞宇奶奶一听说老伴儿招呼自己,这才赶忙挪着小步先出了段飞宇的卧室,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老太太走了,戴煦和方圆也不打算扮演那么不讨人喜欢的角色,非得赖在段飞宇的房间里,于是也走出来, 回到客厅里,段飞宇的父亲冲沙发一摆手,算是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从墙边拿过一把折叠凳支开来,坐在了戴煦和方圆的对面。没有办法,客厅里只有一支三人沙发,三个人想要说话,总不能肩并肩的做成一排,扭着脸说吧。
“你们怎么还骗我们家老太太呢?什么时候你们就成了我儿子学校的老师,还跑家里家访来了?”段飞宇父亲长的个子也不高,身材偏瘦,脸色黑黄黑黄的,眉头中间隆起了一个“北”字,看样子平时就总是喜欢皱着眉头。
戴煦面对他的这种指责,并不当回事儿,对他笑了笑:“我们没有故意撒谎去欺骗大娘,可能是她自己对我们的身份搞错了,有点误会,不过我们确实没有解释,因为考虑到老人年纪大了,觉得既然也无关大局,就让她这么误会着也挺好的,免得老人跟着担心惦记,你说是不是?如果你要是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妥的话,我们当然也会尊重你们家属的意见,我可以现在进去给大娘道个歉,把我们的真实身份还有来意都给大娘说明一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训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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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宇父亲没想到戴煦会这么回应自己,一下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最后只好阴沉着脸,把手一摆:“算了吧,已经这样了,别再画蛇添足了。”
要是放在以前,方圆一定会觉得段飞宇父亲的脾气凶巴巴的,对他们怀有莫名的敌意,不过现在她跟着戴煦一起面对的案子也也有过一些,逐渐的自己的心里也开始有了经验,在判断对方态度这件事上,开始隐约可以判断出谁是真的在表达某种情绪,而谁又是为了隐藏真实情绪而故意虚张声势了。
没错,在她看来,段飞宇父亲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抵触和敌意,就是虚张声势的表现。不管是针对谁,或者说针对什么职业的从业者,敌意都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总会有一个根源,要么是这一职业的从业者与自己的利益有冲突,要么是曾经在打交道的时候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虽然本身并没和这一类职业打过交道,但由于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特别容易被别人的观点牵着鼻子走,于是被现在一些颇有倾向性的报道或者舆论导向给引导进了一个误区。
第一种原因,结合她和戴煦的职业,基本就可以被归纳为犯罪人与警方之间的关系,或者被缉拿的犯罪人家属往往也会因为护短而产生同样的敌意。
第二种原因在他们这种职业背景下,就略微有一点说不通了,警察本身也分为很多不同的警种,各司其职。有的更倾向于服务型职能,比如户籍警和一些办理警务工作的窗口岗位,而有的则不是,比如他们这种专门负责调查严重刑事案件的刑警。虽然说平日里大家说起警察的时候,不管褒贬,有一部分人会把所有警种分工都混为一谈,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能够分辨的,就算个别服务岗位的从业者素质有待提高。给了去办事的人受到了冷遇之类,也不大会把这笔账记到刑警的头上,更别说他们之前也了解过情况,段飞宇一家人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人曾经收到过任何的治安或者行政处罚,更别说刑事处罚了,所以如果说是因为跟戴煦他们这些刑警打过交道,闹过不愉快,应该也是不可能的。
第三种原因在眼下的情况来说,就更说不过去了。以段飞宇家的生活状况和段飞宇父母一直以来的工作情况来看,他们家并不像是那种会每天有很多时间用来看报纸,上网看新闻的那一类人,家里面更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连电视机都没有,就更别说电脑和互联网了,就算再多诸如向文彦那样别有用心的媒体从业人员,能够对这一家人造成这么严重影响的几率也是十分低的。
既然没有任何因由可以让段飞宇父亲对警察存在这样的抵触情绪,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那根本就不是抵触情绪,而是过于紧张。急于掩饰什么,因此菜用一种近乎于敌意的排斥反应,来试图赶走让他紧张的根源——警察。
段飞宇如果真的只是去亲戚家所在的城市,寻找更好的教学资源。暂时的借读一段时间,这只要在段家的能力范围内,完全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即便他们有途径能够把段飞宇的户籍迁往别处,到更具有高考优势的地区去考,只要他们办得到。这也同样不归警察管,所以能让段飞宇父亲这么紧张兮兮的,一定不是这件事。他们的来访目的就是关于段飞宇,那么段飞宇父亲的紧张以及他想要试图回避的事情,必然也是和段飞宇无缘无故消失的这段时间有关系。
“之前在电话里,我不是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么,”果然,段飞宇父亲的下一个反应,就更加印证了方圆内心里面的揣测,他眉头紧皱,老大不高兴的问戴煦,“我说了,我们家飞宇是去亲戚那里借读,好着呢,隔三差五就给家里面来电话,这事儿学校里面也知道,你们干嘛还那么不依不饶的追着问?”
“你误会了,今天我们来,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戴煦在回答段飞宇父亲的时候,也留了一个埋伏,没有承认他们是因为段飞宇这个奇怪的长假来的,不过也没有完全否认,毕竟后面的话题终究还是会绕回来的,“我们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问问,段飞宇平时跟你们交流多不多,有没有和你们说起来过他学校里面同学的事?他所在的那个流动重点班,这段时间有一个学生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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