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是男人麻,听说……咳咳,没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慕稀将下巴轻放在他的肩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她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喊医生来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真的没事了?”夏晚松开拥着她的手臂,看着她柔声问道。
“没有了。”慕稀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伸手推开他后,径直下了床,拿起床头的电话便给服务台打了过去。
“我去卫生间洗个脸。”放下电话后,看也没看夏晚,便往卫生间走去。
*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衣衫半解,慕稀将手轻轻覆上琐骨上那枚青紫唇痕,不禁又微微的颤抖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变成了另一张脸——另一张*、兴奋得扭曲的脸;还有、还她浑身不着寸缕的蠕动在那个男人身上的丑态!
“不要!”慕稀尖叫一声,抓起面盆上的什么东西便往镜子上砸去——‘哐当’一声,镜片应声而碎,哗的一声全落在洗脸池里……
“慕稀!”听见声音冲进来的夏晚,见她睁大眼睛,急促喘气的样子,下意识的便将她揽进了怀里:“慕稀,怎么啦?”
慕稀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支离破碎的镜片——那里面,一个脸色苍白的自己、一个浑身是伤的夏晚。
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他们消失了……”慕稀将目光从碎片中调转回来,看着夏晚哭着说道:“夏晚,我不要做那个人。”
“好,不做,你不做别人。”夏晚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轻声哄着她。
“夏晚,她们、她们真的好脏;她们在地上,我爹地、还有小然哥哥都在……”慕稀张嘴紧紧咬住夏晚的肩膀,哭着说道。
“是,那他们,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乖,慕稀是最乖的。”夏晚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她想起了什么、当年她亲眼看到的是什么、这六年她又在什么样的回忆里煎熬——不只是那场大火、不只是烧死的那个男人,而是她曾经最亲爱母亲最不堪的记忆。
慕稀只是哭着,一直哭到说不出话来,夏晚才轻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抱回到床上:“慕稀,我们现在S国,不在中国;你说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以后你再也看不到了。”
“夏晚,谢谢你,我想睡会儿。”慕稀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一脸倦意的说道。
“好。”夏晚点了点头,伸手帮她将衣服整理好,在看见她琐骨间的那抹痕迹时,不禁转眸去看她苍白得不像话的里,心里一阵针刺般的心疼。
“帮我把灯都打开,我怕黑。”慕稀用双手将被子全部拉了起来,连头一起埋了进去,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柔弱的声音似气息般,才说出来便已在空气中飘散,弱到让人无法听得真切。
夏晚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又将早餐桌推到旁边去后,看了一眼蜷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稀,便重新披上丝质睡衣走到另一个房间,拿起电话给温茹安打了过去。
“我是夏晚。”
“夏行长好。”
“我和慕稀在S国,我们遇到一点事,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很害怕。”
“S国?我刚看到那里恐袭的新闻,你和慕稀没事吧?”
“我们很安全,我想请教你:我现在可以怎么做,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她在什么情况下开始激动的?她的表情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还是狂燥?她说过什么?”
“她……想起了她的……母亲,还有那个夜晚。”
“……”
“我很抱歉,事实上那些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
“以我的判断,只有两种情况,她才会这种表现;而我以为,她这次出去旅行回来,会有很大的进步,起码可以面对其中一种情况了……”
“两种情况?”
“一种是回到旧宅废墟;另一种……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
“我原也有计划,她这次旅游回来之后,就带她去废墟,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正常的恋爱、结婚、与爱人亲密……可是偏偏……”
“现在我可以做什么?”
“你能做的就是与她保持距离,她平静下来后让她给我打电话。若她能自己回来最好,不行的话我可以过来接她。”
“……谢谢。”
“不用……夏晚,有句话我想对你说。”
“请说。”
“慕稀还需要时间,你不要太着急。我知道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面对恋爱中的女孩,这样会有些困难,但她需要你的理解,你能做到吗?”
“当然,我先挂了,她醒来我再联络你。”
夏晚的语气不由得微窒,说话的语气里一片尴尬。
第四节:温茹安的感情
握着一片盲音的电话,温茹安微微皱起了眉头,嘴角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放下电话后,她迅速的从柜子里拿出慕稀的病历,将慕稀现在的状态记录了上去——
**月**日**分,情绪不稳定、紧张、害怕、愤怒;诱因:与男友亲密;联想……
写到这里,温茹安不禁将笔头停顿了下来,看着‘诱因’后的几个字,眸色不由得一片沉暗,心里只觉得一阵赌得慌。
“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不是说只是替兄弟照顾妹妹吗?”
“还是说日久生情?可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承认?”
“既然不承认,那么原本就不是情侣关系,可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到底做到哪一步了?做到哪一步了?”
想到这里,温茹安的心里不仅是堵得慌,更是燥郁得连自己都像个病人了——她恼怒的将手中的笔狠狠的扔到墙上的那幅山水画上,看着签字笔自画上弹跳到地上后,她才沉沉吐了口气,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夏晚,是你给了我这种错觉,让我以为你们真的只是合作伙伴、以为她于你来说只是朋友的妹妹。”
“夏晚,我温茹安见过的优秀男人很多,你并不算最好、最特别的那一个。所以……或许我只是一时迷惑吧,我温茹安怎么能和病人抢男人,真是笑话。”
温茹安拉开椅子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签字笔落地之处、慢慢的拾起地上的笔、又慢慢的走回到桌前坐下——铺开案卷,将病历一字一句的写完:联想:过往同场景事件再现;短期干预方案:与诱因隔离;长期干预方案:合适的时候,暴露疗法……
慢慢的合上病历、慢慢的将病历放进柜子,拿起手机做了个闹钟后,披起外套往外走去。
才下过两场雪的J市,阳光强烈得有些刺眼;温茹安沿着街边的花坛慢慢往前走着,慢慢修复着自己的情绪。
以她对自己的认知,知道自己对夏晚有好感、也知道自己对他各方面都满意,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与夏晚的接近在后期都带了刻意的成份。
但是对他的感情,绝没有到爱情的地步,也不到需要争取的程度——在知道他非良人之时,她无论是人还是心,都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对,是这样,刚才的难受、刚才的失控,只是因为被欺骗而已、只是因为原本带着希望,而失望又来得太快太突然而已。
温茹安将自己对夏晚的感情,放在最理性的天秤去分析,发现自己并非非他不可——所以,还好。
*
两小时后,温茹安的手机闹钟响起,她拿起电话给慕稀拨了过去——声音依然柔软而温润,语调温暖而带着让人信任的专业度。
“小稀,我是温医生。”
*
“温……医生?”慕稀下意识的看了夏晚一眼。
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医生处理过,他正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看文件——只是他有些紧绷的状态,让她看出一身绑带的他,穿着外衣并不舒服。
“小稀,你的朋友夏晚刚才给我打电话,他很担心你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需要和温医生聊聊吗?”温茹安的声音温润而亲切的传来,有种让人信任和放松的力量。
“温医生,我和他……我就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然后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好了。”慕稀的目光看着夏晚的背影,声音轻轻的——平静下来之后,她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怪夏晚、也不后悔与他那样的亲密。
如果能在两人新的生活开始之前,能有一段如同恋爱般共处的时光,她会将这段时光珍藏成生命里最珍贵的记忆……
“很好,越来越好了,回来后我给你做个情绪测试,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治疗,只要你能挺过去,你就不再是个病人了。小稀,要对自己有信心。”温茹安的声音一片轻快,字字句句都鼓励着慕稀。
“真的吗,谢谢温医生。”慕稀开心的笑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温医生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到这次,我可得好好感谢夏行长,若不是他,我可不敢现在给你下猛药;那你的治疗可得又要往后拖了。”温茹安在电话里爽朗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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