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这事,拐角处没太注意,猛地被撞上了。
右腿悲剧中招,表皮被蹭破,痛得我说不出话。我低头,右手虚虚拢住血淋淋的伤口缓劲时,听到对方接连不断的“对不起”。
声音有点耳熟,钻心刺骨的痛暂时消散,我抬头,看到了徐俨俨。
哭成泪人儿的徐俨俨。
☆、【第36章 三叔】
我痛得脑子发蒙,也记得关心:“俨俨,你怎么了?”毕竟徐俨俨,为我挨了个巴掌,是真心对我好的。我离开陈璇,没有告诉她。在医院偶遇哭肿双眼的她,我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徐俨俨咬着唇,之前都是忍着,听到我问她,忽然崩溃了。她重重抱着我,嚎啕大哭。我抬手按住她的腰,不知道多久过去,我的右肩感受到了湿意。
哭到后来,她喊不出来了,嘶哑的,拼命扯出来的声音。尖锐又难听,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们,都不惊讶。在医院,见血都是常事,何况是痛苦呢。
她终于累了,抽噎着告诉我:“我奶奶重病,手术才好没醒。我刚找医生回来,医生却说情况不乐观,随时可能要再开手术。淼淼,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奶奶会病倒。我爸妈都出去工作,从小都是奶奶陪着我。奶奶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我一直以为奶奶永远那么健康,勤劳,坚强……我借口忙,可淼淼,我也真的忙……可我没想到……她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我倾听着,除了时不时抚着她的后背,我发现我无能为力。
说完,她就痛快了,从包里拿出纸巾,重重擦眼泪。她擦完,双脸通红:“淼淼,你别担心我,我就是需要倾诉。说完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会好的。”
我看着她强颜欢笑:“好,你要是需要帮助,记得找我。”
是个女医生,看到我惨不忍睹的伤,说我不爱惜自己。给我处理时,她下手很重,一直在责怪我。我不敢应声,总不能跟他说,这是我上司让我挨的吗?
包上了纱布,我拿到了更多的药。我讨厌消毒水味,近期却成了医院的“常客”。
一回到邹家,我跟许知晓说我累了先睡,爬到床上,什么都不顾上,躺着就睡着了。
比调时差还累,我睡到闹钟响。
低头看了眼乱糟糟的自己,我又要折腾。拾掇了很久,我才显得精神。我自己换了纱布,伤口恢复得不错。
到了公司,我才坐上办公室,就听到剧烈的摔东西声。我循声望去,声源是白誉京的办公室?我不禁好奇,谁大清早,跟白誉京吵架?
摸了摸纱布边缘,我仍然不解气:吵,吵得越剧烈越好,最好让白誉京吃瘪。
没想到,我的预言居然准了。
巨响没多久后,白誉京从办公室出来。没有摔门而出,没有过激的神色,走得很平静。可我直觉,他并不高兴。我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他倏地扫我一眼,搅了我的兴致。
白誉京走远后,办公室内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陈隽!”
听到那声音,我大概知道了。说实话,这个世界上能对白誉京吼的,一双手数得过来。NZS大厦内更少,应该是白誉京的三叔白绍良。白绍良年轻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一手撑起当年摇摇欲坠的企业。不过近十年来,他退居幕后,是举足轻重的董事。据我所知,白绍良很少干涉NZS集团事宜,别提发火了。
陈隽没敢耽误,立马拿着文件起身。刹那,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毕恭毕敬地应承几声。挂断后,他不直接走进办公室,而是走到我跟前,把文件给你:“周淼淼,白总让我跟他去考察,这文件,只能让你去送了。”
我看着陈隽,他的目光有点躲闪。我顿时明白了:白誉京让陈隽这么做的。
现在的白绍良,就是个活火山,我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白誉京,你厉害。
我腹诽,面上表情柔和,接过文件:“陈秘书,我一定安全送达。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低头看了眼我右腿处的纱布,压低了声音:“保持沉默。”
说完,他没停留,去找白誉京。
顾艳怡一等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我没露怯,昂首挺胸走进办公室。我进去的瞬间,就挨了白绍良的眼刀。他凌厉的眼神刮过我的脸,朝我吼:“陈隽呢?白誉京现在就拿你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应付我吗?”
我站在原地没动,保持着嘴角上扬。暗暗好奇,我脸上是写着“新人”二字吗?
白绍良本人比照片要精神,脾气似乎比资料还要暴躁。
见我僵在门口,白绍良的拐杖重重砸地面:“不会做事吗?”
我立即快步走到他身边,双手奉上文件:“白董,您要的文件。”
粗鲁地夺过文件,白绍良打开,越翻越怒,直接把几张A4纸扯出来。咣当一声,他把文件夹也摔了。我没躲,直接砸在我脚背上。我拧了下眉,蹲下,捡纸。
“白誉京这混小子,什么都敢做!真以为NZS现在无坚不摧,能让他没完没了的胡闹下去吗?”他说得很气,“噗”的一声,拐杖戳到我后背上。
我踉跄了下,左膝跪地,疼也没地儿喊。
捡文件时我扫了眼标题纲要,跟征地有关。白誉京在商界风云了近十年,绝不是“胡闹”的人。他和白绍良,估计是意见不合。或者,白誉京的决定,损害了白绍良的利益。
白绍良嘴里还说个没完,我站起后,抱着文件,静静等他。如陈隽告诫那般,不说话,保持微笑。
估计口干了,白绍良扫了我一眼,再次抢过文件夹,粗鲁地塞进了垃圾桶。
我趁机出去。
果不其然,白绍良愤怒地喊住我:“你是什么好员工?我让你走了吗?”
我回神,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白董,我是去替您倒杯水。”
白绍良唇角动了动,最终,脸色缓和了点:“去吧。”
走出门后,我摸了摸后背被拐杖戳中几次的地方:熬过去了。
白誉京不出面,白绍良不愿自讨没趣,又坐了会,就走了。我依旧忙着很边缘的工作,时间很快过去。
临下班,我伸伸懒腰。
手机铃响了,是陈隽。
我犹疑:“陈秘书?”
“白先生让你去办公室拿他的钢笔,送到城楼酒店。”陈隽平静道,“白先生也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赶去城楼酒店时,陈隽守在门口,告诉了我个房间号。
我把钢笔盒塞给他:“陈秘书,我真不方便去。”
陈隽坚持:“白先生让你去。”
☆、【第37章 温存】
陈隽眼里无波无澜,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我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终放弃。我抓着盒子,扔进我包里,脸色不佳地走进酒店。城楼酒店就是NZS集团旗下的,不过那是白绍良时代辉煌的,现在白誉京的新宠正转向高端服务业。
直接到1225房间门口,我调整呼吸后,才伸手按了门铃。
白誉京动作很快,我收回手没多久,门就开了。他侧了侧身,示意我进去。
我装作没看见,双手毕恭毕敬地递上钢笔盒:“白总,您要的钢笔。”
目光落在黑色的方正盒子上,他倏地望向我:“在生气?”
“白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把手搭在门框上,气定神闲:“所以呢?”
“所以。”我接下话茬,“我想发个脾气。”
他挑挑眉,似乎很期待我会做点什么。
我猛地抬手,朝他脸上招呼:“你这样算计我,好玩吗?”
“啪”,没有意外,他精准扣住了我的手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周淼淼,很少有女人敢打我。”
我挣了挣手腕:“我没成功,不是吗?”
白誉京借着机会,要把我扯进了房间。我自由的左手当即扔了钢笔盒,死死扳住门框,不想被他扯进去。我还有点理智,没有大喊大叫引起更大的注意。我太清楚,他不缺让我难堪的法子。
他力气很大,完全能把我拽进去。不过他看我满脸憋得通红,特别较真,忽而嘴唇凑到我耳边。他的气息拂在我耳廓,痒痒的。他还没开口,我就颤栗了。他顿了下,道:“周淼淼,你再不松手,我就给路人看现场AV。”
他的说到做到毋庸置疑,我立马松手。
看到我反应,他微微勾唇:“你早配合,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他看都没看落在门外的钢笔盒,关上门。这一举动,彻底说明,他让我送钢笔的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带着我走进房间,他让我坐在床上。
我指了指我右腿处情况不太妙的伤:“白总,我是病患。”
“好玩。”他没有顺着我手指看我脚上的纱布,而是俯视我。
我知道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莫名来气:“那您继续玩,反正今天白董事没有打死我。”
“周淼淼,如果怕挨打,就不可能成为陈隽成为白誉京,你只能是秘书助理周淼淼。”白誉京忽而半蹲下,执起我的右腿,垂下眼睑,检查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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