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囧啊好囧,嘴里的伤口都在嚯嚯地疼,于是她倒吸了口凉气,劝自己吃点凉气冷静冷静。
“你要我的电话干什么?”他那双幽邃的眼睛深不见底。
何书墨想了想,又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非常烂的借口:“昨天你问我要电话,我都给你了呀,但是,我对那个铁汉柔情小绵羊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语气激动地说完,爽完。
一时寂静。
何书墨徐徐地抬起头,才看清昏暗里他的表情。
他身后是繁华喧杂的闹市街头,此时霓虹亮起来,逆着光,他的身形轮廓被衬得更峭拔了些,像是在夜色里浮现的几笔极细的笔尖用浓墨勾勒出的虚影。
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流溢出一点冷光,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这么说,你是对我有兴趣?”他淡淡地问道。
何书墨懵了,愣住,霎时间脸红得发紫……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开门见山啊!
不过事情到了这份上了,豁出去呗!
她点了点头。
“才见了两次……”他沉吟了下。
再次点点头,何书墨有一种男女主角拿错剧本的感觉……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无理取闹的话一样,神色寡淡地说道:“可是我对小屁孩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他竟然这么说?!
眼睛有点酸,眼眶又有点热,何书墨知道自己脸红到耳朵根了,他有必要说的这么直接吗……
“行了,赶紧回去吧。”他冷声交代了最后一句,就转身离开。
这次他走得很顺利,那女孩并没有再抓住他的衣服,于是脚步慢慢地松懈了些。
这条街真的是鱼龙混杂,此时他穿行在无数小摊贩的地摊儿之间,周围人来人往,可是他只走出了两三米,忽然就被身后猛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米分红色lody兔子图案的小钱包就塞进了自己怀里,他接住的时候听见何书墨很激动地对自己喊道:“顾先生,电话先不说,你捡了钱包的话,一定要还啊!”
顾凛在那一瞬间有点懵,然后他转过头,只看见何书墨飞逝的背影,飘在风里的长发像一面质地柔软的黑缎漾起水波似的纹路,脚底下像是被狗追了似的撒腿就跑,顺着大街小巷,一路撞人。
“……”他微微眯缝着眼睛,盯着手里的钱包。
十五分钟后。
跑出去整整四条街,何书墨才减速,渐渐地变成均速慢跑,又快走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一根电线杆,冲上前把后背靠上去,她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
体力透支让她此时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无力站稳,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觉得口干舌燥,而且嘴唇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何书墨摸了一下嘴角,一低头,尼玛……一手血啊!
合着她刚才深情告白的时候,就这么满嘴血红,跟裂口女似的?!
“嘶!”嘴又开始疼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何书墨没发现顾凛追上来,不禁有点得意。
果然她不擅长装嫩卖萌,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规划比较妥当,她现在把钱包丢在顾凛那里,他肯定会还回来,一来二去,肯定还有机会见到他!
何书墨欣慰地笑着,舔了舔嘴,弄得一嘴血腥味,然后捋了一下小包的带子,朝公交站台走去,忽然想起……糟糕,金陵一卡通还在钱包里……
没关系,这里离学校也挺近的,走回去也没多远。
口好渴啊,她现在身上也没有钱能买瓶水喝。
忽然,她像是脑门被闪电劈了一下似的,又想起一件事!
她自己的身份证在钱包里没啥,因为那是留给顾凛找到自己的线索,可她借来的cici的身份证也还在自己的钱包里忘了掏出来……等下她怎么跟贺兰交代?!
***
顾凛走回网吧时,刚走上二楼,就看见乌烟瘴气的烟雾里,四个脑袋藏在四台电脑后头,此时正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他缓步走近,就听见有人笑得很猥琐对自己喊道:“行啊你顾凛,连这么小的都不放过?”
“这次这个不错啊,腿长腰细的,凛哥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吗,上次那个f罩的他看都不看一眼……”
“你说这年头,小女孩们怎么都那么想不开呢,这个月第几个了?排着队来找拒……”
……
不理会他们的满嘴胡沁,顾凛深蹙着眉,看着眼前,摊开在桌面上的东西。
一个米分色钱包,一张大票,剩下的就是好几张10块20块的零钱,拉链隔层里还有一把钢镚儿,连一分钱都有,接着就是各种卡,校园卡,一卡通,会员卡,银*行卡,另外还有两张身份证。
顾凛眼睛迷蒙地从坐起来不怎么舒服的网吧转椅上直起身,觉得头疼。
静静看着那张近在眼前,上面写着“何书墨”三个字的身份证,顾凛眼中冒火。
“何书墨。”他念叨了一句。
证件照上的女孩对着自己憨笑,露出全部牙齿,一点也不懂矜持。
“诶,这不是菊花大鸟吗?!”隔壁的卓知扬摘掉耳机,凑过脑袋,惊喜道:“证件照也照得这么好看啊!菊花大鸟她跟你说什么了?”
“菊花大鸟……”顾凛微狭起眼睛,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念叨一遍。
“对啊,她的网名啊,我叫铁汉柔情小绵羊,你忘了?”卓知扬朗笑起来:“很可爱吧?”
顾凛蹙着眉回忆,的确他好像在相亲会那天被人叫过“铁汉柔情小绵羊”什么的,自己居然顶着这么傻逼的名字坐了一夜。
而且一个正常的姑娘,会叫“菊花大鸟”吗?
“早知道昨儿就不让你帮我去相亲会了,都怪你,不就是一节1对1私教嘛,你让训练馆里那个巴西教练帮我糊弄一次就是了,非得让我亲自去……”卓知扬意见不小。
他自从开始在顾凛开的那家搏击训练馆教泰拳开始,基本上天天都被虐,八角笼里被虐就算了,连相亲会也泡汤了。
卓知扬说完,看见顾凛根本没什么动静,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那双凤眼里的冷光如刃,都能戳死自己了,他顿时心虚地别过头去。
顾凛瞪了他一眼,把耳机戴上,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何律新”三个字在屏幕上不断地闪啊闪,顾凛直接按掉。
接着又锲而不舍地轮番轰炸了三四次。
真是烦不胜烦,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接电话,一把打开窗栓,推开,窗外的夜风呼呼地灌进空气混浊的网吧里。
“顾凛?你怎么才接电话呀?!我还以为你死了!”何律新白痴的声音响起在电话那端。
“找我有事儿?”
“唉,我都听说了,你怎么样啊,重伤了还是残废了?别的不说,你要是被仇杀了,咱妈和未来弟妹我来养,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兄弟啊你有事也不跟我说,我这个着急!”
顾凛觉得心头的愠怒像是开了小火,一点一点慢慢地燎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最近自己跟姓“何”的什么仇什么怨?
“说人话。”他冷着脸,直接打断何律新的滔滔不绝。
“你就告诉我,我们头儿说你最近在南京的房子不能住了,到底怎么了?”
“我家被人炸了。”顾凛喝了口酒,淡淡地道:“就这么回事。”
“什么?你妈炸了?!”何律新怪叫起来:“哪家医院啊?”
抚额,顾凛被电话那端的人气得闭上眼,冷冰冰地骂道:“你妈才炸了……”
☆、第8章 [7.篮球宝贝一般不穿裤子]
“哦,你的意思是你家被犯罪分子恶意报复给炸了?哎呦,那还不简单呀,你先住我公寓就是,我过几天就回南京了……”
“什么叫……回南京?”被何律新的声音吵得脑壳疼,顾凛捏了捏鼻梁。
“顾凛!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上个月就调南京来了呀!都这么久了……合着上次我跟你打电话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你以为我在北京还是在东北啊?”何律新滔滔不绝:“先不说这个,我知道你平常训练都住宿舍,一星期五天就够烦了,周末就想回家一个人呆一会儿,然后,你看,我家又没人,你去住就是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总之,你别跟我客气……我……”
“你是想找人喂猫,”顾凛冷声打断道:“直说不行吗?”
“诶?你知道啊?”
从上个月开始何律新就像个炫猫狂魔一样不停地在朋友圈里发爱猫的照片,简直就是个变态……
“你看我这样,像是会帮你喂猫的人吗?”顾凛挑了挑眉,语调饶有兴致。
没错,一个之前在全国大比武上用枪射击百米外刀刃的警界精英,次次红蓝对抗都带着手下人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从9楼都敢往下跳的神经病,现在当了教官每次都把手底下人往死里整……
诶?何律新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忽然觉得顾凛和自己家爱猫的画风……竟然如此投契!
“你别说,也许只有你能降得住它了!”何律新在电话那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家那只猫吧,因为品种问题……它有点野……自从我养了它,我妹都不敢回家吃饭了,我这出差期间,找了一皮糙肉厚的同事每周去我家给它添猫粮,他跟我说他被猫爪子挠掉的肉丝儿都够炒一盘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