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问老康为何将索额图召回朝廷,老康说皇后和胤礽都在他面前求情,所以就允了,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并不考虑索额图回来之后会对何方造成什么困扰。
他的大义灭亲只是成全了胤礽的仁德,索额图一派在政事上开始与何方针锋相对,与索额图一派对立的官员也与何方相对,何方在朝廷上处于被孤立的状态,给何方制造了些麻烦,但也只是小吵小闹触及不到根本。
这一日刚下朝就得知太皇太后身体有恙晕厥过去,何方和老康赶去慈宁宫,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到场。
孝庄年事已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也算是撑到了极限,群医束手无策,老康跪在孝庄床前,握着孝庄的手,双目通红,情真意切不掺一点假。
他自幼就被孝庄抚养,一路成长为成熟的帝王,他的身后若是没有孝庄的支持,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老康也知道孝庄大限已至,见慈宁宫里人多嘴杂,吵得他心烦意乱,将众人都赶了出去,皇后带后宫妃子来探病也被拦在宫外。
之后有妃子进言说不如请萨满法师做场法事,给太皇太后驱邪,此时也只能依靠这些鬼神之说,康熙便同意了,一切事宜由皇后张罗。
萨满法师做法事过程中指出太皇太后本该还有几年阳寿,但宫内有人行巫蛊之术谋害太皇太后,巫蛊之术本就为康熙所忌讳,再加上这次事关孝庄,一下子触碰了康熙两片逆鳞,康熙下旨彻查,最后在何方的毓秀宫里发现了写有太皇太后生辰八字的娃娃。
何方与太皇太后并没有冲突和利益关系,用巫术谋害性命更是天方夜谭,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何方的宫里找出了证据,即便是很明显的陷害,康熙在盛怒之下仍是先将何方关进了宗人府。
毓秀宫里伺候的人都是皇后安排的,何方并没有将人清理出去,他想着皇后总该顾念母子之情,总不会害他,旁人也绝对不会往皇后身上猜疑,任谁也不会去陷害已经成为太子的儿子。
何方坐在地牢里,第一次这样受挫,让何方开始好好检讨自己的对错。
康熙没废去何方的太子之位,所以宗人府仍旧拿他当太子,态度不敢有一丝怠慢,地牢也选的是最大最宽敞的。
何方在牢里待了三日,没人来探望他,何方突然觉得这一世做人有些失败,人缘也太差了,他却不知道是老康勒令宗人府不可委屈了何方,但不准任何人探望。
等三日后,老康亲到地牢见他。
何方还是来时穿的一身朝服,盘腿坐在床板上,神色淡然,见了康熙也只是躬身行了个礼,张口问道:“乌库妈妈(曾祖母)怎么样了?”
“醒了,但是已经认不得人了。”康熙轻叹一声。
“哦。”
“承祜这三天你想明白了什么?”
“我有勇有谋只能做能臣武将,还缺少帝王该有的冷情。”
“你重情没错,但阿玛就担心你被情所绊,哪怕知道对方背后藏着匕首,依旧放任对方靠近,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有些障碍我能为你除去,但有些却非要靠你自己不可,这次的事就算给你上了一课。”康熙说完话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何方将他拉起来。
“这里湿气重,跟我回宫吧。”
“我以前觉得自己不像个人,我现在想做个人,可你却让我不要做人。”何方苦笑一声。
“来生不要投在帝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男主扭捏完了,也该冲冠一怒霸气外露了,还有一章这个世界完结,下个世界我又没想好,好想哭
☆、第六十七章
何方被康熙接回宫,回到毓秀宫,毓秀宫的人已经全都被替换掉,何方先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等收拾好直接去了慈宁宫看望孝庄。
孝庄已经醒过来,只是人犯了糊涂,有时清醒有时迷糊,她见到何方,招手朝他唤道:“玄烨~”
何方走近她,学着老康的口吻唤道:“皇祖母,您身体可好些了。”
孝庄慈爱地笑笑,拉着何方在她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鳌拜有谋逆之心,你年纪轻,暂且动不了他,要学会忍耐。”
“孙儿省得。”
孝庄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嘱咐他的话,这些话都是说给康熙听的,孝庄将他看成了刚登基时的康熙,老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孝庄拉着何方的手耐心教导他为君之道,蓦然想起自己初登基时内外交困,一堆烂摊子,若不是有孝庄这个祖母在,他恐怕早就成了傀儡皇帝,受鳌拜的摆布。
康熙见孝庄满头华发,皮肤松弛,一派衰老之相,再也不见当年的风采,耳边仍是她的敦敦教诲,康熙鼻子酸的厉害,倒了杯参茶走近孝庄,“皇祖母喝口茶吧。”
何方见到康熙起身让开位置,康熙坐在床边,双手将茶杯凑到孝庄面前,孝庄盯着老康上下看了许久,眼中有些疑惑,偏头看向何方,“玄烨。”
何方接过老康手中的参茶递到老人家面前,“皇祖母,喝口茶润润嗓子。”
孝庄这才抿了口茶,老康见了叹息一声,立在床边默默看着二人。
等孝庄精神不济,何方才扶着她在床上躺好,给她盖好被子。
老康和何方走到偏殿免得谈话影响孝庄休息。
“你从宗人府出来的事情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是今日朕收到的奏折。”
何方随手拿起一本,无非是数落何方的罪责,尤以施行巫蛊之术最为大逆不道,他们请奏废何方太子之位,至于新的太子人选,他们没明说。
索额图一派和与索额图对立的一派在这个问题上倒是站在了统一战线。
何方放下奏章。
“巫蛊娃娃是谁放进了我的宫里?”
“犯人已经查明,只是宁死也没说出是谁指使的。”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何方手指敲打着桌面。
这件事最终找了个替罪羊,处死了几个毓秀宫原本当值的奴才,这事就算翻篇了。
但在这个非常时期,皇后以养病之名,将管理后宫的金印交给了佟佳氏贵妃,也就是胤禛的养母,并晋为皇贵妃,这一变故不得不让人将此事和之前太子被陷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又不敢乱嚼舌根,一个个讳莫如深。
索额图一派得了这个消息也收敛了许多,他们看出来老康非常重视维护何方这个太子,他们拥立胤礽为太子的事情还未开始就胎死腹中,只能从长计议。
皇后因病久居坤宁宫,也免了众妃的请安,整日见不到皇后一面,太医每隔几日来给皇后问诊,苦哈哈的药一天三顿地往里端,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皇后病的很重,既然病的很重,那为何胤礽想进去看望也不允,被门口的侍卫拦住,还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胤礽在门外呵斥了侍卫,闹了一阵仍是没能如愿。
“身为皇子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胤礽扭头看向何方,也不行礼,“这些奴才竟敢软禁皇额娘。”
“见到本宫都不知道行礼了,你的礼数呢?”
胤礽咬着嘴唇躬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起吧,你现在应该在上书房,来人,送四阿哥回去。”
何方身后走出两个太监走向胤礽。
“别碰我。”胤礽怒目瞪视着何方,“我自己会走。”
等胤礽走了,何方走进慈宁宫,也没人阻拦他,他走进皇后的寝宫,皇后正怒极地摔砸着东西,“把药拿走,本宫死也不会喝的,拿走。”
“皇额娘,有病就该治,你看你现在疯魔的样子,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高贵样子。”
“是你,是你将本宫软禁在这里,你给本宫喝得什么,你想毒死我?”皇后冲上来拽着何方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道。
“只是安神的药而已,我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怎么会想要伤害你?”何方走上去将她的手从衣领上拿开,让她坐在椅子上,“虎毒尚不食子,我相信皇额娘也从未想过害我。”
皇后听到何方的话,眼神躲闪没有去看何方,她甩开何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理了下头发,“本宫病已经痊愈了。”
“皇额娘病好没好太医说了才算。”
“太医还不是听你的?”皇后抬头瞪着何方,“难道你要将我在这里关一辈子?”
“待在这里你还是皇后,若想要出去……”何方言尽于此。
“皇上不会容忍你胡作非为的,本宫是大清皇后,你想废了我?痴人说梦。”
“应该这么说,如果我现在不是大清的皇太子,你现在早已不是大清的皇后。”何方站起身,“药要记得吃。”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愣怔在原地的皇后。
她低估了何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本以为康熙对胤礽也是宠爱的,胤礽也很优秀,只是欠缺表现的机会,不比何方差,身为嫡子,他也有资格争一争。
且不说何方从小的表现就比胤礽优秀,何方自从政以来,平定三藩,收服台湾,何方都展现了他卓越的政治和军事头脑,尤其是因收复台湾一事,何方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胤礽却像是养在深闺的女子,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