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时的卡车,有保险吗?”
“保险,呵呵......那时候我们乡下的卡车连拍照都没有的也多的是,哪儿来的什么保险。”张叔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是不是你们家后来,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笔钱?”
我的脸一下就给憋红了,这样看来好像他们的猜测和谣传都不是假的,或许当年我爸爸真的就为了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只是,他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去做啊?钱,真的能够买回来生命吗?
“其实你不说我们大家也都是知道,你们家是会有钱进来的。你想想,这个世界上哪儿会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没有那些事情的话,酿酒师宁师傅他们家的人,也不会一次次的找到你们家里去。不过,你爸爸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去做,也许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张叔摇摇头站了起来,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我是真不知道,所以我也就不留你吃完饭了,走吧。”
我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张叔听说我是谁的时候,会做出那种反应,可能不仅仅是他,就算我去找到其他在酒厂里面工作过的人,也会是和他一样的反应吧?在他们那里,我爸爸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而他们所有人当年的希望和饭碗,都随着那一场车祸都没了。
我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落寞的走出了张叔的家里,回到车上潘洪问我:“谈的怎么样?”
我们回去吧。
冤有头债有主,这话不假。如果这些事情果然如张叔说的那样,那么宁清不管对我做什么,我都好像能够理解,当年那个叱咤一时的酿酒师,一定会是宁清家里的顶梁柱。就这样被人陷害致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查到这样的结果让我很失落,我想要去我爸爸的坟头问问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钱到底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潘洪看我这个模样,也没有敢再问下去,直接把车熄火就停在路边,让我在车上尽情的发呆。
从小外婆对我的教育,就是要做个光明磊落的人,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什么也都是不能干的,所以受到这种教育的影响,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去找到宁清问个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认,不用那么煞费苦心的要梁东伟来跟我假情假意的做那么多事情。
所以过了很久,我对潘洪说:“走吧,回A市。”
一路上,我除了抽烟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说要去找宁清那是冲动之下的想法,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有些犹豫,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去找她。要说她不恨我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梁东伟不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最后那几亿的欠款,他就是想要我生不如死。
我忽然想起来,我妈妈的病情并不是在我爸去世之后忽然就变得这么糟糕的,在他死后的日子里,她许多次都提到过有人来找她。这说明,宁清和他的家人说不定还用了什么办法,活活的把我妈给逼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上午我在疗养院也问过领导,他们说病人之间都是相互隔开来的,就算聚在一起也会有人看着不会发现欺负的情况。但我妈妈身上的那些伤痕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那就说明这些年,总是有人跟在我妈妈的身后对她做着什么。
尤其是,梁东伟那次蹊跷的去找我外婆,我的户口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迁到了学校,后来和于思成结婚又牵去了他家里,梁东伟除了我的身份证之外没有其他的信息来源,怎么就会那么轻松的找到我家?亏我但是还在想,应该是蔡芝告诉他的,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是别有用心。
所有的事实都在证明,不管我是不是和于思成的婚姻幸福,宁清和梁东伟早晚有一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早晚有一天都会让我陷入这样的局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确实也就没有办法去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除非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很早就开始有意识把家人带离这个地方。
潘洪一路都在专心的开着车,一直快要到A市的时候才开口说:“妹子啊,你也不要焦虑那么多,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把你妈妈暂时接到我们家里来吧。如果你还是放心你葛英姐的话,就让她来照顾,也比在疗养院被其他人欺负要好啊。”余边吉亡。
对于潘洪和葛英我确实是很放心的,只是外婆的死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妈妈在疗养院就算被人恐吓和欺负,生命总算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如果接回来,还是重复了外婆的老路怎么办?这样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甚至怀疑外婆的死和穆娟没有关系,反倒是和宁清有关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于是谢绝了潘洪的好意,说:“这样不好的潘大哥,妈妈不比外婆,到时候一个不留神没看到,我担心万一惹出什么事情来。”
“妹子,我问你个话你可不要生气啊。”
“嗯。”
“你觉得阿姨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潘洪小心翼翼的问完,马上又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前段时间听到蚊子说,他去澳门看到有个很厉害的人,会在赌场里面对人使用催眠术,然后那个人就会听从他的指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我还听蚊子说,那个人在跟他们老板说过,他那种办法可能唤起很多人内心中恐惧的东西,然后随着他的催眠一次次的变得好起来。不过我倒是不知道真假,只是觉得像阿姨这样的情况,如果是真的受到了过度惊吓而变成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用那种方式可不可以治好。”
潘洪说的我倒是知道,只是以前觉得我妈妈是因为我爸爸死这件事受到了刺激而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就没怎么去关注和研究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我妈妈是因为那次的刺激之后,可能还受到过害怕和其他的恐吓,才会变得越来越严重的。这如果这样的办法真的可以,在对生命没有什么危害的情况下,其实倒是可以试试的。我问:““蚊子那边能联系到那个人吗?”
“他倒是说在澳门那段时间跟人家混熟了的,因为那人还指望蚊子在这边跟他联系顾客呢。听说他在赌场里那样做,给的价格可是不少。”潘洪说着,已经回答了市区里面,刚好有个红绿灯他停了下来,说:“要不然我给他去个电话问下?”
“先不用,你去上班的时候碰到他再给问吧,我也刚好可以研究下,如果到时候有需要的话再让他联系。”
潘洪的话仿佛是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真的可以对我妈妈在催眠状态下,消除她内心中的恐惧和害怕,说不定她真的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甚至是还可以彻底的弄清楚当年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爸为什么要收下那笔钱丢了自己的命。
潘洪把我送到了敬子睿家的小区门外,忽然问我:“对了妹子,穆娟那件事现在怎么说?”
穆娟的房子现在所有手续都还在我手里面,当初龙总和我谈条件的时候说好给我钱让我放弃追究御龙的责任,我只接受了不收房子没有接受不追究责任,所以最终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在之后把莉亚从穆娟的手里面劫走之后,就更是没有了机会和穆娟说这件事,尤其是罗律师那边,在陆菲玲出事之后也完全没有帮我继续打官司的意思,这件事,就被暂时的搁置了下来。可是潘洪不知道这些情况,虽然那笔钱也是来的不义之财,但是他毕竟还是做了那么多的功夫,毕竟还是拿出了那么多的钱来帮穆娟换上高利贷。
我安抚着潘洪说:“不好意思啊潘大哥,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忙晕了,等我缓几天就把这件事办一下。不管是钱还是房子,肯定都会一分不少给你的。”
“呵呵我也不是着急,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两句。主要是我剩下的那些钱,全部给了场子里的高利贷,他们给我保底利息。然后现在住的地方又要拆迁了,想看看什么时候能够给解决下来,才好决定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去租房还是买房。”潘洪尴尬的笑着说:“你要是忙的话你先忙,不用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惦记着。”
我从潘洪的车上下来,还是准备在附近的酒店继续开房睡觉。刚下车,手机就突兀的响了起来,是何警官打来的电话。和于思成的案子也是巧了,刚好又是他在负责,我接起电话很客气的说:“你好何警官。”
“宋婷,你现在有时间来一趟局里吗?有些补充的问题还想要问你一下。”
“那没问题,我现在赶过来。”说完,随手拦下来一辆出租车,往警局赶去。
何警官很客气的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帮我倒了杯水,说:“宋婷啊,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于思成的精神鉴定已经出来了,确定是有精神障碍,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精神病人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他送到了A市的精神病医院,进行强制治疗和隔离。现在找你过来就是说他的监护人穆娟这件事,通过这两天的口供,穆娟一直都说她是不知道于思成有病这种情况的。在以往的案例中,对于事发之前监护人不知道病人病人造成的监管不当,我们是在调查清楚之后就会放监护人离开的。现在已经快要48个小时,已经到关押的最后时候,所以最迟凌晨的时候,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穆娟从一开始就知道于思成的病情,恐怕我们也只有把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