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未必有效。”程绍祖爽声笑,“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哦,是吗?”关翌年不紧不慢地提醒他,“程先生估计是忘记唐惜是在什么情况下嫁给你的,她会嫁给仇人的儿子吗?除了利用和复仇还有什么?难道是因为爱?真是荒唐。”
关翌年看程绍祖瞬间苍白的表情,他趁势追击,“而且,唐惜曾承诺,她的余生是属于我的。”
“如果有一天,唐惜要走,你用什么挽留她?是上辈恩怨还是三年前无情的抛弃?程绍祖,你早就失去了比赛资格。”
关翌年承认他造假了,可程绍祖灰败的表情,让他很舒爽。
属于程绍祖的手机在叫,程绍祖撑着沉重的头,慢慢地接起来。打电话的是五婶,五婶急忙地说,“老太太今天一直不肯吃不肯睡,一直叫表少爷的名字。”
“我晚些去看她。”突然知道太多事情,让程绍祖无所适从,敷衍着说。
五嫂又说,“老太太从早上就一直念叨着兰花,表少爷来的时候记得帮老太太带花。”
“兰花?”程绍祖重复这个品种,太姥姥一向不喜欢花草,怎么突然念叨起兰花的名字。
五嫂同样奇怪,“老太太有轻微的花米分过敏,不知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着,新鲜。”
挂了电话,程绍祖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可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恰好,四十打电话到关翌年的手机,“手链是被人在去往北市的路上捡到的。”
“你现在在北市?”关翌年问,“我过去。”
“我不在北市市区内,正沿着公路寻找是不是有更多的痕迹。”四十没有捂住手机,对旁边的人说,“前面那个什么花村,派两个人下去看,我们去其他地方。”
兰花!
几分钟前才听到过的词语,突兀地冲进程绍祖的大脑里。
程绍祖用猎豹的速度冲过来,不顾关翌年的惊讶,他把手机夺过来,嘶吼着对四十确认,“兰花村?是兰花村吗?”
四十被程绍祖突然高分贝的声音震得耳朵一阵懵,她不满地腹诽程绍祖:平时挺淡定一个人,遇事就这样不冷静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四十问旁边的人,“兰花村离这里多远?”
“二十公里。”旁边的人回答。
四十把原话重复给程绍祖,疑惑地问他,“兰花村怎么了?”
“唐惜可能在那里。”程绍祖无法解释自己的大胆的猜测,只是直觉,太姥姥不会偶然地反复提兰花。
四十半信半疑地听了,“哦,我尽量现在过去。”
“不是尽量,是必须。”程绍祖把手机递给关翌年,甩着手臂往门外跑,不管别人相信有否,他都该去找,而不是在这里坐着等着。
就像就算唐惜回来是因为恨他和他的家人,就算唐惜回来时候就打算好离开,他还是想她好好的。
四十这边听着嘟嘟的手机,她嘟嘟囔囔,“要不是看在唐惜的份上,我才不会听你的话。”心里不满还是对人吩咐,“你们几个去这几个地点,你们两个和我去兰花村,速度快一些。”
在距离兰花村只剩下不到十公里路程时,四十再次接到电话通知,是派出去探路的下属打来的,“在公路上发现一辆车子,是双城的车牌号。”
☆、第66章 六十六天
唐惜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带着腥味的血液顺着那人的头流下来,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唐惜弯腰,伸出手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已经没有。
女人手里握着砖头,她没有害怕反而是笑着,“是他要打我,是他毁了我一生,是他活该。”
外面有大大小小的说话声音,在调侃,“老五这新娶的媳妇漂亮,来年肯定能抱大胖小子,我看女人能生。”
唐惜拉住那个还要往地上男人头上拍砖的女人,把她拽在门边,压低声音警告,“你想被他们发现,然后弄死在这里,给这个男人陪葬吗?”
女人低着头,手上沾着血的砖头,吧嗒掉在地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交头接耳地讨论,“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东西掉下来了。”
另外的人笑话这人的疑心,“那个女人被捆了后就老实多了,估计知道是逃不掉就认命了。再说就算她想逃,她逃得了吗?我们这里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突然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来,站在门口,慌慌张张地喊,“快快,砖窑厂有人跑了。”
“快来人快来人。”没人再有功夫聊天,各家各户吵吵嚷嚷的全部出动,年女老少拿着棍棒往外跑。
唐惜拉着女人的手臂,听着动静,判断着时机,“我们走。”
女人已经没有砸人时候的狠劲,浑身颤抖,被唐惜一拉就一个趔趄,半梦半醒地问,“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唐惜拽着女人,趁着混乱往外跑。
村子的人大多朝着砖窑厂跑去,去追那两个逃跑的人,只剩下几个妇孺和幼儿,拎着根竹棍作势要打唐惜。唐惜几脚就踹翻过去,她肚子疼痛鞋子早已经脱了不知道扔去哪里,穿着袜子往外跑,这是她离开的唯一机会。
“新媳妇跑了,新媳妇跑了。”有人站在路口大声喊叫,原来从砖窑厂跑出来的那两个人,和唐惜是同一个方向是往村子口的那辆车子跑,就和追击的村民撞在一起。
跟着唐惜跑的那个女人吓得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摔了两跤。唐惜已经跑出去五米左右,看到那个女人跌在地上,眼看着那些人抡着棍子已经冲过来,唐惜咬牙又折回来,拉着女人继续跑。
“你走吧,我跑不动了。”女人半个身子伏在唐惜身上,哭着说。
唐惜又累又痛,她怒声骂这没出息的女人,“你知道这些年你为什么跑不出去吗?因为你怕死,怕被他们打,可现在你没有其他选择,你杀了人,被他们捉到就是死。”唐惜咬牙忍着,“拿出死之前的最后力气,跑,跑得了最好,跑不了也只是死,没什么损失。”
这话还是有些用的,女人抖着腿,不再完全依靠唐惜,能勉强着往前跑。
追砖窑厂的人,和追唐惜他们的人,汇成一团。
因为唐惜和梁笛声汇在了一起。
唐惜再看到梁笛声,同样是脏兮兮的脸,她喜极而泣,哭得像个孩子,“你没死?”
劫难之后的梁笛声,竟然生动活泼了不少,轻呸她一声,“我说帮你找李二奎,就是要帮你找。”他笑着扯了扯旁边吓得失了魂魄的人,的确是李二奎。
“你还跑得动吗?”唐惜随便抹了下脸,狼狈地笑着问梁笛声。
梁笛声肯定地点头,“我还没娶妻没给我爸养老,怎么能和一帮傻子呆在一起,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好,我们一起跑。”唐惜和梁笛声,带着另外两个人往村口的公路上跑。
可他们四个,怎么跑得过将近两百人。
在距离公路还有百十米时,唐惜和梁笛声等四个人,被人追上,围在中间。
唐惜的小腹疼得越发厉害,这股疼痛像是一张手在她腹部里扭着拧着,她腰酸着使不上半分力气。
梁笛声察觉到她的异常,“你不舒服?”
“可能是要例假。”唐惜的例假推后了好几天,却在这时候要来了。
“必须把他们带回去,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为首的男人说,“不管死的还是活的,都要带回去。”
那些人蜂拥着跑上来,喊叫声在这夜里,热闹极了。听在唐惜耳中却噪音得厉害,她开始有幻觉,觉得有熟悉的声音,像是四十的,觉得像是程绍祖的,像是叶静秋的。
唐惜再也忍不住,倒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听到梁笛声声嘶力竭地喊叫声,“唐惜。”
唐惜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她的手脚像是无法动弹一样,僵硬地躺着,没有寒冷的感觉还不错。唐惜昏昏沉沉地睡着,好像被人抱着颠簸着跑,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低低沉沉、沙哑的声音,很熟悉的感觉。
唐惜在梦境里迷茫地转着四处寻找声音的发出地,是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清楚。
“程绍祖。”唐惜分辨出来声音的瞬间,睁开眼睛,她用力喊着那个名字。
入眼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俊脸的主人距离她极近,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看着她。
唐惜愣愣地看了两秒钟,偏开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梁笛声不满地抱怨,“看到我很失望?”
“没有。”唐惜把被子往上拉一些盖住自己,墙壁全部是白色的,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白色的条纹。
梁笛声凑近,明知故问,“你以为睁开眼看到的是谁?程绍祖?”他看唐惜黯淡的眼神,继续添油加醋,“这里是北市的医院,他在双城好好的当他的老总,哪有功夫管你。”
“别离我这么近。”唐惜有些心烦气躁地伸手推梁笛声的脸,颇为暴躁,“我呼吸不过来了。”
梁笛声顺势拉住她的手,用三根手指搭在唐惜的手腕处。
唐惜挣扎着缩回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醒了就可以出院。”梁笛声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唐惜,不知何含义地笑了笑,“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