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唐惜委委屈屈地接话。
“哪句?”
“为了回来。”唐惜欺身过去,抱住程绍祖的手臂,软软地蹭他,像只听话的喵咪,“我可是大费周章呢。”
这句后来被证明,真的是实话。
只是现在的程绍祖还不相信,他推开唐惜,轻微蹙眉表情不悦,“说话就说话,别碰我。”
打算第一招就用美人计的唐惜,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呆呆看着他。
“他能严格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沉迷于其中,他不喜欢柔弱温柔的女人,他对唐惜有的只是好奇心,他不能忍受任何人的嘲笑,尤其是来自一无所有的唐惜,他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冒险精神……”
唐惜快速在心里计算着,得到的结论是:想从身体和情感上让程绍祖对她产生依赖都是极难实现的,能留下来的唯一方法是,保持新鲜感并时不时的刺激下他,让他乐在其中,才会舍不得放手,时时揣摩。
眼看着程绍祖超越常人的自控力,渐渐分崩离析,想想还挺过瘾的,虽然这并不在她最初的打算里。
程绍祖是开着那辆骚包的车子来的,明晃晃地停在酒店门口,霸道又张扬。唐惜绕着车子看了一圈,咂舌称赞,“你眼光是越来越差劲了,开着这辆车,不会觉得像是坐在一坨屎里面吗?”
唐惜想起三年前,程绍祖比现在年轻三岁。心思还没像现在这样深不可测,性格还没现在这样古怪别扭,那时他规规矩矩的只开高级轿车,只穿一丝不苟的西装,严谨得像个小老头,本本分分地做有钱人家的孩子。
怎么年龄越大,他人倒越张扬起来。
“不错。”程绍祖瞧了瞧她,“要不怎么可能会睡你。”
这话可够可恶的,唐惜忍了忍才忍住脱口而出骂人的话。
唐惜提议,“你这车我喜欢,让我开开吧。”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以前,唐惜是一辆不知道几手的破摩托车穿过大街小巷的。
唐惜满不在乎地说,“那玩意不用考,车子摸着就会开了,不敢坐?”
程绍祖最经不得的就是刺激,尤其是来自唐惜。
程绍祖系上安全带,脸上虽是放松的表情,眼睛却一直盯着唐惜的手看,她摸了什么按钮油门加到多少,她手指熟练准确找到位置,熟悉得不像是第一次开这个车子。
三年前,他见到她时,她带着叶静秋勉强度日,听说叶静秋去世了,听说她辞职了,她该过得更窘迫,又是怎么熟悉车子的?
程绍祖一直都是聪明又执着的人,他的世界里一直是清清楚楚的泾渭分明,没有含糊不清,是控制欲也是较真。如果唐惜是一本书,程绍祖能看到的只是联系不起来的符号。
唐惜开车子像她的人一样,泼辣又直接,丝毫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唐惜关了这边的窗户,却把程绍祖那边打开,她车速开得比程绍祖快,笑声散在风里,清脆悦耳,张扬又快意。那边程绍祖却觉得不那么舒服,风力苍劲,吹得他的俊朗的脸上起了波纹,紧紧闭着的薄唇刚张开说话,已经吹得丑陋不堪。
程绍祖右手抓住座椅,脸色有些变,到底是爱面子的人,死命撑着一言不发。唐惜没变的是爱记仇小心眼,她在报复他刚才的言语奚落。
唐惜一直拿余光看他,看他忍得艰难她就更起了戏耍的心,把车子开得歪歪扭扭,晃晃悠悠。
车子有惊无险地下高速,程绍祖寒着脸把她推出来,塞进副驾驶位置。
唐惜一脸无辜,“干嘛啊?我还没开过瘾呢?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呵。”程绍祖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发动车子,“我再相信你的话,就是猪。”
过了一段,唐惜说,“猪。”
“……”程绍祖没理她。
“猪。”唐惜又叫了一遍,“你开错路了。”
程绍祖看静止不动的导航,“没错,你刚才指的是这路。”导航失灵,望市城内拥堵,唐惜自告奋勇说知道条捷径小路能省时间,程绍祖一时不防备就听了。
唐惜笑得不行,“这条路是去城北的,我骗你的。”
“……”程绍祖把牙咬得咯吱响,紧紧攥着的拳头用力握了握,才忍着没把唐惜丢下去,“你少说句谎话会死吗。”
唐惜得意地挑眉,红唇微抬,又说了一遍,“猪。”
程绍祖在双城的酒店时是打算,把唐惜随便塞在望市的哪个酒店里,算是完成孔绍宗的嘱托,是要继续谈还是分手,都和他没关系。
到了望市却改了主意,把车子直接开到自己家。住的次数最多的房子,连秦行行都鲜少来的一处。
“你住这间。”程绍祖指了一个房间,对唐惜说。
唐惜奇怪地看着他,“我们不住一个房间?”
程绍祖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说过,和你住同一个房间吗?”
“没有。”唐惜耸了耸肩膀,“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让我住进来,对有些事情是有所打算的,毕竟开两扇门不如一扇门方便。”
“谢谢你的提醒。”程绍祖哼笑一声,“你这样的女人,吃一次就够了,天天吃,会腻。”
“程绍祖,你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想把你的牙齿敲碎。”
“彼此。”
☆、第五天
唐惜先去洗澡,她不怕冷,穿着水蓝色的春秋款吊带睡裙出来,透明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滴,染湿了衣服。身上犹带着层薄薄的水汽,漂亮的脸蛋上米分黛未施,像个白馒头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她光着脚出来,“程绍祖,你家风筒在哪里?”
“没有。”程绍祖转头看她一眼,平静地把视线转回来,摁着遥控器的手却连续摁了两次。
唐惜用毛巾包着头发,她没有站在程绍祖前方,而是右后方。恰好是程绍祖眼睛余光能看到的位置,弯着腰擦头发,“你明天买一个回来。”
“为什么我买?”程绍祖倒不是介意那风筒钱,是唐惜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一样。
唐惜的确理直气壮,“因为我住在这里。”
“……”
程绍祖后去浴室洗漱,对房子的装修,有的人花心思在客厅,有的人花功夫在房间,程绍祖却在浴室,浴室是个隐蔽又带着些说不清情愫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人是毫无遮拦的。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程绍祖亲自设计的,最让他满意的是暗格。
可他走进浴室,浴缸周围的暗格被打开,唐惜应该找过风筒,浴缸挨着的墙壁上,与暗花纹瓷砖颜色相同的那块被推开,是可伸缩的电视机……
程绍祖突然觉得很不爽,被人轻易识破心思的感觉。
程绍祖没有用浴缸,站在花洒下冲洗,明明是一样的洗发水,却因为是两个人,而有了两种味道。
一种是正散发出的,阳刚的清爽男人味,一种是还未散去的,甜腻迷人的女人味,截然相反的味道,在这带着水汽的密闭空间里,绞着混合着。
然后,女人味淡了,男人味却更重了,呼吸声也重了。
程绍祖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他为什么不用风筒,洗得湿漉漉的头发,他半弯着腰,修长干净的手指放进黑短的发中,胡乱地拨弄,水珠四溅,粗糙又带着点狂野劲。
他洗过澡仍旧穿得工整,棉质长裤和长袖,结实有力的臂膀包裹在布料里,随着扬手拨弄的动作,露出结实的线条,男人味十足。
“在看什么?”头发干得差不多,程绍祖歪着头用毛巾擦耳朵,单手撑着腰,简单又随意的动作。在唐惜坐着的位置看到的却是,他宽肩窄腰翘.臀的侧面,觉得他这动作实在让人喜欢。
“程绍祖,以前没发现,你长得挺帅的。”
这话估计他听得太多,脸上表情淡淡的,“我以为你是冲着我的脸,回来的。”
“脸皮怎么这么厚。”唐惜盘腿坐在沙发上,用小女生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笑着问,“秦行行怎么舍得和你离婚了,才结婚三年。”她以为他们要过一辈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婚。
“这三年,你怎么过的?”程绍祖没解释他的个人魅力,却是问唐惜,从在孔家看到她就一直在想的问题,这三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唐惜收回手,也收回笑,脸上是她一贯无所谓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你要结婚,我心灰意冷带着我妈离开望市,后来她生病,去世,我就回来了。”
“什么病?”
“食道癌,不能吃不能喝,活活饿死的。”唐惜伸着自己的手臂,用另外一只手圈着比划,“她死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手腕只有这么细。”
叶静秋死的模样不太好,是唐惜见过她最不好看的样子,她用恐怖的样子永远留在了唐惜的记忆里,每每想起就是一堆枯瘦的骨头。
程绍祖听过食道癌这种疾病,听说是很残忍又疼痛的过程。离开双城前,叶静秋在程绍祖的印象中,是长得漂亮又疯疯癫癫名声不好的女人,三年前,叶静秋在程绍祖印象中,是只能记住最近一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偶尔清醒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女人。
程绍祖微微蹙眉,对唐惜直观的描述觉得瘆人,他转开话题,“你哪里来的钱上大学?你怎么知道暗格和电视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