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这法子不错,若单单因了冲撞一事撵了一个大丫头,面子上总不好看,也寒了一众下人们的心。若是借给亲戚姑娘管理庶务,放出府去,也能给人留下个宽带下人的好名声,当下轻松的应了。
此事已定,妩瑶正愧疚中,平儿忙走上来给她磕头,说:“奶奶的千秋,我惹了奶奶生气,是我该死。”妩瑶正自愧悔昨日酒吃多了,不念素日之情,浮躁起来,不仅坏了形象,还搭上了自己的心腹。今反见她如此,又是惭愧,又是心酸,忙一把拉起来,落下泪来。平儿道:“我伏侍了奶奶这么几年,也没弹我一指甲。昨儿原是我冲撞着了奶奶,奶奶就是不撵,我也要自己出去的。我不在的日子里,奶奶要多保重身体,断不可再使小性子不喝汤药了。”说着,也滴下泪来了。贾母便命人将她三人送回雨花巷去,“有一个再提此事,即刻来回我,我不管是谁,拿拐棍子给他一顿。”
妩瑶夫妇也回了房中,妩瑶见无人,方说道:“我怎么像个阎王,又像夜叉?那淫妇咒我死,你也帮着咒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可怜我熬的连个淫妇也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来过这日子?”说着,又哭了。贾琏道:“你还不足?你细想想,昨儿谁的不是多?你迷了心窍,撞伤了表妹,还是我今儿当着众人 的面跪了一跪,又赔不是,你也没吃什么刮落。这会子还叨叨,难道还叫我替你跪下才罢?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好事。”妩瑶又道:“我一个王家女儿嫁你还不知足,还肖想上了我那堂妹子,她虽只是个商户女子,却也好歹算个皇商,不日就要进宫面圣的。就算我遂你的心愿死掉了,她也是不屑嫁进来做继室的。她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出海经营又赚了数不清的银子,哪里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了?听说北静王世子都对她刮目相看呢!”
这话说的贾琏烦躁起来,凡是有点自尊的男子听见一个女子看不上自己,心头总是有点酸溜溜的,便不屑道:“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有什么好?就算会赚银子,也没有几个清贵人家愿意娶回去做正妻的。不过一句玩笑话,当的什么真呢?”甩袖子便自去了。妩瑶听了这话,心里才喜上一喜。
正得意着,只见一个媳妇来回说:“鲍二媳妇吊死了。”妩瑶吃了一惊,忙收了怯色,反喝道:“死了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时,只见林之孝家的进来悄回妩媚瑶道:“鲍二媳妇吊死了,她娘家的亲戚要告呢。”妩瑶笑道:“这倒好了,我正想要打官司呢!”林之孝家的道:“我才和众人劝了她们,又威吓了一阵,又许了他几个钱,也就依了。”妩瑶道:“真真是一群‘死要钱’。”便和林之孝家的商议了,着人去作好作歹,许了二百两发送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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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王府回礼
话说那日,熙凤带着黛玉如脱缰的野马儿一般赶回了雨花巷,一头钻进了熙凤特意准备的暖阁中便不肯再出来。炕烧的火热,铺着又松又软的褥子,暖阁中虽烧的暖和却一点也不干燥,因着屋里放了不少花草,郁郁葱葱的,还有一个大鱼缸,里面游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小金鱼儿,什么玉兔、额头红、墨龙睛,乌云盖雪了等等,在水里悠闲地吐着泡泡。
黛玉体弱、熙凤怕冷,二人一进屋却嚷嚷着热,便解了大衣服,只着平常的小衫,取了上好的暹罗茶来尝鲜。黛玉松松地挽着云鬓,只歪在榻上懒懒地吃茶,熙凤见了不由手痒,弹了她一个响指,笑道:“到了我这里愈发懒了性子,还没用晌饭呢就先卧倒了。”黛玉蛮不在乎,在熙凤家里别人把她当客居的小姐,反倒像正经的姑娘一般对待,是躺是卧都可随性子来,可比在王夫人眼皮子底下要舒坦多了。
平儿后跟着进来,暖阁的热气扑面而来,倒热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如今身份大不如前,再也不是二奶奶身旁的副小姐了,只凭着人家的好心过来帮忙罢了。见熙凤二人换衣服,忙去帮着接莲雾手中的脸盆。熙凤一眼瞟到,知道平儿初来乍到,略有不安。若是不让她干活,她倒生了惶恐之心;若让她干这等活计,又于心不忍。想了想便道:“平儿姐姐初来乍到,见我这屋子里外乱糟糟的可别笑话,雨花巷的丫头小厮们平日都懒散惯了没个章法,你就拿出管家大丫鬟的款儿来好生帮我盯着些,可别让他们再随着性子撒欢,没的坏了我们家的规矩。”这句话一说,便明确了平儿在雨花巷的地位,她是被请来管理庶务的,那些底下的丫鬟婆子们哪敢给她脸色瞧。平儿听了心中便是一喜,忙给熙凤黛玉福了一福,自下去安顿不提。
熙凤仔细瞧了黛玉额头的伤势,见那层油皮也退了下去并无半点大碍。这才吩咐了厨下准备好午膳。黛玉脾胃娇弱,平日里一天能吃上一两顿饭便是好的,若是病了或是气着了,多有数顿粒米不沾的。听着青鹦的回禀,熙凤气的板起了脸,只瞧着黛玉不说话。黛玉自知理亏,面上涔涔的,只低着头道:“好姐姐,是妹妹一时小性子,不注重饮食违背了咱俩两个的誓言。往后再不犯了。”熙凤深知黛玉的性子,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今年才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由着自己的性子混乱吃饭,没的伤了自己的脾胃。今儿在我这可得好好改过来才是。”
便先让人端来一盏羊肉包菜汤来。温热地喝了下去,正好暖胃。黛玉昨儿受惊又受了点凉,胃里正冷痛且胀满不适,热热的咽下两口汤去,便觉得肠胃咕噜噜的蠕动,那股寒气到底被压了下去,胀痛感也渐渐消失了。这才准备好了几样易于消化的菜品。两人坐下细细品尝。
熙凤刚咽下一块炖的香烂的牛肉,便见柠檬过来附耳相告:“姑娘,世子派人来了。”熙凤便觉奇怪,说好年后才能入宫的,怎么今儿又来,莫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变卦。赶紧整整衣衫,嘱咐了黛玉好生吃饭,便罩上了大氅前去。
来人却不是水溶讨喜的小厮福儿,而是一个四十多岁褐色褙子的婆子,见熙凤前来忙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一张刀削似的长脸故意摆出了一副恭顺的样子,只可惜嘴边深深的法令纹保留了她的本性,“给凤姑娘请安。奴婢是郑仓家的,受老太妃的令前来给姑娘送回礼,因我们老太妃说了,姑娘送给王府的礼物太过贵重,一般人家可承受不起,还是多留着些做嫁妆吧!”说罢拍了拍手,后面跟着的人便要把挑来的几担子礼品送上。
熙凤冷冷的瞟了一眼,柠檬和平儿便派人拦了下去,只听熙凤道:“难为老太妃疼爱,这些礼便好好的放进仓库吧。柠檬,厚赏郑妈妈,好生打发了回去。往后回事的时候说明白一些,省的白费我的功夫。”说罢,竟然毫不停留的回了屋子。
熙凤边走边握紧了手心,还是自己大意了,潜意识中还觉得是在现代社会,男性无论地位,只要谈得来的都可做朋友呢!古代社会可不一样,自己现在的身份虽富却不贵,跟人家世子攀上了交情,若是男的还好别人会说你会结交,若是女子便心思不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了,这种恶心的观念还根深蒂固,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老太太们最喜欢在儿孙的这些方面下苦功夫,帮儿孙断绝一切不该有的烂桃花。可惜了,自己对水溶只不过是惺惺相惜,并无男女之情,自己行的光明磊落,就不怕这些没头没脑的破事。
那郑仓家的也憋了一肚子的恶气,想着自己是老太妃身边最得力的人,哪个官家夫人、小姐见了自己不说话恭敬着些,这个暴发户似的王家姑娘忒目中无人了,还肖想我们家世子,可别做白日梦了。连老太妃的娘家侄孙女,一个端正的大家闺秀,到了北静王府不也照样做不得世子妃,只能做一个侧室?这个马姨娘家室也是极其富贵的,今早自己来办差事,可不出手就给自己一百两么,只求自己帮着在那个凤姑娘面前多说上两句话,这种钱赚的真是容易呢!
柠檬低着头不敢看熙凤,自己只听说是北静王府来人,便以为是世子派人来送东西回话的,谁承想是老太妃派来的人,一上来便刮鼻子刮脸的说了那么许多,倒显得自家姑娘存着什么不良心思似的。熙凤只闷头吃茶,并不说话,柠檬知道,自家姑娘愈是生气愈不爱说话,自己今日可得受大罚了。
熙凤心里憋闷着呢,倒不是因为那个婆子出言不逊,只是觉得自己最近活的愈发回去了,连大事都没想明白。水溶虽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又难得一副极好的相貌,但自己除了救过他一次,并没什么可让他一直帮助到今的理由。可能是因为自己与众多养在深闺的女儿不同,多了些见识和本事,这才得入了人家的眼,可除了这些,若再往姻缘方面想去,他可不是值得依托的人选。首先,地位悬殊。自己家撑死了是个皇商,跟薛家能比比肩,这种身份根本不可能做世子妃,冲击量是个妾;其次,家庭环境。自己家中的父母、兄嫂全是一夫一妻的,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根本不想同他人共事一夫,若是和几个女人争抢一个公共厕所似的男人,那熙凤不得呕吐至死才怪呢!